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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整。有人打开了走廊尽头的那扇小门,看了看里面在七八个獐头鼠目中显得异常的男子,随便招招手,告诉他可以出去了。男子似乎并不高兴,怏怏地跟着走出去。

办公区内,签了字印下指纹,身边负责的警察打量他一眼,好像打从内心觉得这么人五人六的爷们实在很可惜,语重心长地说:“以后可别再犯事了,挺好个小伙子,干点啥不好。”

时骏狠狠地剜了眼对方,把笔一扔转头便走。来赎人的霍刚跟朋友说上几句客套话,不紧不慢地跟了出去。

返家的路上,霍刚笑个不停,时骏始终阴沉着脸,见他笑起来没完没了,气得打过去一拳。

霍刚抹掉眼角那一滴鳄鱼的眼泪,笑道:“还不知道你对‘419’感兴趣。”

“是临时拼酒的。别说得那么难听。”

“我听说对方很漂亮。”

“我对年纪大的女人没兴趣。”

霍刚忍着笑瞄了眼身边气呼呼的人,见他有些疲惫的脸上积满了愤怒,也不好再说什么取笑的话。开门见山谈起他被抓的问题:“我已经问清楚了,昨晚跟你喝酒那女人回家后发现包里一个价值一百万的宝石项链不见了,报了警回忆自己都去过哪里遇到过什么人,你老哥理所当然地成了嫌疑人。”

“放屁!”时骏气恼地爆了句粗口。继而说道,“别说一百万,就是一千万我也没兴趣。再说,昨天晚上我喝得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还有精力去看她包里有什么?”

“重点不在这里,你们离开酒吧之后,那女人直接开车回家,到了家里就发现项链不见了。跟你喝酒的途中,她去过几次卫生间,是不是每次都带着手包她也记不清楚了,你说说看,如果你是警察,你会不会怀疑跟她喝酒的人?”

时骏把嘴一撇,不屑地说:“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你会随身携带一百万的项链去酒吧喝酒?”

这时候,霍刚把车停在路边,朝外面扬扬头,示意他看过去。

路边最为醒目的是超大的广告牌,上面预告着某剧团在新落成的大剧院上演一部都市情感话剧,今天是首演日。时骏看着上面的海报,顿时瞪大了眼睛,指着那上面的女主角:“就是她,钟依秀!昨晚跟我喝酒的人就是她!”

车子缓缓开动的时候,霍刚半开玩笑似的说晚上请时骏看话剧,对时骏来说话剧是可怕的,跟霍刚一起看就更加可怕。

晚上七点整,霍刚难得穿了一身合体的西装准时赴约。时骏见他这副样子一直笑他目的不纯。霍刚只是笑笑,没告诉时骏自己也有很文艺的时候。

本来,时骏是打算找到那个钟依秀把问题说清楚就走的,但是工作人员告诉他,开演前不允许进入后台,他们只能等到演出结束才能见到钟依秀。无奈之下,时骏只好认命,乖乖地坐在观众席上。

话剧开演一小时了,时骏已经睡了半个小时。霍刚倒是聚精会神地看得津津有味,只是身

边人偶尔发出的呼噜声让他觉得很丢脸,使劲摇晃几下,时骏张开眼睛。

“完事了?”

“才一半而已。要睡出去睡。”

时骏揉着眼睛,看到舞台上一个男子以有些夸张的模样定格了,他正觉得有点过头,明亮的舞台上突然陷入一片黑暗!众人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有的人还以为这也是剧情安排。但,当沉闷的重物掉落声和人的惨叫声响起的时候,霍刚猛地站了起来,用力抓住时骏。

“出事了!”

黑暗中,霍时二人急忙跑到舞台边上的楼梯,见大幕徐徐关闭,更加确认了刚才的推断。掀开厚重的幕布钻进去,见舞台上七八个手电光晃来晃去,不少人围在右侧吵吵嚷嚷。

霍刚抢过一个途经身边人手中的电筒,直奔人群。推开几个人定睛一看。吓!一个男人头破血流,旁边还有一个沾满血的铁块。

周围的人都很惊慌,有人说:“快叫救护车,见鬼,怎么会停电?!”

“不是停电,是有电路爆了。”

“天呐,严亦怎么办?!”

“钟依秀在哪里?”

