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了七月,天气越来越炎热,安婧的妊娠反应也越发严重,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怀孕两个月人却是瘦了一大圈。安婧心里就想,还真可能怀的是个男孩,不然有安安那会儿可没这么大的反应。
蒋先森最近很忙,**区拆迁已经进入到了实质性阶段,因为是异地回迁,而回迁的地点又是人烟稀少的望花新区,所以选择不要房子的住户很多。不要房子就会有补偿金的问题,如何计算拆迁补偿金,这里面的弹性空间就会很大。
田广庆的厂房问题一直悬而未决,如今眼见着国土局和拆迁办的人挨家挨户测量面积,蒋先森那边毫无动静,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正急得抓耳挠腮的时候,蒋先森打来电话约他吃饭,地点在锦江之都。
蒋先森特意嘱咐他:“带上现金,今天可能会用得上。”
田广庆连赴宴的都是什么人都没问,一刻都没耽误赶了过去。
锦江之都是锦江最昂贵,档次最高的酒店之一,出入这里的客人非富即贵,几乎没有普通老百姓。
身材高挑的迎宾小姐引领着田广庆走进了满江红包房,酒店的每一个包房都是一个词牌名,倒是给这里增添了一份儒雅情调。
偌大个包房只有两个人,蒋先森和一个戴着无框眼镜的五十岁左右的男人。
见田广庆走进来,蒋先森站起身给介绍着:“广庆,这位是咱们**区国土局的严局长。严局长,他就是田广庆。”
田广庆惊喜的快步上前双手握住严局长的手:“严局长,您好。”
严局长很谦逊笑着说:“什么严局长,一个副职而已,叫我老严就好了。来来都不要拘束,小蒋,还有客人吗?没有的话咱们入席吧?”
酒席很丰盛,三个人上了十二道菜,龙虾海参鱼刺鲍鱼应有尽有。
蒋先森问严局长:“严局长,您看咱们是喝红酒还是白酒?”
严局长:“吃海鲜最好还是喝一点白酒,因为海鲜会诱发痛风,但是喝一点白酒,就会起到一个中和的作用,不仅没有痛风的可能,反而会舒缓肠胃活血通络!”
田广庆鼓掌:“严局长真是学识渊博,和您吃饭都能涨知识。”
酒席就在这样的吹捧中开始了。严局长的酒量很好,一瓶茅台他自己就能喝半斤,期间还不时的讲一俩个小笑话,蒋田二人也配合着哈哈大笑,气氛很融洽。
“广庆,你可能还不知道,严局长在书法造诣上,是很有功底的的,严局长不仅是我省书法家协会的会员,很多作品都还得过奖!如果不是政务缠身,我看严局长您都有成为一代书法大家的可能!”蒋先森将一顶大高帽子不露痕迹地送给了严局长。
“小蒋啊,你这话可是太过誉了。”严局长笑着摆手。
“哪有过誉,我是亲眼欣赏过您的大作的,前年新华电缆厂整体搬迁的时候,他们还求过您一幅字,我还记得当时您写的是精益求精四个字,那真是力透纸背龙飞凤舞!”
严局长点着头:“是有这么一回事。”
“广庆,今天这机会可是难得,你还不趁着严局长高兴,也求上一幅字?将来严局长成了书法大家,你就是排着队也不一定能求得到了!”蒋先森冲着田广庆使着眼色。
田广庆福至心灵,一点就透,连忙附和着:“就是不知道严局长肯不肯赏脸了。”
严局长大笑着:“还什么赏脸不赏脸,这个小蒋啊,就是爱给我出题目。可这也没有笔墨……”
蒋先森立刻变戏法一样,从小吧台里拿出笔墨纸砚,铺在了旁边的茶几上:“早就给您准备好了,严局长,您请。”
严局长也就不再推辞,走了过去:“好吧,那我就献献丑,嗯,写什么好呢?”
他转头问田广庆。
田广庆陪笑着:“您随意,随意。”
严局长略微沉思,提起笔来刷刷点点,写下了“再接再厉”四个大字。
蒋田二人齐齐鼓掌,赞叹不已:“这字,太有功力了,没个十年二十年,可是写不出来!”
“是啊,锦江市书法界,我看严局长只说第二,也没人敢说第一了。”
严局长放下毛笔:“小蒋啊,我明天一早,市里还有个会。今天咱们就这样吧,好吧。”
蒋先森在桌子下面踢了田广庆一脚,田广庆忙从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大信封,塞到严局长的包里。
严局长一见赶忙又掏出信封:“这是干什么?可不要搞什么不正之风嘛,现在中央三令五申,严抓官员清正廉明,这可是要出问题的,快拿回去!”
蒋先森又把信封塞回了严局长的包里:“这就是广庆求您一幅字的润笔费,哪有什么其他的事?您可不要多虑了。”
严局长看似很无奈的样子,叹了口气:“我呀,真是拿你们这些年轻人没办法,写几个字还要有润笔费……好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蒋先森打电话叫来经理:“不要走正门,还是走绿色通道。”
经理引领着严局长从酒店一扇很隐蔽的小门走了出去。
田广庆看了看那幅墨迹未干的字:“就这水平,大街上十块钱能写上下联加一横批!”
蒋先森重新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不止!还能赠你一对福字。”
两人大笑,田广庆:“这事儿就算成了呗?”
蒋先森:“基本上就是成了。明天你去国土局办理手续,记住,看见严局长就像不认识一样!”
田广庆也坐下来:“这个我懂。这老家伙太能装犊子了,居然还回来,吓了我一跳,以为真遇见了清官。”
蒋先森笑着:“你以为他是还回来?他是掏出来掂掂份量,你要是给少了,他就真的变成了清官了……你给了多少?”
田广庆竖起一根手指:“一个数。”
蒋先森点点头:“值了,你的事我给你办了,一会儿麻烦你把饭钱结了啊,我可结不起。”
田广庆看了看饭桌:“这都是小钱儿。”
说着又拿出一个信封:“虽说咱们是发小弟兄,但是我也不能让你白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