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15(1/1)

这个时候刚刚是农历八月初,每天中午的时候要穿T恤,早晨和晚上却要穿长袖,何独秀盖着薄被,打着27度的空调,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想了好多事情。

柏士卿就安静的伏在他身后,听着他柔软的呼吸闭着眼睛,翅膀温和的搭在薄被上面,为他提供另一层防护。

何独秀陡然翻过了身,软软的靠了过来,把脸放在他的银色的脖子上,小声说:“我睡不着。”

柏士卿张开眼睛,轻轻用嘴碰他,何独秀伸出手臂抱他的脖子,道:“你知道自己是怎么失忆的吗?”

柏士卿便回想了一下,隐约间,他好像看到了大海,但那蔚蓝色也只是一闪而逝,他重新张开眼睛,温柔的舔了舔何独秀的脸,何独秀蹭蹭脸,道:“想不到吗?”

柏士卿微微的摇摇头。

何独秀叹了口气,他开始絮叨当年的事情,他告诉柏士卿,当年他是在何勉的帮助下接受了人工胎囊的安置,后来也是在何勉的帮助下逃脱的,何独秀轻声对柏士卿说:“后来我想了想,我知道他其实是故意的,他想让我离开何家,因为我爷爷太喜欢我了,我要是一直留下来,他肯定不会是第一继承人。”

柏士卿看着他,何独秀笑了起来,他用脸蹭柏士卿的,道:“可是我太喜欢你了,神神,我想跟你在一起,我想给你生小孩儿,我想跟你一辈子都不分开……对于我来说,家人的宠爱也好,家产也罢,都没有给你生儿育女来的让我开心,所以在我眼里,堂哥是个好人,他满足了我的愿望。”

柏士卿一直都知道何独秀的脑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样,但他的爱却仿佛火焰一般,炙热的可怕。喜欢谁便恨不得为他豁出去性命,就好像在了解到他不是人类的那一刻,他毫无犹豫的便接受了,在得知怪物和柏士卿这个名字划上等号的时候,他整颗心便全部都化为了依赖与爱慕。

如果何独秀是个女人,他的思想是很正常的,可是现在,在所有人眼里,包括宠爱他的家人,这个思想就是畸形的。

何独秀一直都任性,学习任性,生活任性,爱的也同样任性。

柏士卿心头发烫。

或许就是何独秀的这份过分强烈的爱意,才会让他即使失去记忆也还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在冥冥之中被指引着回到他的身边。

何独秀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间内闪闪发光,柏士卿又轻轻的蹭着他,心中被名为内疚的酒水泡着,又软又疼。

“你如果想到了什么,一定要告诉我,我想知道你去了哪里,特别想知道。”

“嗯。”

何独秀得到他的回应,又把脑袋朝他身上一靠,闭上了眼睛,不多时便睡去了。

柏士卿做了个梦。

梦里有疯狂的枪战声,还有人的怒吼声,他感觉自己径直的穿过云霄,耳边传来什么东西刺破长空的声音,下一秒,滚烫的东西砸在身上,轰然爆炸开来,他的身体从高空之中急速的下坠,紧接着便是巨大的落水声。

眼前瞬间被红色晕染,无数穿着潜水服的人朝他游过来,巨大的网子铺天盖地的洒下,他低吼一声,破水而出,一张大网陡然从天而降,过电一般的触感遍布四肢百骸,身体重新落入水中——

“撤退。”

冰冷的声音如是说。

他的身体被泡在深海之中,巨轮拖动着前行,鲜血在海水之中弥漫,仿佛风中摇曳的鲜花。

柏士卿陡然被人拍醒,睁开眼睛,何独秀正坐在他身边,瞪圆了眼睛,叫道:“我做噩梦了!”

“?”

“我梦到,你把我吃掉了。”

“……”柏士卿安抚的舔他,何独秀心脏砰砰乱跳的重新躺下去,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半夜三点,他呼出一口气,道:“神神,你会不会咬死我?”

柏士卿看着他,不吭声。

何独秀便哼唧:“你就说两句好话哄哄我又不会死。”

柏士卿拿他没办法,便又用兽嘴去吻他,何独秀推他:“柏拉图一点行不行,干嘛每次都那么欲求不满。”

柏士卿无言以对。

何独秀大半夜给自己加够了戏,便又很快睡了过去,两条细细的胳膊还软软的抱着他。

其实他没梦到柏士卿追他,他只是梦到了柏士卿被抓了,但与柏士卿的梦境却并不完全一样,他迷迷糊糊的想着,自己一定要保护好柏士卿,要让他好好的,让这个家好好的。

第二天关于前天晚上的事儿就彻底的在朋友圈内传开了,转发过五百,官方很快就屏蔽了那个消息,哪怕是亲身经历的李婶儿也都不敢再说什么,反正她现在看到何独秀就是绕道走——确切的说,她现在不出门,也见不到几次何独秀。

不过虽然网络上禁止了,但是镇子上却都已经传开了,但是或许因为没有太多人伤亡的原因,官方虽然有派人调查,但依然都是秘密的,何独秀并没有在街上看到什么武警大队的巡逻。

早上七点钟,柏士卿被何独秀推着去送何小柏上学,牵着小家伙走下去的时候,他看到有几个邻居都对他侧目而视,有一个大妈问何小柏:“这是谁呀?”

