廉孟似乎想到了点儿什么,连带看向江烬雪的目光,也染了些愕然与畏惧,说钦佩那是他拉不下这张老脸,可这一语能道破其隐患的心机,还想到了避免半壁妖界惹火上身,让他再也找不到质疑之词。
“谢少主妃指点,在下这就去安排。”
江烬雪点了点头,向门外喊道:“梵迦,你替我跑一趟丹霞宗?问问我师父,如果他近来无事的话,接他来正宫小住些日子?”
其实,她更想自己去一趟,想亲眼看到云箬瑾安然无恙,想亲自把他接过来,唯独云箬瑾,她不希望有半点儿闪失。
可是……江烬雪回头看了看君鸾辰,她真的不能骑着他去。
…………
江烬雪的顾虑不是没道理,但事实证明,她的顾虑多少有点儿严重了。
丹霞宗身为垠云界第一大药修门派,弟子众多,且入门不易,各各资质极佳,而这段时间,丹霞宗也渐渐在人修半界再度声名鹊起,风光得经世无两。
半界女君欲要集权,那是个很沉闷憋屈的话题,人们更加津津乐道的,是丹霞宗又研制出新丹方了,丹霞宗出品的丹药品质绝非寻常的药修门派可以匹及,丹霞宗又有弟子突破渡劫了……
一时间,丹霞宗高高的山门热闹非凡,前来买丹药求丹药的修士络绎不绝,据说新的丹方是个叫云箬瑾的弟子研制出来的,能够在短时间内拔升修为功力一个境界,但是有一分毒性,能在短时间内拔升一个境界的实力,一分毒性算什么?而之后,又有新的丹方诞生,长期服丹,能够洗伐身髓,但是也有一分毒性。
这都是修行中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就算丹霞宗再三提醒,终有一分毒性,请众人再三谨慎,可前往丹霞宗的修士仍旧人山人海。
而丹霞宗宗主芩靖坤是个做事周全的人,不管是售出还是送出的丹药,均要立下字据,说了有毒性还要吃,那就吃坏了概不负责。
江烬雪觉得,她临走时候把从殷旧溟那里学来的毒术留给了云箬瑾,确实是明智之举,云箬瑾会那些毒术必定不会无端害人,医毒本就是一家,谁说有毒的东西就没有大用处?
而那些药修的精妙传承,江烬雪是给了芩靖坤的,芩靖坤也不敢私藏,广传门下,那段时间,丹霞宗和玉鼎宗的弟子炼丹之余,突破渡劫的也特别多。
当然,丹霞宗和玉鼎宗已归附半壁妖界,如此的风光大造,半界女君是不想看到的,也是忍无可忍的,她此刻处于集权初期,向各大宗门发布的第一个命令,不是围攻两个宗门,让他们看到归附半壁妖界的后果,而是勒令各大宗门,不许再去丹霞宗和玉鼎宗求购丹药。
虽然在勒令之后,半界女君还给予了充分的解释,半壁妖界虎视眈眈,丹霞宗和玉鼎宗不顾族群大义,公然归附半壁妖界形同叛逆,众人不该助纣为虐,也不该失了气节。
这话是说的没错,人修半界向来信奉的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自己抱有这样的观念自律是一说,被人勒令又是另一种心态了。更何况,人于修行大道图的是修炼,追的是利益,谁也不是来做千万年裙下之臣的,再说了,丹霞宗和玉鼎宗也都是人修,又何必真要分得那么清楚?
但是,各大门派修士还是给了半界女君面子的,也多少忌惮其淫威,大大方方去丹霞宗求购丹药是不行了,那就偷偷的去。
然而,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偷偷的去。
当偷偷去的和偷偷去的撞在了一起,心照不宣,谁也别谴责谁,谁也别告谁的状,没过两天,上丹霞宗求购丹药再度变得公然化,半界女君的勒令变成了一句废话。
江烬雪也开始努力炼丹了,也在尽力琢磨新的丹方,甚至在妖王正宫的书楼里呆了好几天,可她直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君鸾辰为什么会化不出人形。
身体没有受伤,神魂也无损,自从突破入分神期之后,君鸾辰的妖力可谓强悍得惊人,但无论怎么尝试,他就是化不出人形。
她能感觉到君鸾辰越来越狂躁,虽然在她面前一直压抑收敛着,但那已经不是不开心那么简单了。
“你再试试这个?我看典籍里说,妖修获神谕化神,必以原形承神恩,待神力融合才能行于世间。那个行……总不会是让你这样行于世间吧?”
君鸾辰咽下丹药,从来也不质疑江烬雪的尝试,但也不报什么希望。
历代妖王从来没出现过这种状况,若说他血脉特殊,待神力融合……谁知道是什么时候?
江烬雪继续用梳子给他梳毛,若说舒服那仅仅是身体上的,她能感觉到君鸾辰的身体总是紧绷着,有时候……他会忍不住了蹭蹭她。
明明完成劫礼是为了要大婚,可如今落得连亲近都不行的地步,君鸾辰一想到这,一爪子把江烬雪按倒了。
江烬雪也赶忙给他顺毛,虽然知道君鸾辰没那么禽&兽不会乱来,但应该……挺难受的吧。
君鸾辰用爪子按着她,喘息略带急&促,似乎忍得异常艰难,半晌又退开,低头趴在了一边。
而就在这时,江烬雪忽然感觉到银玉镯子中一阵异动,按理说……她镯子里什么时候有活物?
赶忙在银玉镯子里摸了一圈才发现,那颗曾在兰赦界秘境,天光净土中得到的黑蛋,似乎裂壳了。
君鸾辰曾告诉她,只要带着那颗蛋就要,她修炼的时候气息就能养着那颗蛋,但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大多时间神魂受损犹如凡人,而此前她获得天大机缘突破境界,那颗蛋……要破壳了?
江烬雪赶忙把蛋拿出来放在了床榻上,黑漆漆的蛋壳上仿佛有层水纹涌动,摇摇晃晃的,咔嚓一声,蛋壳裂得更大了。
“快看快看。”江烬雪拍了拍君鸾辰,“你说这个蛋里面究竟是什么?”
君鸾辰瞥了她一眼,似很嫌弃她无意戳了他痛处,他根本没法说话。
咔嚓,蛋壳整个裂开了,黑漆漆的蛋壳一歪,从里面倒出个黑漆漆的小动物,干干瘦瘦的,说是小动物,那是江烬雪真的辨识不出它到底是什么。
如果硬要说形态……它像只烤糊了的烤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