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态度似乎在时骏的意料之中,时骏也不去捡地上的剧本,仅凭记忆说道:“00:00:01——00:00:15秒第五幕道具从天棚开始下降;00:00:15——00:00:30秒你把鲁晨骗入洗手间;00:00:30——00:00:40秒鲁晨触电造成舞台全黑,严亦下意识地根据荧光纸走错了方向;00:00:40——00:00:45松动的配重铁掉下来砸死了严亦。整个过程你耗时没用一分钟,钟依秀,你真够牛逼的!”
愤怒的女人死死抓住时骏的衣领,眼里喷火似的盯着他:“警告你,不准污蔑我!”
“那你就当我说的都是疯话好了。但是,我还想跟你说说你没有留意到的一件事,当时,鲁晨被电并没有立刻昏厥,身体发生痉挛跌跌撞撞地碰到了厕所,也就是第二道门,他身上的电不止报废了你的MP5,也在门上留下了烧痕。根据烧痕的尺寸我跑遍所有商场,终于找到了完全吻合的机型。不知道有多少人记得你曾经有过这样一个MP5?”
抓着衣领的手没有放开,她依旧怒视着时骏,好像用眼神便足以把他杀了。类似她这样的目光时骏已经不记得看过多少次了,他眨眨眼睛:“我们来谈谈45秒之后的事吧。你趁着严亦被砸死舞台一片混乱的时候,将鲁晨推出窗外,转回身把木板和水桶放倒,又将电线在门把手狠勒了几下,留下痕迹,之后将自己关在里面等着被人搭救。结果呢,竟是我发现了你。”
“你要是有证据就去告发我,没有证据就回家等着法院的传票吧!”说罢,快被气死的钟依秀转身便要离开,却被时骏再次拦住去路。她冷眼看着面前的男人,喝道,“让开!”
“谁说我没证据?”
时骏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让钟依秀猛地停下脚步!她回头瞥了眼身边的男人,鄙视地冷笑一声:“那就去告发我啊。”
“聪明人,你以为刚才在天棚上的那些人在找什么?”
言声过耳,钟依秀看到他手中拿着一个小小的透明塑胶袋,里面有一块黑乎乎的东西,不
由得问道:“这是什么?”
“我在天棚上找到的,正因为是我刮掉铁板上的一层皮,他们才拼命地寻找其他证据。”
光线昏暗的门洞两层有厚重的帘子,钟依秀横移一步,让自己半个身子都隐藏在帘子后面,仍旧冷着脸,问:“你是说这个小东西就是证据?”
时骏点点头,上前一步:“警方根据配重铁上的划痕确认切割铁丝的东西是一把长度有20厘米的的铁钳,像你这么聪明的人自然不会去买一把,很可能是拿了道具组的钳子。”说着,他哼笑出声来,又问,“你手上的伤真的是切水果时留下的?我怎么没见过切水果也能伤到手背的人?手背上的伤不好愈合吧,想想也是,那上面可是有铁锈的。”
如果把人的脸形容为舞台,那么此时的钟依秀就是一幕精彩纷呈的戏剧。她仅在瞬间就换了一副淡漠的表情,轻声问道:“你想说我在切割铁丝的时候弄伤了手指?时骏,这叫什么证据?”
“我可没想切下你的手去做验证,我是想告诉你,在你弄伤手指的时候,在铁板上留下一滴血。虽然不多,但足够检验出很多东西,比如说DNA。”
钟依秀无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唾液,眼神在证据与时骏的脸上游移不定。而这时,时骏再度上前:“敢不敢跟我去警察局抽血化验?”
“你当我会害怕?”
“好,有胆量!如果比对结果是我错了,你让我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如果我是对的,你就等着上法庭吧。”
“好!我会让你付出沉重的代价。”
局面已经到了针尖对麦芒的地步,时骏死死地盯着钟依秀,对方也是不眨眼地看着他。
胶着了十几秒钟,时骏挺直腰板,脸扭到了舞台那边,大声喊着:“霍刚,快下来,我有好消息告……”
门洞里,时骏被捂住了嘴巴,他眉眼中含着嘲讽的讥笑看着惊慌的钟依秀,慢慢地拉下她的手:“两百万,我的封口费。”
“你胃口太大了!一百万!”
“老女人,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讨价还价?你可是杀了两个人的凶手!”
钟依秀一把将时骏推到门墙边上,恶狠狠地说:“时骏,别以为你很聪明!我告诉你,一直是我提出的分手,因为鲁晨是个败家子,我们交往的时候一直是我在养着他!他挥霍我的财产,现在我手里唯一值钱的就是那条项链!他偷了几次都没成功就明白在我身上已经榨不出油水了,为了防备他我才窃听他的电话!而严亦比他还要可恶,当年用卑鄙的手段让我流产,造成我永远无法怀孕,你知道这对女人来说意味什么吗?你能了解我的感受吗?如果不是我窃听到他们的通话,永远不会知道真相!我不知道他们俩究竟怎么勾结在一起的!也没兴趣知道!我只知道,杀了他们以后我心里痛快!”
也许在很多人眼中,钟依秀是可怜的,她本是个受害者,现在却沦为凶手。时骏可怜这个本是受害者的女人变成了罪犯。也许,她不知道自己在说这些事实的时候是泪流满面的,也许,她不知道自己那张美丽的脸现在多么丑陋,更也许,她丝毫没有察觉一直躲在门后的霍刚。
窒息般的气氛中,时骏仍旧冷着脸,语气中不带有任何一点感情色彩:“如果有来生,希望你能遇到一个好男人。”
闻言,钟依秀呆了。
侧门后面走出霍刚和几个警察,他们站在惊愕不已的钟依秀面前亮出手铐。下一秒,整个剧场都能听见她歇斯底里的痛骂声,被骂的人转身的时候点燃一根香烟,走向出口。
深夜里,霍刚让下属先带着钟依秀回去,他独自留在停车场等到了时骏。这个总是会在最后一刻溜走的人把自己的二手车停在他身边,摇下车窗,露出那似有似无的笑意。
“怎么没跟着一起回去?”时骏问道。
霍刚深吸了一口微冷的空气,问他说:“如果钟依秀知道那‘证据’是你捏造出来的,会不会发疯?”
“那是你们的工作,别想再奴役我。”
玩笑话并没有让霍刚的眉头舒展,时骏见他仍是若有所思的摸样,有些不耐烦地问:“你还想说什么?”
“我一直想不通,鲁晨和严亦是怎么一拍即合的?”
坐在车里的人笑笑,放下手刹闸,车子在慢慢前行的时候,他似自言自语地说了句:不是所有谜团都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