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夫人这话倒是有理有据,当下就打动了张三老爷,上次汪姨娘母女得罪赵垚,导致赵垚现在都不再上门的事,他可是怕了,如果再得罪下去,不但不上门,以后连节礼都不送了,那就更不好了,于是当下张三老爷便抚了抚胡须,点头道:“你说的倒也有道理,那好吧,先等几天再说吧。”
汪姨娘等了半天,见张三老爷从张三夫人那儿出来了,便上前问道:“老爷,太太怎么说?”
张三老爷便将张三夫人的意见说了下,然后道:“太太说的也有道理,就先这样吧。”
汪姨娘哪听不出来张三夫人这是缓兵之计呢?但因为对方说的有理有据,她找不到反驳的借口,当下虽然失望,但也只能应承,道:“是。”
她失望,等她回来,听她说了情况的张瑛比她还失望,当下不由不满道:“还要等什么?!说怕表哥生气,那只是太太的猜测,又没过去打听过,难道就不能先过去探探口风再说吗?”
汪姨娘觉得女儿的话也有道理,当下便跟张三老爷说了,然后道:“要不老爷就过去探探口风吧,也好让瑛丫头死心,刚好过几天临江王府就要摆小孩子的满月酒了,咱们家身为王爷的舅家,本来也该去的,到时老爷顺带探探口风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她不敢劳驾张三夫人去探探口风,当然也知道张三夫人根本不会帮她的,只能让张三老爷去。
说是让张三老爷问问情况,让张瑛死心,其实是跟张瑛一样想的,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只是怕张三老爷嫌她烦,所以这样说的。
张三老爷听了她的话,不由抚了抚胡子,点了点头,道:“好吧,我试试看吧。”
反正也是顺手的事。
就在张三老爷准备在木槿小孩满月酒的时候打探情况,临江王府里,赵垚已是接到了亲兵统领韩杨的报告,提到了这个流言的事。
赵垚此时正在新手爸爸的兴头上,听韩杨报告说,竟然有这种流言,感觉就像被人兜头泼了盆冷水那样不爽,当下就气的拍桌子,脸色铁青地道:“可查出来是谁放出这种流言的?这不是胡说八道吗?王妃才生第一个孩子,哦,就能看出来她以后永远都不能生男丁了?”
“暂时还没查出来,不过我们顺藤摸瓜调查了一番,发现这流言还不是最近才冒出来的,有一段时间了,最早可能在王妃还没生产前就有,所以倒不是看王妃生了一个姑娘,就制造了这个流言,看样子,是早就有预谋的。这个流言属下在几天前就接到报告了,只是那会儿小姐刚出生,您正在兴头上,属下就一时没打扰,想着先查查情况,现在属下看流言越传越广,觉得有必要让您知道,所以也顾不得会不会扫了您的兴,只能报告了。”韩杨道。
赵垚听说这流言他已经知道有几天了,是看自己在兴头上,所以没说,不由皱了下眉,道:“以后有这类事,不管我是不是在兴头上,都马上报告,我不想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才知道情况。”
流言传了很久,赵垚一时不知道,主要也是最近,他的重心都放在了快要生产的木槿身上,没会过什么客人,要不然这流言,张三老爷都能知道,他要经常在外面见客人,多半也能听到的。
“是,王爷。”韩杨道。
“你们最开始是在哪儿听到的流言?”赵垚问道。
“一开始我们也没注意到,因为那个流言一开始是在别的府上流传,咱们在别的府上人手不多,还主要安排在一些高门大户,而那些高门大户或许是府里管的严,都没听到,所以属下一开始并没听说这事,直到这个流言传到了清安伯爵府府上,我们的人在那儿监视,才发现的。”韩杨道。
“尽快查清楚这流言是谁先放出来的。”
“是。”
想了想,赵垚又道:“看看是不是清安伯爵府或承恩公府谁放的,虽然流言是从外面传到清安伯爵府的,但不排除这事就不是清安伯爵府的人做的,也许是怕引人注意,故意没第一时间在清安伯爵府传播呢。”
毕竟木槿跟这两府上都有仇,赵垚觉得,有必要着重了解这两府上。
虽然他们在清安伯爵府安排了不少人手,按理,如果是清安伯爵府的人放出这个流言的,他们应该第一时间知道了,但是他们人手再多,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盯着的,总会有不方便盯着的时候,比如,人上厕所的时候,总不好跟着,还有,行房的时候,也不可能有人盯着的,也就是说,还是能让周家人有机可乘的。
赵垚的吩咐倒有些道理,当下韩杨便道:“好的,属下这就去办。”
不几天便是星星满月的日子,赵垚很喜欢孩子,自然大操大办,府里宾朋满座,很是热闹。——就算赵垚是远支闲散郡王,无权无势,但人王妃可是昌平王府的外孙女,看在昌平王府这棵大树的份上,不管跟赵垚是不是走的近,只要认识的,都过来道了贺,甚至那等不认识的,也套近乎地过来随了礼。
所以赵垚今天收红包,那真是数钱数到手抽筋,当下不由笑着跟木槿道:“娘子,我这可是跟着你走运了,要不是有外祖父他们,哪有这么多人给我这个远支郡王送礼啊!我估摸着,京中肯定有很多人羡慕我娶了你啊!”
