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长情抿唇没说话,淡漠的看着面前的女子,眼神一扫那边脸色不太好的青兰,突然薄唇一抿,“朕自然是清楚的,若不是许鸠合,你的容颜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是吗?也就是说,你的脸就是你和许鸠合亲近的原因。”
“你真是愚蠢。”段寒芜红唇微微张开,此刻的她穿着一身华服,像极了妖冶的罂粟。她松开捆着珍珠的绳子,慢悠悠的靠近纪长情,那翻飞含着血液的实情像是波涛一样,在段寒芜心中排山倒海的侵袭过来,她敛下眸子,将那股悲凉咽下。转而的对上纪长情的时候,却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她调整了下情绪,才慢慢开口,“当初我被你流放,复杂看守我的几个侍卫你还记得吧?其中便是有你和连翘的心腹,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态度才下达的这个命令,也不知道你竟然可以忍受其他男人侮辱你曾经的妻子。那一晚上,真的让我这一生的都忘不了,鞭打针扎烙铁,他们无所不用其极,我想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他们的模样。几个男人轮流的来,你知道吗?轮流的,侮辱我。甚至看到我的模样会怕,竟然抽花了我的脸。”段寒芜红唇上扬,“我知道我段寒芜是个丑女人,甚至丑的让人作呕。但最起码我还是个人,还是个懂得羞耻的女人。纪长情,你要杀就直接杀,我毫无怨言,但是你为何要下令让那群侍卫侮辱我?因为我的原因,冷肃被人废了武功,现在就是个废人!废人你明不明白?那段时间我瞎了,也是冷肃,毫无怨言的照顾我,甚至将他的双眼毫无保留的给我,你知不知道?”
纪长情万般震惊的看着段寒芜,他从未想过,她在流放的路上竟然会经历这些,“我查到的消息,是你在中途中途逃走,最早先的消息是你死了,怎么会、、、”
“怎么,你是不是很希望我就这么死在路上?”段寒芜危险的笑了,“可惜,段寒芜命大,不仅没有死,还变成了一个绝世姿色,让所有的男人为我倾倒。这样的我,你可是满意?”
纪长情仿佛还没有从刚才的事中消化过来,他上前一步,想要抓住段寒芜的肩膀,可是被她嫌恶的躲开。“寒儿,不是我下的命令,这件事我根本就不知道,你相信我。”
“不是你,也和连翘脱不了关系!”段寒芜低吼了一句,“我要做什么,你根本无权过问,如果不是你,我会变成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吗?”段寒芜眼底浮起一股莫名的泪花,她咬着自己的红唇,心口处传来一阵涩涩的疼痛,“我是那么的爱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不止一次,我想着若是可以报仇,你诚心悔过的话,我可以继续留在你身边。但是纪长情,你太可怕,太让我失望,也太有心机。我这一生都注定被你玩弄的团团转。”
纪长情无措的上前,如果刚才他还是一副笃信的帝王样,现在则是一个方寸大乱的男人,他毫不顾忌的过去按住段寒芜的肩膀,“寒儿,现在还不晚,真的,现在还不晚的!只要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等我平定了那群叛贼,定然给你一生荣华,六宫为你散尽,你我欢欢乐乐的共享河山不好吗?”
“呵呵呵呵、、、”段寒芜笑了,仰起头努力将自己快要流出的眼泪给逼回去,“到头来,你还是放不下你所谓的权力,权力这个东西真好啊!有了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难怪你一直握着不放了。我输给了权力,其实也不亏的,对不对?”
“寒儿!”纪长情见段寒芜还是不肯说,有些心急,“我们现在不能输了,扶风要这块肥肉是要定了的。你何必要为了那群不相干的人委屈了自己,更何况你爹爹不是已经故去了吗?你还有什么惦念的呢?”
段寒芜身子一僵,喃喃道,“是啊,我爹爹故去了,妹妹也沦落为胤齐的妃子,甚至哥哥也不得不对胤齐俯首称臣。中德王府早就衰败了,根本没有立足之地。”
“所以,你告诉我你知道的所有,我保证你的安全,好不好?”纪长情将段寒芜搂进怀里,像是诱哄着孩子一般。
段寒芜心情逐渐的平息下来,也没有之前那么激动了。她脑子一直不断闪烁着之前经历的片段,那一大滩的血迹,那死去的人。还有心口不断翻滚着的疼痛,段寒芜脑子很疼,似乎一直有一道声音在她那边叫嚣着。段寒芜紧紧的闭上眼,不想去听他说话,可是脑子确实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只是转瞬间,段寒芜眸子瞬间清明一片,刚才的悲哀伤感半分都没有了。她嘴角邪狞的向上勾起,“你真的想知道?好,那我告诉你。”
“寒儿?”纪长情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么快段寒芜就答应告诉他,还不等他反应,胸口骤然一痛,他眸子也跟着扩大几分,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握着匕首对她灿烂一笑的段寒芜。纪长情脸色惨白,“你、、、、”
段寒芜眸子闪着狠辣,狠狠的拔出匕首,又快速的刺进去,她嘴角始终是洋溢着妖冶的笑容,“你不是想知道吗?那我就亲自的告诉你好不好?”
