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羲和来到了颜望舒的院子门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迈步走了进去。
即使是这个女孩自作自受,可是这个惩罚终究是太严厉了些,颜羲和的心中并不好受,可是她却不得不来。
夫人的身体不好,难道让夫人拖着病体来亲手断送她亲生女儿的一生吗!就算她再恨颜望舒,心中又怎会一点痛苦也没有。说起来,颜望舒与自己其实仅仅只是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自己的心情尚且如此沉重,更别说夫人了!
颜望舒听到院子里的脚步声,飞快的从屋子里跑出来,这两天她的院子被封闭起来,她一点外面的消息也得不到,此刻看到是颜羲和来了,开心的扑到颜羲和的身边。
“姐姐,是不是瑞王殿下来看我了!他和父亲商量好了没有?是不是一等我及笄马上就会娶我过门?”
看着这个小女孩还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憧憬,颜羲和心中的滋味真是五味杂陈。她不知道是点醒她对她更好一些,还是让她沉浸在自以为的幸福中更好一些。
“他即使把你抬过去也是纳,不是娶。这一生你都不可能再穿着正红色的凤冠霞帔堂堂正正的嫁人。在新婚后的第二天,你还要跪在那个将要同你共度一生的男人的妻子面前给她敬茶,难道这些你都不在乎吗?”颜羲和还是忍不住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听到她的话,颜望舒明显气息一窒,她是真的没有想过这些。但是,随后她就自信满满的回答:“就瑞王那个蠢王妃,能当多久还不知道呢!姐姐怎么就知道我这一生再没机会穿正红色?事在人为,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在你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你是否考虑过颜府,考虑过父亲和母亲?与皇子牵涉上关系,一步不慎就是满门抄斩的下场!”
“要想得到什么,当然就要付出什么,一点险都不冒如何能够站在众人之巅,享受所有人对你臣服的成就与快乐!”颜望舒在颜羲和的面前从不装假,她就是要告诉这个姐姐,自己总有一天会比她强!
听到她的回答,颜羲和的心一点点冷下来。这个小女孩果然是一个魔鬼,根本就不值得同情!她不是不懂,而是十分清楚的知道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她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竟然毫不犹豫的拿整个颜府去冒险!什么亲情、责任,在她的心中全不存在,都比不过她想要追求的东西。
颜羲和再不犹豫,冷然的说到:“慧净大师为你批了命格,说你名中带煞,必须在及笄后去法严寺带发修行五年。你说,你的瑞王殿下会不会等你五年呢?”
“什么?这不可能!我要去见父亲!我要去见瑞王!你们这是嫉妒我可以嫁进皇家!我要去告诉瑞王,你们都是胡说八道的!这不是真的!”听到了颜羲和的话后,颜望舒仿佛疯了一般,不管不顾的叫喊着就向院外冲去。
守着院门的粗使婆子们当然不可能让她冲出去,连拉带抱的把她送回了屋里。
“你们要仔细守好院子,在这关键的时候万不可出丝毫纰漏!”颜羲和吩咐着看守院子的丫鬟婆子们。
颜羲和交代完后,慢慢地向正屋走去,做完了该做的事情,她只觉得心中空落落的,非常难受。来到这里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人应接不暇,身心俱疲。
然而她却不能退缩,不能逃避!在这个世上她已经有了关心的人和牵挂的人。
颜羲和回到正屋的时候,夫人喝了药,已经睡下,她嘱咐了落梅一些注意的事项后,便起身回将军府了,准备明天再来看望夫人。
当马车慢慢离开颜府,颜羲和回望萧条的颜府,两扇朱红色的大门渐渐合拢,心中涌起无限感慨。
如果多出来的这一世,注定要经历磨难才能幸福,颜羲和想,我愿意一试!
马车在蔼蔼暮色中渐行渐远,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
将军府的门前立着一个模糊的身影,当马车走到近前时,他大步上前,将钻出车厢的颜羲和一把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颜羲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反手紧紧的抱住了男人的腰,把头深深的埋在了他的怀里。
无论这世上有多少艰难坎坷、人心险恶,只要有这个怀抱可以依靠,我就可以无所畏惧!