“爸爸的男朋友。”

大妈倒抽了一口气,脸上挂起僵硬的笑容,跟柏士卿说:“你好呀。”

“您好。”柏士卿礼貌的点头,彼此擦肩而过。

何独秀行事惊世骇俗,何小柏也完全继承了老爸的特点,柏士卿下了楼,取过家里面的电动车,何小柏便坐上去抱住他的腰,问:“你会骑吗?”

柏士卿对这种车子毫无印象,但是他还是点了点头,好在这玩意儿上手很快,柏士卿平安的把他送到了学校。

学校自然还是正常运行的,只有少数真的看到怪物的人不敢让小孩儿来上课,大部分家长都还像往常一样。

镇子上的人大部分都知道何独秀,自然也认识何小柏,有在学校碰见熟悉的人,也问他柏士卿是谁,何小柏一一解答:“爸爸的男朋友,也是我爸爸。”

柏士卿也不阻止。

于是一个上午的时间,何独秀有了对象的事情便传遍了这个小镇子,有了八卦自然就有人嚼舌根,何小柏被老师叫去拿作业本的时候就听到办公室的老师谈论这件事,班主任看到他就笑,边儿上的一个男老师问何小柏:“你到处乱说话,你爸爸知道吗?会不会打你?”

何小柏小手接过了全班的作业本,看了他一眼,道:“我不跟你说话。”

男老师便好奇的问他:“为什么?”

“你连这种问题都要问我,拉低价值观。”

班主任笑出声,男老师神色尴尬,但对着何小柏,他还是笑了出来,何小柏抱着本子回班上,包星星兴奋的跑过来道:“小柏!你又多了一个爸爸啊?”

“嗯。”

“刚刚他们都在说你爸爸不正常,我帮你解释了,他们都不听。”

何小柏说:“下回别解释。”

“啊?”

“你问他想不想挨打。”

包星星看了看何小柏的拳头,点了点头,好奇的问道:“那你爸爸正常吗?”

何小柏定定的看着他,包星星好奇的眼神慢慢的收回去,小声说:“是正常的,我知道了。”

上午最后一节课,何小柏低头安安静静的做作业,身旁的窗户陡然微微一暗。

一年级的小桌子都不高,他只好扬起小脑袋去看,只见一个老师就站在窗口看着他,脸上带着一抹温和的笑容。

这个老师何小柏认识,他姓吴,是教他们思想品德的,平时上课的时候就喜欢坐在何小柏旁边,他特别喜欢何小柏,当然了,何小柏聪明懂事,没有哪个老师不喜欢他的,但是这个吴老师却有些奇怪,不上课的时候也喜欢来看何小柏,看得他很不自在。

恰好的是当天下午就有一节是思想品德课,这位吴老师果然又坐在了他身边,他也笑着问何小柏:“我听说今天不是你爸爸来送你的?”

“嗯。”

“你告诉大家他是你爸爸的男朋友,大家会说你爸爸的。”

“爸爸不怕。”

吴老师挑了挑眉,笑着道:“你跟别的小朋友都不一样。”

何小柏没吭声,吴老师伸手把玩他手上的橡皮,声音轻轻的:“你不要在意别人怎么说,这个世界上,存在即合理,没有正常不正常的。”

何小柏开始看他,他觉得这话有些对,有些不对,难道说那些莫名其妙的杀人犯存在也合理吗?当然爸爸喜欢神神这件事肯定是合理的。

吴老师伸手要摸他的头,被何小柏侧头躲过了,他不喜欢外人碰他的头。

包星星偷偷摸摸的在后面看着他们,想叫何小柏,结果被吴老师看了一眼,缩回了小脑袋。

经过何小柏这么一闹,窝在家里面的何独秀很快就知道自己跟柏士卿的事情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他无言的戳着手机相册上何小柏的小脸儿,心里头却有些暗爽和复杂。

暗爽是因为他的确希望全世界都知道他跟柏士卿的事情,复杂则是因为,在柏士卿身份敏感的时期,这个话题显然为他们取得了更多的关注度。

何独秀皱着眉,感觉这个小镇子已经无法继续呆下去了。

他想了半天,厨房里面的柏士卿已经做好了饭,何独秀撒娇让他把自己抱出去放在沙发上,翘着打了石膏的腿张嘴要喂,柏士卿喂了他两口,就不得不因为身上的热感而暂且避开回到房间,何独秀只好自己捧着碗吃。

门铃被按响的时候何独秀正好打了个嗝,他跳着脚过去打开了门,发现是张博德,他身后还有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对方戴着眼镜,穿着黑衣,一看就很有学识,张博德给他介绍,道:“这是我老师,王教授,他今天来想问你一些问题。”

何独秀没想到这位教授来的这么快,不过他现在已经不想从别人身上了解柏士卿了,便道:“你们要问关于那个怪物的事情,我也不了解。”

张博德以为何独秀有忌讳,便笑道:“怪物的事情肯定要查清楚的,王教授这次是代表国家部门来的,不然也不会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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