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倾傲和轻灵见到秦相的时候,他正在处理四大老王爷的叛军事宜,秦家大公子和秦天炀也在一旁帮忙,看样子应该要处理完了,正在整理最后的资料。
他们主要处理的是梁王府和沐王府叛军,西王府和凌王府在攻打护国大将军府的时候,已被护国大将军燕风尘迅速编制,直接拉往校场训练。
当然,他们顶着叛军的名号,不可能直接被编制入燕家军。燕家军是北寒国至高无上的荣耀军队,里面的将士都是千锤百炼,经过浴血奋战,建立了赫赫战功,才成就了燕家军今日的荣誉。
地下天牢中没有一丝光亮,阴森黑暗,死气沉沉,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腐味,燕倾傲对这种味道并不陌生,只是太长时间不闻,反倒是有些不习惯。
进入黑暗的地牢,便是长长的通道,通道两旁是一间挨着一间的牢房,通道很长,一眼看不到底。
这个的地牢和燕王府的地牢相比,最明显的就是大,不过里面关押的人倒是不多,看样子都是近日才关进来的。
路过刑讯室的时候,里面正在进行着刑讯,而且看样子应该正在用刑,有鲜血的味道散发出来,浓烈刺鼻,让人感觉到一股死亡的气息。
不过燕倾傲无心关注,她目光幽幽地看了眼身边的秦相,开口道:“丞相大人,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我们在外面等你的好消息。”
说是在外面等好消息,实际上是暗中监控,他们不可能放心秦相和皇太后单独谈话,自然要关注他们在说什么。
秦相在官场驰骋多年,见过各色各样的人物,也颇有几分识人之能,以前没觉着燕倾傲怎么样,今日一番话谈下来,才发现燕倾傲是个不好对付的人物。
看来,妃儿想要登上凤位,还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况且,皇上昨日在皇宫城楼之下的举动,已经非常明显的表示出他对燕倾傲的重视,在妃儿上位之前,他也不敢对燕倾傲表现出半分懈怠。
为人处事,总是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这是他一向的准则!
秦相看向燕倾傲,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说道:“三小姐客气了,为陛下效力是老臣应尽的本分。”
“秦相大人,此举若是成功,轻灵必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如果说燕倾傲的话是催化剂,那么,轻灵的话就是定心丸,秦相心里跟明镜似的,面前这两个人,可以说是皇上最为信任的人。
他们既然选择了他,想必今后定然还会有来往,你来我往,办事就方便多了,轻灵一句美言,顶得上他立十件大功,还容易取得皇上的信任。
当然,这位轻灵先生是否真的会在皇上面前为他美言,那就另说了。
“轻灵先生放心,老臣定当竭尽全力。”秦相语气坚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燕倾傲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人果真是选对了。
秦相和皇太后相处也有十几年的时间了,他们对彼此都十分了解,而且秦相为人奸诈,或许会更胜皇太后一筹。
秦相一步步向地牢深处走去,微弱的烛火照耀着地上的路,他仿若看到了希望之光,面上露出一丝得意。
那些与他同朝为官的亲皇太后团体的老臣们,个个都成为了阶下之囚,等待着他们的还不知道是砍头还是流放还是什么别的惩罚,他却依旧锦衣玉食,权倾一方,这是多么荣耀的事情。
其实,就算轻灵和燕倾傲不提醒他,他也打算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拿到皇太后手中的解药配方,他现在已经投靠了北寒烈,只有北寒烈安然无恙,他才能前程无忧,尽享富贵荣华,秦相府也才能继续保持显赫的地位。
一旦拿到了皇太后手中的解药配方,她便是对皇上有大恩大德之人,就算以后秦相府出了什么事情,皇上也会有所顾忌。
“秦相大人,到了。”引路的狱卒在一间牢门前停住了脚步,他晃了晃手中的灯,照亮了牢中之人。
皇太后一身紫色宫装,已经一身泥土,脏污破碎,脸上是一片乌黑,头发也乱成一团,果然,无论什么样的人到了这里,也不过是阶下囚而已。
他所认识的皇太后,是多么的高高在上,目中无人,她将他们视为蝼蚁,任何不臣服于她的势力,都被会她一手打压,而如今,她手中权势尽失,也不过是个双目无神的老太婆。
然而,相伴十几年,秦相却不敢用看普通老太婆的眼光去看面前这个女人,她十三岁进入后宫,二十岁为后,陪伴着先帝走过了人生中最为漫长和艰难的日子,又凭借强有力的手段力压后宫,独揽朝政大权,甚至还临朝听政。
这样的女人,决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而如今,她手里还掌握着北寒国最高执政者的命脉,这是她最后的筹码,但事到如今,在秦相看来,这张筹码能换得的,也不过是她的一条老命而已!