这一夜,颜羲和并没有如同自己想象般的又做噩梦,反而睡得还不错。
清晨,天刚蒙蒙亮,颜羲和就急匆匆的赶到颜府,看着夫人吃完早饭,喝了药后陪她说了话才回了将军府。
夫人的身体在静养下一天天好了起来,颜羲和每天上午处理完家事后,都会去探望夫人。
将军府也在颜羲和的管理下,一天天规矩起来。
顾念苍不仅把颜羲和的嫁妆补了个齐全,甚至告诉她将军府库房里的东西都是她的,可以随意动用。
颜羲和感动的同时,也没有跟他客气。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男人本来就应该挣钱养家!
可是当颜羲和第一次进到将军府库房里的时候,简直被闪瞎了眼。也难怪春草把持不住了,里边的东西简直是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它没有的。
颜羲和就纳了闷了,你说跟蒙古人打仗缴获的战利品为啥什么都有呢!里面甚至有很多大梁特有的东西。
不过颜羲和也不准备纠结这些无用的问题,她吩咐人把东西登记造册,把乱七八糟摆放的东西分门别类按不同的保管方法和条件仔细保管起来,每天兴奋的跟打了鸡血一样,尽显现代人守财奴的本色,把顾念苍弄得哭笑不得。
颜羲和在库内找到了十几匹蜀锦,这种布料虽然比不上金宝地的妆花缎贵重,但是也差不了多少,也是十分难得的布料。
颜羲和让锦绣坊的人上门给府里的几个主子都量了尺寸,挑好了布料,给每人定做了两套衣服和一件大氅。
将军府的下人们也都从平衣楼给每人定做了两套衣服,整个将军府里洋溢着即将过年的喜庆气氛,一派生机勃勃,与往日沉寂的景象截然不同。
最近一段时间发生了太多压抑的事情,现在正好趁着这个喜庆劲把乐荷的事情办了。颜羲和把颜丰叫进了将军府,让他在自己陪嫁的宅子里迎娶乐荷。
颜丰和乐荷都不同意这么做,说哪有奴仆在主子的宅子里办婚事的道理。可是颜羲和却很坚持,说就当是给自己看宅子了,两人这才同意。
颜羲和给乐荷准备了三百两的压箱银和一整套金头面。乐荷说太贵重,推辞着不肯接受,颜羲和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东西放到她的怀里,看着她,眼睛里泪光闪动。
最开始来到古代时的那些孤单而又无助的日子里,是这个小丫头一直陪着她,给了她最初的温暖,如今看到她有了好的归宿,颜羲和怎能不替她高兴。
颜丰早就做好了迎娶乐荷的准备,三天后在夫人为颜羲和准备的两进的院子里,喜气洋洋、热闹非凡,颜羲和坐在主位上受了二人的礼,看着他们入了洞房。
满院子红色的绸带飘舞,鲜艳而又刺眼。想到那个已经命赴黄泉的又莲,颜羲和的心中五味杂陈。人生的境遇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又莲的事情颜羲和没有告诉乐荷,不能说又莲的选择是错误的,毕竟每个人的追求不同,不过成王败寇罢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也许把这样平淡的幸福放在又莲身上,她也只会觉得生不如死。
人生不就是付出自己能付出的,享受自己可享受的,承担自己该承担的么!
如果可以,颜羲和希望自己身边的人都能过得幸福,求仁得仁。当然,这一切都是要以不伤害他人为前提。
乐荷的婚事办完了,新年也一天天近了起来。顾念苍也终于闲了下来,不再每天不见人影。
颜羲和和顾念苍两个人每人捧着一本书,一个在窗前的椅子上,一个靠在床上,屋子里即和谐又温馨。
可惜墨菊从外面走了进来,打破了这和谐的氛围。她的手中捧着一摞请帖走了进来。
“小姐,这两天又有了这许多请帖,请小姐去赴各种宴会的,还要像以前那样处理吗?”墨菊请示到。
“对,就说我病了,不能去!”反正都是些准备看笑话、说风凉话的,自己又不是不正常,明知道去了要惹气还送上门去。我就是不去,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颜羲和的心中打定了主意,但是想了想,她又说到:“嘱咐去送回帖的人,到时候态度恭谨一些。”能不惹的麻烦还是不要惹的好。
这时弄晚又走进来禀报:“小姐,锦绣坊的人来送定做的衣物了。”
听了她的话,颜羲和看着坐在窗前看书的顾念苍心中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