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沁深呼吸,强迫自己把目光转移到夏水凝的身上,轻轻地语气说,“不许再玩了,现在是上/床睡觉的时间。”
“可是,人家还没和叔叔聊天啊?”夏水凝不大乐意的噘着小嘴蠹。
楼沁干脆把她从凌聿风的身上抱起来,往卧室走,“叔叔累了,明天再陪你们聊。你和禹禹如果乖乖睡觉,明天妈咪给你做好吃的肉肉。”
“好吧。”夏水凝在‘叔叔’和‘肉肉’之间纠结了很久,最后勉为其难地接受了楼沁的提议。
楼沁用最快的时间给两个孩子擦好身体,哄他们睡着。然后轻轻将房门关好,再度回到客厅髹。
还没走进,楼沁就闻到了那阵烟味。
凌聿风坐在客厅里,袖口微微卷着,短碎的头发垂在额头,带着一丝颓然的美感。双指之间夹着的香烟在空中扬起一缕白烟,在那白雾和客厅的灯光交错之中,棱角分明的五官,和微抿的下颌轮廓,都给他平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忽然,凌聿风只觉得手上一空,抬起头,楼沁站在他面前,已经将烟蒂捻灭。
“你肩膀怎么弄的?”
凌聿风沉沉的望着她一会儿,随后坐直了身体,“没什么,只是碰了一下。”
楼沁眼底蕴出质疑,她又不是傻瓜,这伤得怎么碰才能碰出这么长的一个道子来?
凌聿风站了起来,把烟盒和打火机都收进西装外套的口袋,将外套搭在手臂上,云淡风轻地开了口,“你也早点休息,我先回酒店。”
看他从自己的身边错身而过,楼沁也不阻拦,只是淡淡的出声,“你要是踏出这个门,就别再来了。反正,你什么也不想让我知道,那干脆连见都不要见了。”
她的话赌气成分居多,怎么可能真不见面了?
男人脚步停了下来,许久,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声,“让你看到又要哭鼻子,我就不心疼么?”
楼沁转过身来,“谁哭鼻子了?我已经不小了。快让我看看,我要看!”
凌聿风有些无奈,不过还是走到沙发旁坐下,手指轻动开始从上往下,解开衬衣的扣子。刚接到第二颗,一只软白的小手取代了他,带着点急切和颤抖。
他缓缓掀眸,一个认真无比的小脸映入他的视线,她咬着下唇,像是很怕,但又在强忍着什么。
“你这样着急,要是用在某些特别的时刻,我会更高兴看到。”
促狭的笑声从头顶响起,楼沁只分神瞪了他一眼,便继续脱掉他的衬衣。
看到他身上伤口的一刹那,楼沁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伸出手,想碰又不敢,僵硬的停在半空中。
凌聿风裹着她冰凉的小手,放在薄唇边亲了亲,声音沙哑,“还说不会哭?眼圈都红了。没事,真没事,一点都不疼。”
楼沁根本没理会他,现在最不值得相信的人就是他了。
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她绕过去又看向他的背后——
交错的红痕盘踞在他肌理结实的背上,有一些都肿了起来,更甚至还冒出血丝,可见下手的人有多重。
“我......我去拿药水。”不等凌聿风阻拦,她脚步匆匆的走向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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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关上,她才把胸口梗着的那口气缓缓吐了出来。楼沁靠在门上,眼前还都是刚才看到的画面,心里揪得难受。
要不是她无意间看到,他会怎么处理这些伤口?不用问,肯定是又瞒着她,也不去医院,就这么放任它自己去疼,好像那肉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一样。
想着又气又急,可到最后都还是心疼。
从洗手台下面的柜子里找到医药箱,记挂着凌聿风的伤口,她片刻不敢耽误。
凌聿风维持着之前的姿势,手里捏着一根香烟,不过没有抽,估计也是怕她又会着急。
楼沁坐在他身后,把碘酒和棉签一一拿出来,给他涂伤口时呼吸都不敢太大声,生怕不小心弄疼了他。明明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护工,什么样的外伤没有见过?可一当这些伤出现在自己爱的人身上,什么理智和专业素养都飞了。
她的动作又轻又柔,万分的小心。凌聿风始终不见她出声,转身想要看一看她,可刚有这意图,就被楼沁打了一下没受伤的位置,听到她带着鼻音的声音传来,“别乱动。”
因为太多伤口,楼沁处理了很久,半个小时后才把用过的棉签扔掉,把碘酒收进医药箱。
凌聿风得了自由,第一时间扭头去看她,果不其然,眼圈和鼻子都红得要命,眼尾还有她没擦干的泪水悬悬欲坠。
他把她两只手都攥在手心里,不让她再动,“你看,我说什么了?早知道,就先去医院处理一下。”
“早知道,你还别挨打呢。”楼沁有些恶狠狠地瞪着他,“到底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凌聿风勾笑,还能有谁敢这样对他?
