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白本来是还想着再看看自家主子发愣的样子,不过经阿正这么一提醒,在场所有人也都明白了过来。有了?可不就是说有孕了吗?
夜墨一时心中百般复杂,眼睛下意识地就滑向了她的小腹,然后一句话没说,直接就抱着她回了寝室。
倾城仍然是昏睡着,夜白对此的解释,就是她太累了,最近一直是不得好眠,再加上刚才舞剑太过心急,所以才会如此。
寝室里,点点的阳光洒了进来,屋子里很是明亮,可是那床边儿的帷幔被人解了下来,看起来不厚,却是将那有些刺目的阳光,尽数遮挡在了外头。
这是先前江南进贡的上等紫绡纱,用来做床帷,或者是纱帐,自是最好不过。只是因其制作起来,太过繁琐,而且皇室用度,又是要求不得有丝毫的瑕疵,故而,一年到头,那江南总共也不过才进贡了五匹,便是连宫里头的德妃等人,都是不曾得了半匹!
这五匹,便是当今皇上也没来得及看上一眼,直接就都被夜墨给要了来,送进了静园了。
这紫绡纱被他用来做了床帷,因为倾城说太厚的帷幄,容易让人产生严重的窒息感,所以,她还是喜欢稍薄一些的为好。
倾城哪里知道,这等连宫里头妃嫔,都日思夜想地想要得到一匹来做衣裳的料子,竟然是被她给直接就做成了床帷?
这紫绡纱看起来薄,可是遮光的效果却是极好!
如今寝室里头被这紫绡纱一隔,竟是里外两重天了!
外头看起来很是明亮,阳光照耀到的地方,感觉还是暖暖的,温温的,可是这里侧,却是光线昏暗,倒是极适合小憩了。
夜墨的表情有些怪异,眼睛在倾城的脸上和小腹上,来回地转换着。
他没有说不喜欢孩子,也不是说不想要孩子,只是,他总觉得这个孩子现在来的有些不是时候!
倾城身上的同心蛊解开的时间还不是很长,便是身子调理得当了,可他仍然是觉得不如让她再养上一两年再要孩子为妥。毕竟,人都说女子生孩子,宛若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若是倾城因为这个孩子,再真的有什么闪失,那他还要这个孩子做什么?
夜墨开始懊恼起了自己先前的不知节制了!以为倾城不会这么快有孕,到底也是大意了,不然的话,现在也就不会让他处在了这般两难的境地上,毕竟在她的腹中,已经是开始孕育了一个小生命,若是倾城执意要生下他,自己还能如何?
夜墨的眸光时而闪烁,脸色却是极为清冷,看着睡得香甜的倾城,他却是没来由地觉得自己的心底一紧,这样的倾城,是恬静的,柔美的。想来,她自己定然是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孕了吧?不然的话,定然是不会那样冲动地去舞什么剑了!
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夜墨的手,最终还是抚向了倾城的侧脸上,“丫头,我该如何说服你呢?”
倾城的头动了动,睫毛抖了两抖,睁眼看到了眼前的男子,正一脸讳莫如深地表情看着她,倒是使得她一时有些发懵。
“怎么了?咦?我不是在外头练剑来着?”歪头想了想,倾城才意识到自己之前似乎是晕倒了!只是,自己以前练剑,也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呀?
蹭地一下,倾城就坐了起来,而对于她的莽撞,夜墨看在眼里,眸色深了深,却是未加阻止。
“这个死老头儿!还说是将我的身体调理好了,说我服了那千芝草,定然就会无事了,这是什么事儿?这个死老头儿,我瞧着他就是故意的!若是没有留下后遗症,我如何会晕倒了?”
“丫头,你先别急,我们谈谈。”
夜墨没想到她会直接就往消遥子老人的身上想去,不过这样也好。
夜墨有些凝重的表情,让倾城有些意外,独他二人在时,他是极少会露出这样的神色来的,“你怎么了?可是我的身体又有了别的毛病?让你担心了?”
“没有!你别多想。丫头,你之所以会晕倒,是因为。”
“什么?”倾城抬眼看他,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里,几乎就像是写着‘快快告诉我’几个大字了。
夜墨一时不知该如何启齿了。
其实,在倾城没有睡醒之前,他是想过要说服她,打掉这个孩子的。比起倾城的身体康健来说,一个孩子,算得了什么?可是现在一瞧她的样子,想到到现在为止,她还不知道自己有喜了,说不定,可以不用告诉她,直接让她服下一碗堕胎药,倒是更省事了。
可是,夜墨的手却是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自己的外袍,想法虽然是大胆,可是他却是不敢的!
倾城是个什么性子,他是知道的,先不说自己骗她用下堕胎药的事,是否能成,就单是自己真的这么做了,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自己可是无法预见的!
这丫头看起来好说话,性子也好,可是实际上却是一个极为冷情之人!自己当初费了那么多的周折,才勉强打动了她,让其心甘情愿地嫁了自己为妻,可是细想,这么久了,她可曾说过一句甜言蜜语?
许是她的性子使然,可是归根到底,还是她这个人不喜欢被人摆布,不喜欢被人欺瞒。她喜欢了自由自在,若不是对自己也的确是动了真情,压根儿就是不会留在这里,来淌这样的权势争夺的混水的。
自己若是真的这样吩咐了,怕是先前所做的一切,皆为泡影,这个丫头,会走得决绝,走得干脆,一点儿念想也是不会给自己留的吧?
夜墨苦笑一声,终归是不敢!
倾城见他如此,还以为是自己果真又有了什么大问题,心里一时也是揪揪了起来,有些忐忑不安了。
一双清澈的明眸里开始闪过了各种的情绪,小手轻轻地攀上了夜墨的胸膛,“阿墨,可是我活不久了?”
“胡说什么呢?”一句话,便让夜墨找回了神思,怒斥了一声后,看到她有些受伤又担忧,还带些委屈的眼神,立时便将她抱了过来,倚靠在了自己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