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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1/1)

天空微露鱼白,乾大少爷踏着晨风走出了乾府,跟在乾大少爷身侧的还有白须老者林伯。林伯不动声色的紧跟大少爷的步速,脸色有一丝罕见的凝重。

就在凌晨,城北的祭坛,最初爆发戾气的地方,有了异动。一股若有似无的力量在涌动,隐隐有增强的趋势。

隐卫头领赵寒觉得不对劲,立刻亲自带人前往祭坛探查。城北祭坛是一个十分微妙的地方,它与智识之灾密切相连。赵寒与其它隐卫并未立刻深入其中,他们在周围快速的搜集信息,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

祭坛的深坑底部,极有可能诞生了一个奇异的存在,它自身带有法则之力的变化。

对此,隐卫们不敢轻举妄动,立刻将消息传回了乾府。林伯本不愿打扰大少爷与徐天玄休息,奈何这个时候惊见异变不得不小心为妙。

林伯传音喊醒了乾大少爷,告诉了大少爷这件事的起始。乾大少爷对此相当重视,哪怕乾老太爷已经带着妖帝去了乾家祖宅审问,乾宇也不敢掉以轻心。

这会儿,乾大少爷正是和林伯赶往城北祭坛查看情况。

乾大少爷到达时,隐卫早已封锁了四方,唯恐有其他人误入附近。虽说这会儿的云祥城,人少到了极致,却也必须小心防范。

赵寒亲自把守在祭坛深坑的位置,他远远的看见大少爷到来,立即迎上前,双手抱拳:“大少爷,法则之力的气息目前还比较稳定。你命令过不可轻易靠近任何法则,所以,我们都不曾下去。”

对此,乾大少爷满意地轻微点了点头。

尽管隐卫们体内的戾气已被徐天玄清除,可乾宇不能保证隐卫从此没有任何戾气隐患。为了防止隐卫再出变故,乾宇下令道,有任何有关戾气或者毁灭之力的消息,必须马上告诉他,任何人不许妄自接近法则。

大少爷的命令,隐卫们自然是言听计从。他们一直坚守在祭坛的周围,却始终不曾进入深坑一探究竟。

同时,隐卫们心里清楚,倘若坑底当真有法则之力涌现,他们面对抗法则之力的胜算微乎其微。一旦遇上毁灭之力,不是被控制就是被杀死。隐卫知晓利害关系,不会胆大妄为。

如乾大少爷担忧的那般,隐卫们照样认为,哪怕城内在竭力消灭戾气与毁灭之力,难保没有残余。城北祭坛作为起初之地,出现法则之力的气息,相当的危险。

当然,这些威胁仅对隐卫有效。一旦乾大少爷击碎残余的法则之力,祭坛的危机迎刃而解。

乾宇围绕城北祭坛徐徐转了一圈,他凝视地面的深坑,并没立刻选择下去。与隐卫回报的情况一致,这会儿,乾宇能够明显感觉到下方的法则之力,它的力量不算特别强大,却在缓速增强。

对不具备法则之力的人而言,这已是致命的危境。

当初,暴戾的气息自地底冲天而起,在城北祭坛轰出了一处深坑,紧接着,古妖兽蜂拥而至。

而今伴随着云祥城重建的推进,这个祭坛也当恢复如常,修复至它原本的模样。到时候在此处建立一座新的祭坛,镇压下方的气息。

之后云祥城就将回到从前的云祥城,大家又能过着平淡温馨的生活。

事到如今,任何一丁点的变化对云祥城都影响深远,更何况是法则之力。乾大少爷对祭坛极其重视,他命隐卫们守在祭坛四周,林伯守在深坑附近随时待命。

至于大少爷自己,他会沉入深坑,清除那里的法则之力。

“大少爷,”林伯略显为难,忍不住多问了句,“要不要通知二少爷他们前来。”

毕竟与法则相关,多一些乾家人,也能多一些保护。

对林伯的建议,乾大少爷没答应:“不要紧,这点法则之力不会有危险。你安心守好这里,我很快上来。”

