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鱼看也没看对面的刘齐夫妇,断然决断地道:“那就这样说定了,你负责送我们回去吧!”
莫旳这次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下来:“好。”
刘齐也没反对,抬手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这才站起身来对邢雅云道:“那我们走吧。”
等刘齐和邢雅云下楼去了,莫旳和夏小鱼同时长出了一口气,立刻又互相对望了一眼,都哑然失笑。
容倩道:“你们两个这是干嘛啊?怎么都这么怪怪的,紧张兮兮的……郎”
夏小鱼抿唇一笑道:“你不明白的。”
“你三舅和三舅妈都走了,那我们现在去哪儿玩呢?”夏小鱼问容倩锎。
“就在楼上看一会表演吧,一会有杂耍,有唱京词宫调的,还有唱曲的,很多好看的呢。”容倩又拉着夏小鱼往露台走,“再过一会,会有皮影戏,我们得下去看,这里离得远了些。”
两个人挨着趴在楼栏上,看着舞台上的表演,容倩看得津津有味,夏小鱼却只听得懂只言片语,不过有容倩在边上解说,也算听了个大概。
自刘齐和邢雅云走后,莫旳就没怎么多说话了,陪着两个人站在露台上,一手拿壶一手拿杯,边喝酒边看戏。
等看了一会,差不多唱京词的演完,容倩拉拉夏小鱼道:“我们下去看皮影吧,那个不能在台上演,太远啦。”
莫旳在边上道:“街上人太多太杂,你们小心些,我去吩咐车马,等你们看完皮影戏回来,就送你们各自回府去吧。”
“行。”容倩干脆地答应了一声,拉着夏小鱼下楼去了。
两个人走到楼下,出了门,容倩领着夏小鱼往花台的左边走,在花台的左后翼大约几十米开外的地方,搭了一个棚子,人比花台前少了一些,容倩边走边对夏小鱼道:“演皮影的要近些看才好,所以不敢离花台太近,不然就会被挤塌掉了。也不只一处演皮影,花台的另一边应该也有的。”
两个人走到棚子前,皮影戏早已经开演了。
这样有形有声的表演,通俗易懂,即使听不太清词也有样子动作可以揣测,所以夏小鱼更有兴趣。
“演的是《牛郎织女》呢,”容倩看得很起劲,“才开始啊,牛郎才出场呢。”
“嗯,”夏小鱼点头,也微微踮着嘴看着津津有味。
正看到牛郎拿了织女的仙衣,金牛帮牛郎劝说织女跟牛郎回家,夏小鱼抿着唇笑。
“笑什么呢?”耳边有人低声的问,一股酒气也随着扑面而来。
夏小鱼惊了一下,转过头去,手已经被人握在了手里,他毫不犹豫地拉着她往人群外走去,夏小鱼回头去找容倩,却发现容倩不知道何时早已经挤到前面去了,只能勉强在人群中看到她的半个后脑,她想要叫,却又怕人注意到,只能任由着他把她拉出了拥挤的人群。
一直把她拉到一条人迹稀少地的小巷的一角,刘齐才停了下来。
夏小鱼皱了眉道:“刘……”她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叫他刘大人?此时此景也太滑稽了。
“别皱眉,我看不见。”不知道怎么的,刘齐的声音带着很快活的感觉。
刚才他拉着她手的力道大得就象是在发怒一样,可是现在却显得温和而平静,夏小鱼疑惑地抬头去看他。
桂花树的阴影斑驳,让他脸部的线条明暗不定,他果然是在笑的,夏小鱼没来由的心怦怦急跳,他呼吸间的酒气混着桂花的香气,扑在脸上,让她不合时宜地一阵眩晕。
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和说笑声,有人从另一端走过来了,夏小鱼紧张地道:“有人来了……”
她言下之意是想让刘齐离她远一点,可是刘齐却微转了身,原本侧对着她的身体,正正对面对了她,双手分别撑在树干和墙上,把她圈在了他的身体之中,牢牢地遮了起来,他促狭地笑:“这下,就不怕被人看见了吧?”
夏小鱼听着脚步身从刘齐身后不远处经过,然后停了下来,有人醉意醺醺地喊了一声:“喂,兄弟,她长得漂亮吗?”