木槿不由横了他一眼,道:“净说些傻话,羡慕你娶了我的话,当年我在家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们来提亲?还不是嫌弃我退过亲,又是落魄勋贵的姑娘,觉得我配不上他们,不想娶,也就你不嫌弃我,娶了我,所以,说你走运,其实你能娶我,对我来说,是我走运啊。”
其实京中的确有不少人羡慕赵垚娶了木槿的,毕竟木槿身家那么多,然后外祖父家还那么好,娶了就瞬间发达了,只是他们爱面子,所以这羡慕是心里的,表面上要是谁提娶木槿,还是谁都不愿意的,怕被人嘲笑木槿退过亲,没人要,被他们娶了,所以他们这会儿羡慕赵垚,也是活该了,毕竟谁让他们死要面子活受罪呢。
赵垚笑道:“那就是咱们在一起,你走运,我也走运,也就是说,咱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所以多亏他们不娶你,现在你嫁了我,咱们两人都过上好日子了。”
木槿听了赵垚这话,暗道赵垚这真是天生带情话技能啊,每次说话,明明都不是故意说情话的,但说出来的效果,却跟情话差不多,让人听了就非常舒服。
今天客人很多,木槿也没时间和赵垚一直聊,当下两人将红包放在箱子里待客人走后再整理,便出去待客了。
不过外面有那种流言,就注定今天这个满月酒,不会那么平静。
木槿招呼女客还好一点,毕竟不会有谁蠢到在这样的好日子里,在当事人跟前说她命中无子这种话,也就个别人用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眼光看着木槿罢了,木槿这时已接到赵垚的预警——赵垚自是不想让木槿知道这事,怕木槿听了不高兴,但不说又怕万一有哪个蠢货在木槿跟前说不好听的,木槿没个心理准备,乍听这种事会心里不舒服,所以还是跟木槿说了,让木槿有了心理准备——所以看有人在这样大喜的日子里,用这样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看自己,便知道多半是因为那流言的缘故,有好心的人,便同情自己;有那等龌龊心思的,听说自己命中无子,便在那儿幸灾乐祸,也不以为意,毕竟,只要没谁开口说什么难听的话,她难道还能因人眼神不对劲而对她们怎么样么?
木槿这边没事,但赵垚那边,有些男客就跟张三老爷一样,想打听打听这事了。
当然了,他们也不会傻到在大庭广众的场合下问,毕竟大庭广众的,万一赵垚不喜欢听这些话,然后又被其他人听到了,赵垚发怒了,可就要连个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虽然他们觉得身为男人,都会在意传宗接代的事,他们是为了赵垚好,按理赵垚听了应该不会生气的,但万一呢,所以他们是趁着赵垚身边没人时,才偷摸溜地跟上去,询问的。
赵垚看自己想歇会儿,还有人没眼色地跟过来,就不由有些不耐烦,但今天是星星的大日子,他也不好在女儿满月的酒宴上发火,于是只能皱了皱眉,自己拿了茶喝,抱着对方不跟他说话,他就不主动开口的想法,并未搭理那些人。
不过他不搭理人,不代表人不搭理他,毕竟人家跟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跟他谈事的,当下就见那人陪笑着凑了过来,道:“王爷,恭喜您喜得千金啊。”
赵垚看人家恭贺他,自是不好发脾气,于是当下便点了点头,道:“谢谢。”
那人说了这话后,顿了顿便道:“千金虽好,但小子也还是要的啊,毕竟您贵为王爷,且还刚开府,按制,可以传承四代呢,要是没有嫡子,不能传承爵位,那就太浪费了,所以王爷您是怎么打算的?依我看,您还是另娶贤妻为好,毕竟大家都知道尊夫人命中无子,您要不想休妻,偷偷地抱个孩子,充作她的,只怕外人也不相信啊,到时要被宗人府发现了也是个麻烦事,也只有另娶贤妻,方能一了百了,王爷要是打算休妻的话,不若我给王爷介绍几个合适的姑娘,王爷以为如何呢?”
不怪他们会问这个事,主要是这些男客都想着,要是自己家有爵位要继承,而妻子命中无子,那肯定是要休了另娶的啊,别人问也不会生气的啊,如此推己及人地想着,便敢这样问了,却没想过,这人与人是不一样的,他们是人渣,就觉得赵垚也会是人渣,而这,注定了他们这样问了后,会悲剧了。
当下赵垚一听有人竟然敢在自家女儿满月这样的大好日子里,跟自己说这种事,不由怒发冲冠,当下就拍桌子道:“你在我女儿满月的好日子里,劝我休妻?还要给我介绍姑娘?你这是有毛病,是来搞笑的吧?!竟然在主人家大好的日子里,说这种触霉头的话,我看你是不想好了!”
说话的人肯定是从未想过赵垚会这样生气,毕竟在他想来,他是为了他好才这样劝的,怎么对方不但不领情,还这样对他呢?
于是当下不由争辩了起来,道:“在下也是为了王爷好,才那样说的,没别的意思啊,王爷要没这方面的意思那也无所谓啊,也不用这样骂人吧?”
赵垚根本不想再听他继续说这些胡说八道的话,当下便向侍立在两旁的太监道:“将这个杂碎扔出去,以后也不许他进门。”
当下便有两个太监冲了出来,架了那人便走。
那人还待分辩两句,道:“临江王爷,我是为你好啊,你这样对我是不是太过分了啊?!……唔……唔……”
却是赵垚不耐烦听他喷粪,让人拿抹布堵住了他的嘴,然后那人就那样被两个太监架着,丢了出去。
那人看被赵垚派人丢了出来,不由有些愤怒,他还是想着他是为了赵垚好,赵垚这样不领情有些过分,不过也暗暗庆幸自己是私下找赵垚说的,现在被赵垚丢出去了,也没多少人看见,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事,赵垚拍桌子骂他,可就要让人发现了,到时知道他得罪了临江王爷,对他来说可就不好了——想跟赵垚推销自家姑娘的,多是地位不如临江王府,想攀附临江王府的人家,所以这人害怕被人看到他得罪了临江王爷也就很正常了。
虽然不是大庭广众丢出去的,所以知道的不多,但到底还是有人看到了的,就好比赵垚的舅舅,张三老爷就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