说罢,乾大少爷一跃跳下深坑,朝着法则之力力量波动的地方快速移去。眨眼间,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深处。

距底部越近,乾大少爷越能清楚感觉到那一股力量的不同之处。他心底平添几分疑惑,这不像力量的聚集,而像是心跳,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恰如力量的苏醒。

近了,乾大少爷终于确定,这一切与妖帝无关。隐藏在那一层微薄的毁灭之力后方,并非毁灭法则,而是另外的法则。

诡秘的熟悉感使得乾大少爷轻微地皱了皱眉。

待眼前的黑暗渐渐散去,乾宇抬眼直视前方的一抹白色柔光,它融合了暗金色的光芒,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乾大少爷观察那个忽明忽暗仿佛心脏跳跃的光芒片刻,神情愈发的凝重。乾宇在柔光正中见到了一块玉牌,与徐天玄所拥有的玉牌外形一模一样。

不过,那块玉牌和徐天玄的玉牌不同,乾宇能够辨别它的不同。徐天玄的玉牌跟随乾宇身边三年,就算乾宇看不透它不停变幻的图案意义,但乾宇熟识它的气息。

这块玉牌释放出来的光芒以及它具备的力量,同徐天玄的玉牌截然相反。

徐天玄是诗梦的儿子,他与生俱来有时间之力。那么,与徐天玄力量截然相反的力量是什么,乾宇了然在心。乾宇眉头紧锁:“逆时间之力。”

“你果然认出来了。”玉牌的一侧,浮现出一抹虚影,她的容貌与诗梦如出一辙。

乾大少爷冷静地直面诗梦,话语冰冷:“你们背叛了当初的约定。”

“时间一族守护得是这方世界。我们从不属于他们,也从不属于你们。”诗梦的虚影静静地应道,“你们离开的时间已经到了。我不能再看着我的族人为此牺牲。”

乾大少爷没立即说话,他看着诗梦,只是这般看着她,一言不发。此时此刻,他多说无益,因为时间一族已经不站在他们的这一边。

虽有些遗憾,却也在意料之中。时间一族全族消失不见的那一刻起,乾家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没有时间之力再为他们延续时间。

说到底,乾坤两家屹立在六界之外,注定他们是不同寻常的存在。他们有天地本源,注定他们与其它法则之力是不一样的存在。

越是强大的力量,越是有强大的对手。

凡世间有光就有影,有昼就有夜,有阴就有阳。位处乾柱的两端,与乾家背对背存在的还有另一个乾家,两者的关系如同昼与夜,他们不会同时存在。

白天到来,黑夜就将结束。黑夜降临,白天也就到此为止。而昼夜交替的时刻,就是双方争夺在这方世界里谁存谁亡的生死时刻。

两个乾家他们运用的都是天之力。两者不同之处在于,乾宇所在的乾家,他们遵循的天之力又被称作顺天之力,而另一个乾家他们遵循的天之力是逆天之力。

顺天与逆天,他们相互矛盾,他们是天生的对手,总会一争高下。

乾宇一直都知道,事实残酷,没有永远的关系,只有永恒的利益。虽然有时他也愿意相信世间存有许多的温暖,但那样的微弱希翼不足以拯救他的家人。

六界不会在意存活世间的是哪一个乾家,他们只要有乾坤两家维护六界的力量平衡就足够了。

其它的法则之力同样不会在意存活世间的是哪一个乾家,只要有乾坤两家为他们提供本源补给自身的法则之力,这也就是足够了。一般的法则家族不与乾坤两家亲近,并非空穴来风。

天地本源处于顺天之力时,是乾宇和他的家人存活的时间。当天地本源处于逆天之力时,就是另一个乾家的时代到来。

日夜交替,对外人而言,不过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可对乾家而言,他们放不开手。他们不能接受逆法则之力崛起,他们所做的就是不计代价的与时间一族达成协议,减缓甚至是静止本源的转变时间。