“她在上场门的休息室。

“都别动,我是警察。”霍刚把证件在众人面晃了一下,随即蹲下身子,确认伤者的脉搏、瞳孔、呼吸,一番动作下来,他无奈地摇摇头。这时候他顾不得时骏会怎么做,而一直混在周围人群中的时骏此时已经跑到了舞台左侧,抓住第二人打听钟依秀的下落。

“她的休息室在后面,我没看到她。”被抓住的人这样回答。

舞台左侧的人很多,因为停电和突发事故大家看不到路,相互碰撞。时骏凭着自己受过训练的夜视能力,闪躲身边的人,音乐中听见有个女人在呼救的声音。

他顺着声音摸索到一个房门,打开之后,那呼救声便听得更加真切。

“开门啊,有人在外面吗?快开门!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谁受伤了?”

时骏跑到里面的门前,抬头看了眼“卫生间”的牌子,大声说道:“别紧张,我帮你开门。”说罢,他扭动了几下门锁,发现锁死了。

“你里面上锁了?”

“不,我没锁,不知道是谁在外面锁上了,快开门,里面什么都看不到。我刚才踢到了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没电了。”

里面的女人显然非常慌乱,时骏顾不得许多,大声告诉她慢慢向后站,随后,侧身踢向卫生间房门,门锁被强行破坏。借着微弱的月光,时骏看着在惊慌中颤抖的女人,冷着脸,说:“又见面了,钟依秀。”

舞台以及两侧人声鼎沸,时骏反身把外门关上,再次返回卫生间的时候没看到脚下的积水,一脚踩上去湿了他新换的裤脚。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女人,开口问道:“还记得我吗?”

钟依秀有些慌乱,凑近一些看了几眼才认出时骏。

时骏冷冷地说:“托你的福,今早我被警察请去喝茶了。先不说项链的事,刚才你被锁在卫生间是怎么回事?”

很显然钟依秀对时骏有很大的反感,她正色道:“我同事出了事,我没时间跟你在这里啰嗦。”

看她毫不犹豫地就要走,时骏自然不肯,几步走过去拦住她的去路,脸色比她还要严肃:“已经有警察在处理现场,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时骏突然上前一步,几乎是紧挨着钟依秀,手撑在身后的墙上,完全堵死了去路。

“你,你要干什么?“钟依秀有些胆怯地问。

“我并不觉得舞台上发生的是一起事故,你被人反锁在卫生间里也不像是恶作剧。不想惹祸上身就告诉我,你刚才经历过什么?”

容貌秀美的钟依秀避开了时骏咄咄逼人的目光,冷静了一些,这才说:“第四幕开场前我去上厕所,洗完手刚转身不小心踢到一块木板,木板倒了,砸到了门上,然后又倒在对面的墙角,我也没看清碰到了什么东西,就听见有什么东西倒了,紧跟着就是停电。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要出去的时候门怎么都打不开。我还听见外面有人喊着舞台上出了事,有人被比重铁砸到。跟着,我开始喊人,然后你就过来了。”

听罢她的讲述,时骏走到卫生间门口,接着外面微弱的月光观察。地面上的确有一条木方横在门与对面的墙角中间,木方的前端紧挨着倒下的水桶,且那里的水最多。

时骏微微蹙眉,回过头问道:“你的那个休息室都有谁用?”

“只有我,那是我个人的休息准备室。”

“谁会经常出入?”

“化妆师、服装师、和我搭戏的男一号。”

谈话至此,终于恢复了光明。修好的电路并没有让众人安静下来,舞台上仍是吵吵嚷嚷的。这时,霍刚正在大声叫喊着时骏,他没有应声,放低视线看了眼钟依秀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休息室。

事实证明,霍刚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仅凭他一个人就控制了案发现场的秩序。他蹲在尸体旁边,见到时骏回来,对他点点头。于是,时骏开始观察现场周围。

舞台靠右侧上有一张桌子在尸体旁边,中间是一个容四人的沙发,靠舞台左侧是一扇道具门,往后看有十米宽的五层台阶,台阶上很干净。抬起头,天棚上面纵横交错许多的铁杆和电线,密密麻麻的各种灯光器具排列有序。在铁杆纸上,悬吊着两个大型板纸道具幕景,旁边还有四个用来平衡重量的铁块,想必这就是钟依秀说所的比重铁。

这时,霍刚的下属和鉴证组的人已经赶到,看正规部队出马,时骏对霍刚点点头消失在人群中。

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雪,第二天一早空气急速下降,寒冷突然袭来。

警察局内,霍刚结束了案件调动会议,便有人告诉他时骏在外面等着,他略有些好奇地朝外看了一眼,见到时骏打着哈欠吸烟。心想,也许是因为那串丢失的项链起到了某种催化作用,时骏对这案子好像很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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