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雪觉得,这是最好的结果,其实她知道,面前这个男子乃是宗主的贵客,如果能搭上些交情,日后她想要影月草可能会更容易些。
但是直觉告诉她,她不能与这个男子有任何瓜葛,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初见面就执意要把她留在身边,但他是个妖修,而且是个身份绝对不简单的妖修。
如果想在这垠云界安宁度日,她就不能和任何妖修有所瓜葛。
然而,江烬雪早已有了与妖修素无往来的觉悟,可仍旧挡不住没过两天之后,当银玉镯子中隐约传来白宴声音的那一刻,她心中的无限的喜悦,如听见了亲人的呼唤一般。
她甚至大喊了一声,“白宴,我想死你了!”
…………
江烬雪和白宴约在了山门外的小路旁,就这么一段路,江烬雪徒步走了足有两个时辰。
而白宴一见她,脸上倒也挂了些许愧疚,诉苦一般说他这些日子东躲西藏,生怕引了盯梢的人发现她的踪迹,直到前些日子,他大显神威,终于甩掉了追踪他的人,这才能把养魂丹给她送来。
江烬雪笑着接过那一大盒养魂丹,里面的数量绝不止百颗,含了一颗在口中,竟发现品质极为上乘,甚至比之前殷旧溟高价买来的还要精纯。
“这么多品质上乘的养魂丹,绝不止五千灵玉,你帮我垫了多少?我还你。谢你这段时间东奔西走的,应该费了不少周折,辛苦钱我也给,应该的。”
白宴可不敢私吞了那五千灵玉,将装着灵玉的乾坤袋放在了盒子上,犹豫了一下,还是道:“那个……这养魂丹……少主给你的。”
江烬雪一愣,那霎时间,心中不知什么感觉刹然涌入,沉甸甸的有些窒闷。
已经过了这么久,她从旁人口中也听到过半壁妖界少主,也听到过君鸾辰的名字,可是……当她苦苦等待着救命的养魂丹,是君鸾辰送来的……
“你把我的事告诉他了?”
“没有。”白宴赶忙否认道,“我……替你打听养魂丹的时候,被断月宫的人知道了。你也说了只要告诉断月宫宫主,就不会牵连我。但我也不知道你怎么惹了断月宫,前些日子断月宫在人修半界大肆搜捕神魂受损的人,竟然就是在找你的。”
“然后呢?”
白宴的脸色颇有点儿无知,“然后我就见到了少主,他让我把这盒养魂丹送来给你,还说要我留在你身边服侍你,如果你不需要的话,我可以回去做少主的护卫。”
江烬雪抬眼看着白宴,目光充满了审视,却迟迟没说话。
白宴赶忙又道:“我真的没有出卖你换护卫的职位,就算少主的意思……似乎不是要为难你。我这不好不容易甩掉了盯梢,才敢来给你送养魂丹么。”
江烬雪没想到,君鸾辰……竟然一直在找她,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还在找?
那他让白宴送来这些养魂丹……
江烬雪深深吸了一口气,莫名觉得眼眶有点儿发酸,她宁可君鸾辰觉得她不识抬举,任她自生自灭也就罢了,可这一盒养魂丹送来,他们之间……到底算什么?
“他还说什么了?”
白宴想了想,“当时少主本说要我传话给你,但后来……也没说。”
江烬雪点了点头,或许也真是没什么好说,骗都骗了,就被一众女子拆穿在她面前,他或许也觉得无从说起什么。
他应该不是真的要为难她,大肆搜捕,捉她回去与百女共侍一夫,可能在这垠云界的女子看来,也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他君鸾辰在垠云界可以呼风唤雨,而她现在一无所有,他觉得她应该识时务?毕竟被君鸾辰找回去的话,最起码日子不会过得这样艰难。
她不可能回到君鸾辰身边,可她如今抱着这一盒养魂丹,犹豫再三,却真的没有骨气让白宴拿回去还给君鸾辰。
江烬雪承认,或许如唐祈雯所言,她并不是个好女人。
明明不愿再与君鸾辰有任何瓜葛,就不该再收下他的东西,虽然有诸多理由,但实际上,正如唐祈雯所说,她就是那种明摆了不接受,但又不肯放弃眼前好处的女人。
毕竟这么多的养魂丹,她恐怕一月偷采一次影月草的话,半年也炼不出那么多。偷采的影月草只够她每月维持性命,而且会越偷越少,她更不想屡屡犯险连累了云箬瑾。
她真的希望自己能早日像寻常修士那样,可以继续修炼,可以亲手炼丹。
虽然哪怕有了这么多养魂丹,那一天的到来,仍旧遥遥无期。
没有人能不被利益诱&惑,且看那利益够不够大,骨气……真的不能维系她的命。
“你走吧,别让他们找到我。以后也别再来了,再需要养魂丹,我自己想办法。”
白宴打量着江烬雪表情,试探着问了句,“你……可有话想带给少主?”
“替我谢谢他。”
…………
然而,白宴回到了断月宫之后,就把除了江烬雪身在何处之外的消息,统统都给卖了。
譬如长什么样,穿什么衣,一字一句说了什么,甚至深吸了一口气的一举一动都一一道来,他只觉得,少主应该很想知道。
他既然即将身为少主的护卫,那一定要聪明点儿,而他不透露江烬雪的下落,也是够义气了。
当然,君鸾辰的脸色并不好,千里迢迢去了趟人修半界,几乎是亲手验了一具面目全非且肢体残缺的女尸。
胆战心惊去的,回来的时候竟不知是庆幸还是失望。
庆幸江烬雪没有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失望的是……他找不到江烬雪。
而白宴所述,江烬雪确实不愿见他,也不希望他找到她。
“她还说了什么?”
“她要我替她谢谢少主。”
君鸾辰缓缓闭上了眼,得不到消息的时候,盼着哪怕一丝一缕她的消息,可亲耳听到这些,他又宁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他至始至终也想不明白,为何在他昏迷短短不过一个多月,江烬雪对他竟这般恩断义绝。
他本以为在妖王正宫中必定有长老知道断月宫发生过什么,但所有奉职的长老众口一词,说他在断月宫昏迷静养之时,没有任何一个长老踏入过断月宫。
如果不是奉职的长老为难过江烬雪,沉玉也没有给过她难堪,她为何突然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