乾宇身为乾家这一辈的嫡长子,他在家族的往昔记录中看到过一一段往事。那是乾坤两家难得的联手,只为留在这方世界,他们付出了高昂的几乎承受不住的代价。

天地本源的转变因此停滞,如同白天不再过去,夜晚不再到来。为了达成乾坤两家的心愿,时间一族做出了惨烈的牺牲。

然而,不论如何延缓,逆法则之力终会崛起,本源的转变终会显现,就像是再长的白昼也总有一天会结束一样。

乾宇凝视面前的逆时间之力,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他体内的天之力融入了一丝时间之力,明明与逆时间之力是相反的力量,却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对此,乾大少爷不由心里一冷。莫非徐天玄不是时间之力,而是逆时间之力?那乾府上下岂不是全部沾染了逆法则,加速死亡。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诗梦的话语很轻,“天玄,他是时间之力和逆时间之力的孩子。”

兴许其它的法则之力会跟随本源改变而改变,可时间不同,他们本就可以穿透无尽的虚空,无论过去和将来。

诗梦的虚影拿起了那块玉牌,轻抚过表面的花纹:“这事我从未告诉任何人,我不希望我的孩子从小就被人控制利用。我给了天玄选择,属于他自己的选择,而他做出了决定。”

在乾府,徐天玄觉醒了时间之力,同时他无意识地丢弃了逆时间之力。也许徐天玄自己都不知道原因,但他每一个抉择皆在维护乾家,他下意识的保护乾家。

纵有徐天玄极力维护乾府,可妖帝发动的智识之灾,仍然大幅消耗乾家的天之力,加速乾柱的逆变。哪怕妖帝未能让逆法则直接沾染乾柱,顺天之力的乾家存在时间亦是屈指可数了。

是的,乾宇知道,他们终是要离开这方世界。

他们明明拥有的是顺天之力,可他们却无法顺从天意,他们所做的一切皆是在逆天而行。下一个顺天之力的乾家崛起时,不知是多少年后,千年、万年、十万年,或者更久。

“我不能留下逆时间之力,它在云祥城会加速家族的毁灭。”乾宇说。

对此,诗梦的幻影轻微地摇摇头:“天地本源的逆变已然发生,坤柱之后就轮到乾柱了。”

坤柱?

思及这个名字,乾宇的脸色一沉再沉。乾家早就得知坤柱出了变故,且坤家也急于修复坤柱。乾家仅在猜测坤柱定有大损伤,却不想是逆行的力量在改变坤柱。

乾坤两家向来不太和睦,但是,倘若当真坤柱本源逆转,那么乾柱的本源也将随之逆转。天地力量本就为一体,相辅相成,他们从来不是完全对立的存在。

坤柱本源逆转,事关重大,就算坤老太爷和乾家关系再不好,他也不可能不说出来。

乾家此刻仍不知坤柱的情形,原因极有可能是,坤家知晓坤柱有变故,但不能确定坤柱的变故到底为何发生,也不知它会变得如何。以至于,坤家还在瞒着乾家。

能让坤家一时半会儿辨不出真假,这得是怎样的手段手笔。

乾家遭遇了两度智识之灾,坤家所面对的一切绝不比乾家轻松,只是动静不及乾家这般明显罢了。

乾宇沉思片刻,问道:“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我一开始就说过了,时间一族不再属于你们任何一方。我此次前来,只因天玄选择了你。”诗梦拿起玉牌递向乾大少爷,“我理解他想要守护乾府的心情,可他不该丢了逆时间之力。事实有两面,你们需要这份力量。”

乾宇并未伸出手:“逆法则会加速乾家灭亡。”

“世间有一句话叫做,时间会证明一切。”诗梦屈指一弹,玉牌化作一道光落入乾大少爷的怀中,“这是送给你俩的新婚贺礼。”

“你如果真的关心自己的儿子,就不该送礼,而是阻止他,在我和他现在还能解除婚契的时候。”乾宇直视诗梦,“如你所说,坤柱本源已在逆转,届时乾柱也将逆转。当本源只能提供逆天之力,我与我的家人都将失去力量,生死难料。你不应该让自己的儿子和一个将死之人结为伴侣。”

“我的儿子,他有他自己的路要走。”

伴随着诗梦的话语飘散,她的虚影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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