“秦相大人,皇太后犯的可是谋逆大罪,上头查得紧,若不是小的曾经受过大人的恩惠,定不敢提着脑袋让大人见皇太后最后一面,还请秦相大人长话短说。”
狱卒看了一眼秦相,将戏做得十足,这是秦相之前教他说的话,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处,但他却可以拿到一份丰厚的酬劳。
“好好守着外面,警惕点儿,该给你的一分也不会少。”秦相说完,便从腰边掏出一个荷包塞到狱卒手里,狱卒掂量了一下,顿时面色大喜。
“那您先说着,我出去守着了。”狱卒打开牢门,秦相走了进去,狱卒又复将牢门锁上,这才窃喜着离开。
没想到秦相出手这么大方,这么多银子,够他用好一阵时日了,当然,若不是经过了轻灵先生和三小姐的同意他也不敢随便拿。
这一幕,皇太后自然看得清清楚楚,她现在虎落平阳被犬欺,堂堂一国太后,如今落难,竟然连一个小奴才也敢来欺负她。
皇太后看到秦相,不由得嘲讽一笑,冷冷的睨着他,这个墙头草,摇来摇去最后还是倒向了北寒烈,妄她对他那么信任,却没想到换来最后的背叛。
这么十几年了,这个男人还是如此的狡诈,面上做的和心里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儿,当他需要你的时候,放下身段就像条狗一样,不需要的时候便弃之如敝履,眼睛眨也不眨。
这样的人,最是可恨!
“娘娘,您受苦了,老臣来看您了。”秦相看了一眼皇太后的表情,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两手一抹眼睛,老眼中竟是一片迷蒙,泪珠自脸颊滚滚而落。
燕倾傲和轻灵就在隔壁的暗室监控,两人透过墙缝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对视一眼,眼中有几分诧异之色。
没想到这个秦相竟然还是个演戏的高手,不光是前戏到位,神情逼真,连眼泪也是说掉就掉,他这副模样,任是谁也不会怀疑他的忠心,当然,前提是他没有背叛的举动。
“呸,你以为本宫在城楼上没有看到吗?你都已经投降北寒烈了,还来这里做什么,猫哭耗子假慈悲吗?”皇太后勾起唇角,无情的嘲讽,毫不留情的直接戳穿了秦相。
秦相是何等老奸巨滑之人,他既然当着众人的面投靠了北寒烈,来见皇太后之前,又怎么可能没想过这件事情?
“太后娘娘有所不知,老臣确实是有天大的冤屈,老臣率军赶到将军府,本想与燕风尘决一死战,无奈燕家军几万大军,整整齐齐排了几条街。”光看这气势,便知道不是他一个区区秦相府的军队可以对付得了的。
“继续说。”皇太后面色阴沉的看着秦相,她倒要看看这个老狐狸还能够编出些什么东西来,她如今是入狱了,但并没有老眼昏花,还是看得很清楚。
“当时西王府和凌王府的大军已经陷入混战,燕家军将士骁勇善战,个个以一敌十,两大王府大军损失惨重,老臣自然不能再白白牺牲自己的军队,便思考着如何保存实力,想着在关键时候救太后娘娘一命,于是便匆匆赶往皇宫城楼下,假意投靠了北寒烈。”实际上,他当时直接就被吓住了,本来说好的燕家军已经赶往边疆,剩下的轻而易举便能对付,谁知,人家军还竟然还完完整整的留在寒都!
皇太后阴沉着脸,面色黑沉的说道:“假意投靠北寒烈?你以为我会信么?还有燕家军,他们明明就全部赶往了边疆,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在寒都?”
“娘娘啊!没想到事到如今您还被蒙在鼓里,边疆根本就没有发生所谓的战事,燕家军也根本就没离开寒都,这一切,不过是轻灵想出来的障眼法而已。”皇太后最后的失败,有一半都是由于轻灵在背后出谋划策,这个男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天大的威胁。
皇太后半信半疑,神色疑惑的看着秦相:“哀家确实没考虑到轻灵在寒都,但是,燕家军动向如此明显,不可能没有人发现,既然有人发现,为何哀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他能够收到的消息极少,发展到最后甚至不能收到任何的书面消息!
“娘娘可知道禁卫军统领萧落?”秦相问道。
“自然知道。”这个禁卫军统领,可是在背后狠狠的捅了她一刀。
“就是这个萧落,他率领的禁卫军切断了皇宫内外一切联系,老臣听说,前几日被射杀在寒都城内的鸽子,每日就有上百只,他的属下们每日都吃烤鸽子肉。”
“可单单就凭萧落,还做不到这个地步。”萧落是很厉害,可是她的消息网非常广泛,萧落不可能守卫和拦截都做到如此完美,禁卫军毕竟人手有限,总会有疏忽的时候。
“老臣听说还有一个叫凌霄楼的势力,是一股专门搜集和截获信息的势力,应该也是皇上的一股势力。”
“你还知道些什么?”
“沐王府小王爷沐剑波,西王府郡主西木婷,还有凌王府大小姐凌依情,他们都是皇上一方的势力,所以说,太后娘娘最为依赖的四大王府势力中,已然出现了隐患!”
“可是这并不影响大局,四大老王府中掌管势力的也并不是他们三人!”这根本就不能成为她们失败的理由,直到如今她依然没有想明白,北寒烈究竟为何反转得如此成功,给了她致命的一击。
“娘娘,其中的因素还有很多,比如我们印象中的征魂,我们只考虑到了这支军队的人数却完全低估了这只军队的勇猛程度,还有一只不知从何而来凭空出现的血混军队,还有寒都周边亲王郡王的背叛,这些都是出乎我们的意料。”
“哀家不甘心,不甘心!”
“娘娘,老臣别的做不到,但老臣就算拼上这条性命,也要救您出去。”
“你这么做是为什么?你都已经投靠了北寒烈,取得了他的信任,又为什么要冒险来救我?”
“我要救的不是皇太后,是当初那个本该嫁给我的女子!”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