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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后,霍钢把车停好带着时骏走进酒店。二十三楼的电梯刚刚打开,引来外面一群人的关注。霍钢今天穿得格外精神,一身浅色西装搭配修剪飒爽的发型,神采奕奕。他抓着时骏的手臂,低声警告他老实点别搞出什么笑话来,这让时骏更加不爽!黑着脸被霍钢扯到了宴会大厅的门口,接待处服务台。

这时候,从登记台后面的小侧门里跑来了老王,看样子已经等了很久。老王也穿了正装,手里拿着两份邀请函,急急忙忙赶过来。一瞧时骏,不免苦了脸,说:“你怎么没穿西装?”

霍钢单叹息一声,“我把这事忘了。”言罢,偷偷白了时骏一眼,“让你闹,闹得我把正事都忘了。”

时骏拍打着老王的肩,开了几句玩笑,正装不正装的也就无所谓了。几个人在服务台存了外衣,领取了号码牌,走过用郁金香花搭建起来的拱形门,再走个三五米,右手边便是酒红色的两扇大门。有服务生把门推开,扑面而来的是璀璨灯光、香气缭绕,一派的奢华与炫目。

时骏一见这架势就想跑,老王和霍钢左右一夹,想跑?没门!可怜兮兮的时骏就这样被夹进了会场大厅。霍钢见到熟人正对他招手,就把时骏托付给了老王,叮嘱:这人要是跑了,你明天也不用去上班了。随后,洋溢着温暖的笑容跟人去聊天。

老王跟时骏面面相觑,最后前者说:“走吧,去吃点东西,我估摸着你饿了。”

两个人走过大厅中央,时骏自然被最吸引人眼球的表演舞台勾去了注意力。那上面有乐队,还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女歌手正在演唱爵士乐风格的英文歌曲,舞台下围了很多人,其中一个肥胖的矮个子中年妇女还跟着节奏摇摆,那舞姿,真折磨人。时骏直在心里叫嚷:霍钢快回来,让老子洗洗眼睛!

走过不少扎堆的人群,总算到了食物台跟前。时骏紧紧地盯着厨师手里即将完成的美食,鹅肝!从原材料被抬进来那会儿,他的眼睛就没移动过。他以前跟霍钢来过一次,这里的鹅肝好吃到爆!不提前预约都没位子。这一回机会难得,所以时骏就站在一边等。眼看着厨师把成品放在大盘子里,他手里的刀叉快如闪电,刷刷刷!三分之一的鹅肝都到了他的盘子里。厨师哭笑不得地说:“先生,您别急,还有呢。要不,您点一样,我给您做。”

时骏的嘴里塞了食物,看上去平添了几分可爱,他的眼睛扫过食材盆里的田螺。厨师会意,给他单做一份田螺。赶巧,老王看到了霍钢和他们局长正在四下瞧看,就招招手大喊了一声:“霍队,我们在这呢。”招呼完了,老王收了手,无意间看到自己手背上多了点东西。红色的液体,还有点温热。

吧嗒,吧嗒……又从老王头顶上掉下来几滴。

走过来的霍钢和还在大吃特吃的时骏也看见了,三个人同时抬头。时骏眼尖手快,一把抱住老王闪到一边,喊着:“躲开!”随着时骏这一声叫嚷从头顶上面掉下来一个人——死人。

下一秒,整个大厅都炸开了。惊叫声,吵嚷声一时间几乎掀开大厅的屋顶。老王还趴在地上,看到尸体的时候嘴里的鹅肝掉了。再抬起头,神色严正地对霍钢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告诉霍、时二人,掉下来这位已经死了。时骏反应极快,转身朝着外面跑的时候跟霍钢不约而同地叫嚷:“马上封锁现场!”

还趴在地上的老王抹了把嘴起身,嘀咕着:“要不要这么默契啊。”

在时骏赶往会场天棚的这几秒钟内,霍钢已经开始安排人手将尸体周围圈隔开来。同时,霍钢的局长跑到舞台上,一把抢过女歌手的麦克,对宴会厅所有人说:“大家不要惊慌,不要走出宴会大厅。尽量站在原地不要动。男士请照顾好您身边的女士。警方马上安排人手处理现场。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尽管霍钢和老王的行动很迅速,还是有很多人因为惊慌而冲出了大门,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混乱。好在酒店保安及时赶到,帮忙劝住了这些冲出来的嘉宾,又请他们回到宴会大厅,老王这才松了口气。再回头找霍钢,这人已经在检查尸体。