刘齐勾起了唇,定定地看着夏小鱼,压低了声音,闷闷地应答:“当然。”
“哦,那恭喜你啦……哈哈……好好快活吧~”后面几个人嘻嘻哈哈地走了过去。
夏小鱼又羞又气,抬起膝就对着他的肚子撞了过去:“让开!”
刘齐没闪,这一记重重地撞准了位置,他闷哼了一声,却动也没动,仍是那样虚虚地隔着半尺的距离笼着她。
始作俑者倒吓了一跳,她想着这一记肯定是不够让他放过自己的,但是却没想到他躲也不躲一下。
这下夏小鱼阵脚大乱,声音都有些发抖了:“你,你干什么?你喝多了发酒疯了吧?”
连她自己都听出来自己的声音有那么一点色厉内荏的感觉。
“很好,你就当我喝多了发酒疯吧。”他仍是瞬也不瞬地看着她,轻笑的声音里多了些让人害怕的情意,“我还从来没见你在我面前这么慌张过呢。”
夏小鱼完全被此时的刘齐吓着了,那个永远淡定冷静的刘齐突然之间变成了可以灼人成灰的火焰。
这一切太突然太匪夷所思了……
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她的手撑在身后的墙上,不由自主地紧紧抠住了墙砖,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抑制住身体的颤抖。
刘齐蓦的一笑,收回了撑在树干上的那只手,一把抓起夏小鱼的右手小臂,夏小鱼低声惊叫了一声,刘齐另一只手又伸了过来,夏小鱼觉得手腕上一紧一凉,她低头去看,手腕上正正地套了一串腕珠。
“倩倩选得真好,我也觉得不错,送给你的。”刘齐得意洋洋地道。
果然是之前的那一串,夏小鱼惊愕地看着手腕上的梧桐腕珠,她下意识地抬起左手按在了那串腕珠之上。。
“不准拿下来,至少今天晚上不要……”刘齐说得很任性,深不见底的眼底有点点微光闪动,如同看似平静的水面下蕴着汹涌的暗潮。
夏小鱼的手指僵了一下,刘齐见了呵呵地一笑:“我要是发起酒疯来,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呢。”
他的话放肆无礼,声音听上去更带着极度的轻佻意味,夏小鱼不得不在心里承认自己被他威胁到了,她咬了咬唇,左手无力垂了下来。
刘齐见她顺从地放下了手,似乎心情好了很多,也没再恐吓她,只是默了一会儿,他重又抬手如方才一样把她圈在了他的影子里:“没想到你会来京城……真的很好……我还以为,去滁州之前,都不能再见你一面了……说不定,这一次一别,也就是最后一面了,所以……。”
他说得特别的伤感,夏小鱼心里一悸,不由地问道:“你要去滁州?倩倩不是说,你已了把印交出去了吗?”
“军前战事很不乐观,昨天传来的战报里说,滁州已经成了一座孤城,朝廷一定会派遣援军前去解救,这时候,除了我,大概也无人可用了吧,我爹也没话可说了……”此时刘齐终于露出了惯常的淡然笑容。
夏小鱼无言地看着他,她很想问他,为什么这么执着地想要去九死一生的战场,除了一腔报效家国的热血以外,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我知道,你担心楚满哥。你放心,近来呈上来的战死将士的名册里没有他的名字,我已经仔细看过了。这一次若是去了滁州,我会帮你留意的。若是方便,一定会想办法送信给你。你不用太担心了。”
原本他这样说,应该是觉得开心的,至少知道满哥安然无恙,这是她一直以来挂在心里的事。
可是,她却莫名地被他语气中的伤感牵动了心底柔软地某处,隐隐地钝钝地疼。
“我明白你的心情,这样等着是最难受的了吧?”刘齐又对她笑了笑,“我能明白。”
夏小鱼冲口而出道:“你为什么要去?”
刘齐被她问得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你觉得呢?”他眸中带着复杂的神色,象是促狭又象是作弄更象是无奈。
没等夏小鱼回答,他又自言自语地道:“为什么?我好象也从来没仔细想过……其实为什么有什么关系呢……”
“记住,今天晚上不准拿下来。”他修长的手指抚过她腕上的梧桐腕珠,“就算你还我的人情吧。”
“别想太多,我没有奢望过,现在更明白自己连半点机会也没有了……不过是希望,你能接受一次我送的礼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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