“我爸。这次是气坏了,下手才这么重。”
楼沁怔了怔,接受了这个答案,不过还是把秀气的眉拧成了麻花似的,“你都三十多了,再生气也不该动手。”
忽的,她一停,掀开睫毛凝视着他,“是不是.......是不是和我有关?”
凌聿风对家庭看得很重,从他如何对待凌母就知道他有多孝顺。这次能把他爸气成这样,她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让凌傅正这么下狠了心去打他。
“别胡思乱想。”凌聿风哑着声音,捏了捏她的小手。
可他这么回答,楼沁更坐实了心里的想法。鼻子一酸,又有些哽咽。
凌聿风不知道第几次想叹气,大手一拉把她拽到腿上,干燥的指腹揩下她的眼泪,刚抹去一滴,马上眼睛又湿了。
“你在医院对待病人的时候也这样?”他哭笑不得。
他想到上次出车祸,她也是一边给他涂药一边猛掉泪,当时他就说过,这辈子她都当不了医生。可谁知道,现在她虽然不是正统的医生,但却做起了性质差不多的护工。
楼沁抽了抽气,摇头,“我很专业的。”
“那现在怎么还掉眼泪?”
“......因为,你不是他们啊。”
这一句话,勾起男人心底的柔软,他嗓音轻柔又黯哑,“要是让水水看到,你这个当妈的哭成这样就太丢人了。”
楼沁也觉得不好意思,干脆将脸埋进他的颈窝,脸颊贴着他灼烫的肩部肌肤,把眼泪在他身上蹭了蹭,伸出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颈。
他偏头看她难得撒娇的模样,大手顺了顺她散落在身上的长发,一下一下动作极轻。
楼沁靠在他身上,情绪渐渐平稳,闷头道,“今晚,你就别走了。”
凌聿风的大手一顿,浓黑的眼底划过一抹诧异,楼沁一抬头就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耳根一烫,“你想什么呢,我是怕你半夜会发烧!”
落地灯散发出来的余光打在她的脸上,睫毛在眼睑处形成密密的一排阴影,透着娇俏和羞赧。凌聿风隐去唇边那一抹极浅的笑容,如果受伤后能有这待遇,他不反对再被他爸多打几次。
凌聿风身上有伤,还不能洗澡,只能在卫生间里简单的收拾一下。
出来后就看到楼沁已经铺好了床,还从衣橱里拿出了一床新的棉被。
楼沁把被子铺好,察觉到他的靠近,“床头是消炎药,一会儿你吃了再睡,我怕......”
她转过身,后面的话在看到只穿了一条黑色短裤的凌聿风时,如数吞回了肚子里。
宽厚的肩胛骨,流畅的肌肉线条,修长笔直的双腿,还有曾让楼沁垂涎不已的腹肌和人鱼线.......毫无预警的看到这些,一股热流猛地涌上楼沁的大脑,她红着脸迅速转了回去,“我去和孩子们睡。”
一只脚还没迈出去,他拉住她的手,低笑了一声,“跟我你还要避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