死者为男性。穿着正式西装,霍钢认为死者应该是参加宴会的嘉宾。死者的年纪约在45岁到50岁之间,身高一百七十公分,体重约在65到70公斤之间。尸体以正面朝上的姿态从高空垂直掉落。看尸体表面无搏斗痕迹,在嘴唇上有一处伤口。霍钢皱着眉,觉得嘴上的伤口并不像是被咬的,也不像被利器割伤的。霍钢暂时放下这点疑问继续观察尸体,可以确定致命伤在颈动脉上,一刀割喉。死者的双手上都有染血。霍钢在触摸到尸体的时候就看了时间,是:22:30整。尸体尚有温度,也就是说死者被杀后不足五分钟就掉下来,或者说刚刚断气就掉下来了。霍钢又仔细翻找了死者衣服、裤子的口袋,在里面找到一张身份证。死者名为“佟南”,今年四十八岁,本市人。

霍钢站起身,眉头紧蹙:“老王……”

“怎么了?”老王听不到霍钢的下文,不禁纳闷地问。

霍钢好像恍惚了一下,继续板着脸只说:“跟我上天棚。”

走出宴会厅的大门,霍钢扭头看了一眼入口处。从电梯出来,就是负责收邀请函、存放衣服、发号码牌的服务台。通过了服务台再走过郁金香的拱形花门,才能通过走廊进入宴会厅。服务台位于宴会厅的左边,从宴会大厅出来之后,朝右边拐是一条没有房间的通道。通道尽头是可以上去天棚的楼梯间。楼梯间内没有下楼的楼梯,只有上去的楼梯。就是说,如果时骏在天棚上没有堵住凶手,那么,凶手只能利用他们所走的这条通道离开案发作案现场。

霍钢再次跟老王确认:“刚才没有人冲出去吗?”

“没有。都被我跟保安拦住了,几个保安守在电梯口前面,不让进。”

“有没有可能从楼梯间跑出去?”

“没有可能。”老王肯定地说,“我刚才问过保安,这层楼的楼梯间很远,要从服务台后面的侧门进去,走到东区才能到。那时候,服务台里站着四个人,没人从他们身后跑过。”

确定了情况,两个人也爬上了天棚。天棚的入口处有些狭窄,霍钢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需要弯着腰才能避免撞到头部,放眼看去,里面的空间逐渐变得宽敞。这时候,不知道时骏在哪里喊着:“霍钢,过来。”

霍钢闻声一路摸过去,越往里走,空间越大。等找到时骏,也就是尸体掉下去的位置,他们已经可以站直腰,四下打量。

尸体下落的位置举架足有两米,非常的宽敞。脚下是用钢筋、加厚木板搭建起来的隔断路。一共有三条这样的隔断路,每条之间横着七八根铁杆,铁杆上绑着彩灯。此时,时骏站在距离水泥墙面最近的隔断路尽头,指着脚下,说:“尸体就是放在这里掉下去的,还有血迹。”

两人急忙走过去,因为隔断路虽然长,但是不足半米宽,为了安全时骏伸手拉住霍钢让他蹲下去仔细观察血迹。血迹并不多,血迹边缘不规则,除了几滴面积比较大的以外,旁边还有些散落的小血点。

霍钢说:“从血迹分布和形状以及死者双手有血的情况来看,凶手是在死者背后勒住他,割开颈动脉和气管。死者马上用自己的手捂住脖子,血才没有呈喷射状。然后……”

“然后凶手把尸体慢慢放下。”时骏跟着分析,“尸体面朝下搭在这条木板上。因为死者体重过量。慢慢滑下去。落在地面上的时候导致尸体变成了仰躺状态。”

“这里面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霍钢推了推脸上的眼镜,遮掩住眼内的犀利,“如果说凶手慢慢把死者放下,那么血迹就不应该这么少,这里的血迹太少了,不合理。你想,在这里的尸体从伤口流出血,掉在下面落在老王的手背上。这种速度、时间、按照常规分析,第一案发现场的血迹应该已经流出很多才对。”

时骏稍稍把身子探到隔断路外面,指着一层落着一层的装饰用彩布:“血都被布吸收了。”

果然,彩布上浸红了一大块地方。明明是时骏第一个发现这般情况的,他给霍钢指明之后却狐疑了起来。这人也不吭声了,看着吸了血的彩布出神。好吧,他承认案发现场的条件很特殊,如果凶手使用绳子等工具把尸体绑在木板上,那一刻,有这些装饰彩布做遮掩物,下面的人就算是抬起头来看,也不会看到。

不,或许发现尸体之前,血会先渗透装饰布滴落到下面的会场里,所以,凶手为什么没有固定住尸体?

霍钢抬眼看了看靠在墙上发呆的时骏,问道:“你没发现可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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