纪长情脸色苍白的可怕,一出手便是几分真气将段寒芜弹了出去,段寒芜只会一些普通的轻功,很明显是受不住纪长情这一下,她撞到一边柱子上,气血上涌的吐了一口鲜血。
“你竟然这么恨我?”纪长情沉痛的看着那边脸色不好的段寒芜,伤口处不断的流血,他捂住自己的心脉,用了全身的真气。
可能是因为屋内的声音太大,惊动了守在外面的侍卫,他们破门而入,便看到屋内的惨景。“皇上!”为首的是纪长情的心腹暗卫,他二话不说的跑过去搀扶起纪长情摇摇欲坠的身子,“皇上,您怎么样?”
珍珠被吓坏了,她惊慌失措的跑到段寒芜身边,心疼的搀扶起她,“娘娘,娘娘你怎么样?流了很多的血啊!娘娘!”
段寒芜虚弱的睁开眼,刚才纪长情那一掌可以是用了五分力,若是再大一分,只怕她就要命丧当场了。段寒芜强行吞咽下口中的腥甜,她伸手握住珍珠的手指,笑了笑,“珍珠,好好的活着,千万不要放弃,知道吗?”她泪光闪烁的看着那边脸色同样惨白的纪长情,突然笑了,“这样也好,这样也好、、、最起码将我们最后一份情亲手的斩断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的,我为什么要杀他呢?我真的不想的,这不是我的本意,珍珠、、、”
“娘娘,珍珠都知道的,娘娘这么爱皇上,怎么会下手杀他呢?”珍珠哭泣着抱着段寒芜。
段寒芜眼前一片混沌,仿佛又置身于那片荒芜中,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她又变回了目光狰狞,“我怎么就没直接杀了他呢?看来还真是便宜了那个男人,是不是?”
“娘娘?”珍珠眼角还挂着眼泪,惊愕的看着像是变了一个人的段寒芜。
那边,纪长情任由自己身边的暗卫给自己调整运功,他自己则是吞了一枚丹药,调戏片刻脸色才稍微好转。段寒芜那一刀虽然来势汹汹,可依旧没有刺中要害,他只是失血过多,并未有性命之忧。纪长情抿着唇瓣,下意识的眼神瞄到那边翻滚着浓烈恨意的段寒芜身上,不由的慌了一下神。
“皇上!”门外,响起小李子慌乱的声音。得到允许后,小李子赶紧冲进来,看到纪长情面色苍白的样子,赶紧扣头,“皇,皇上,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受伤啊?谁做的?谁这么大的胆子!”
纪长情被小李子叫嚷的有些头疼,“你有事就直接说,朕无碍。”
“是是是,皇上,奴才刚刚得到的消息。”小李子说完象征性的看了那边瘫倒的段寒芜一眼,“一晚上的时间,连家上下三十二口全数被诛杀,没留下一个活口,就连马棚的马都被宰杀了。”
纪长情一愣,“什么?”他按捺住内心的狂乱,不顾及自己的伤势,大步流星的走到段寒芜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像是残风枯蝶般的女子,“是不是你做的!”
“什么是不是我做的?”段寒芜闻言,难得脸色苍白的挑挑眉,她想到了什么,突然一笑,“难道皇上你是在说连家满门被屠杀的事吗?啊,是啊,是我做的,是不是干净利索?”
“你!”纪长情一股气没上来,剧烈的咳嗽着,当下狠厉的看着段寒芜,“你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吗?得罪你的是连翘,你为何连着全家都要这么灭绝人性的杀死!”
段寒芜轻飘飘的笑了,但是笑意不达眼底,“是吗?我觉得这样让他们便宜的去死还有些不妥当呢!你难道不知道连坤草菅人命强娶民女甚至拆散了人家一家的事吗?你知不知道有两个孩子风餐露宿,一个因为疾病缠身已经死了?你知不知道这一切的客观原因都是因为你啊!若是你当初不将我流放,我就有机会扳倒连翘的,你知不知道?”崔志龙一家是段寒芜心底永远的痛,她含着泪,说不清问什么,竟然有一股酸涩的滋味。
纪长情抿唇不语,半晌才幽幽道:“就算是这样,也是冤有头债有主,你何苦要为难人家一家老小,甚至断了人家的后?”
“难道崔大哥他不是被断后了吗?你知道阿轩是怎么死的吗?”段寒芜毫不客气,“纪长情,趁我现在还没有力气的时候尽快处置了我,不然我可不保准日后会对你做出什么事,知不知道?”
纪长情身形一顿,简直都要站不住,半天才低低吩咐了一句,“将贤妃带回去,好生看护,不得让她走出一步,宣太医,好好给她治伤!”
“是。”侍卫领命,便过去不由分手的拉起段寒芜,珍珠执拗的推开侍卫,眼睁睁的瞪着纪长情。最后他还是妥协,将珍珠安置在段寒芜的身边,一行人慢慢的远离。
小李子看到纪长情身子有些摇晃,赶紧过去搀扶他,“皇上,您这样的良苦用心,娘娘她知道吗?”
“知不知道现在也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不是吗?”纪长情语气说不出的疲惫,“或许就像她说的,我始终还是将国家权力放在第一位吧!她恨我,是很正常。”
小李子没说话,值得搀扶着纪长情慢悠悠的往内室走,他现在需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