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游以知倒是冤枉了箫落,这次并不是箫落让游嫣过来找钟离岔,而是游嫣自己想来找茬,因为她知道母亲讨厌他们两个,母亲讨厌的人,也是游嫣讨厌的人,这就是小孩子,常常被人左右,一个眼神,一句话,尤其是亲近的人给予的暗示。
所以不用箫落主动提出什么,游嫣就自动自发的没事找事,游以知她还不敢招惹,但钟离她可一点也不怵。
钟离在游嫣的指挥下,帮忙堆雪人,阿诃不嫌冻,在一旁滚雪球玩,他穿得厚实,外面罩了件白色的羽绒服,一蹲下来,自己就像个雪球。游嫣站在院子里没动手。游以知没帮忙,自己堆自己的,而且还比游嫣的雪人大上许多。他是给钟离堆得。
后来估计看游以知堆得又快又好,还比她的大,游嫣也脱了手套跟钟离一起堆了起来。
完工的时候,游嫣看着钟离给他堆得雪人,撇撇嘴,又看看游以知的雪人,笑得甜甜地向雪人走过去,摸摸那胡萝卜的雪人长鼻子。
“以知哥哥的真好看。”
游以知没说话,其实他觉得钟离堆得那个才好看,啊,连雪人都堆得这样好,又加深了崇拜感。
游嫣又看看钟离给她堆得:“阿离哥哥堆得没以知哥哥的好看,但我很喜欢。”言不由衷啊小妹妹。
钟离嗯了声,谦虚道:“谢谢喜欢。”
不等气氛冷却,游嫣又接着说:“我们来放烟花吧。”
钟离道:“物管之前特意发了通知,说不允许住户私自燃放烟花。”
游嫣拿出自己大口袋里放着的小烟花棒,笑着说:“没关系啦,我们不放大的烟花,就放这种小小的。”
不等两人再发表什么意见,就自己掏出打火机,准备的好齐全。点好后,给钟离手里塞了一个,然后讨好的递给游以知,一旁的阿诃一看闪亮亮的小烟花棒,喜欢的不得了,吵着闹着也要玩。
游嫣安抚他:“阿诃还小,等你再长高高一点,姐姐就给你玩,好不好。”阿诃闻言,不依不饶:“不嘛不嘛,阿诃也要玩。”
“阿诃乖,你看阿离哥哥手里的烟花多好看,你在闹,烟花都放没了。”游嫣有意无意的将阿诃引到钟离那里。
阿诃果然看向钟离手中的烟花,眼睛眨巴眨巴,羡慕的不行。
钟离瞥了眼阿诃身后的游嫣,默默把烟花插到雪里:“太危险了……”游以知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闻言,噗嗤乐出声,跟着钟离把烟花插到雪里,跟风道:“是挺危险的,外面这么冷,我们不如进去吧。”
钟离拿起已经熄灭的烟花棒,点点头:“好。”
两人把烟花棒扔到垃圾桶里,拍拍身上的雪,回屋里去了。
游嫣刚想折腾一下钟离,就被钟离这一下给憋在心口,发泄不出来,小嘴撅得老高,而一旁的阿诃看了一半没看过瘾,还在吵着嚷着要玩烟花棒,游嫣气不打一处来,推了一把阿诃:“想冻死啊,回屋!”
作为父母的宝贝蛋,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对待过,提的要求从未被拒绝,以至于,阿诃眼泪唰得就出来了,嚎啕大哭起来。
箫落在屋里,隐隐约约听到儿子的哭声,起身就要去院子里看看怎么回事,刚好钟离和游以知走了进来,但女儿和儿子没跟着回来,她眼神在两人身上扫了一眼,看看游沣就一语不发的出去找儿子。
那一眼饱含深意,像是在说,看看你的好儿子,弟弟哭了都不知道哄一哄,竟然撇下女儿儿子就进来了……
游以知心内冷哼,不屑去理会那对夫妻。
妻子前脚走,游沣就看向游以知:“阿诃怎么了?”
游以知摊摊手:“不知道,刚刚我们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游以知这么一说,游沣也不好继续问,就跟着妻子的身影一起出去了。
两父子现在已经是两看生厌的节奏。
游以知拉着钟离去沙发那里坐下,过了片刻,游沣阴沉着脸进来,后面箫落抱着阿诃,旁边跟着被游沣训斥的游嫣。
游嫣本来已经想好了要怎么折腾钟离,没想到被他四两拨千斤给拨没了,这就算,还被父亲训斥了一顿,说她不照顾弟弟,都冻得双手冰冰凉还不领着进屋,就知道。她恶狠狠瞅了眼趴在母亲肩头冲她做鬼脸的弟弟,察觉到奶奶那个方向有人看过来立即低下头。
钟离忽然有些厌烦,撇下众人和老夫人说了声,就上楼去了,比起呆着客厅,他更喜欢游以知那小书房里,反正离吃年夜饭还有些时间。
好像来到人间之后,就会有很多身不由己和顾忌,认识的人越多,接触的越多,你要回应的就越多,钟离知道,只要自己愿意,就完全可以不用理会,只静静守在游以知的身边,把自己装扮成一个不通情达理不懂人情世故的存在,可是,真的可以这样吗?
钟离,他从来不是个狂妄自大的人。仔细想想,除了烦了点,又不会掉块皮少块肉。于是,释然了。
钟离前脚上楼,游以知就坐不住,游老夫人看了他一眼,摆摆手:“你也上去吧,我这里也没什么事,一会儿吃饭我会叫你们的。”
游以知点点头,报以微笑,身形不疾不徐与游沣擦肩而过,游沣皱起的眉,他不是没看到,而是装作没看到。
游沣觉得儿子近来越发不把他放在眼里,如果一开始就把儿子放在身边养,或许也不会成为如今的局面,想当初,刚和箫落结婚,他觉得新婚燕尔,两人世界很好,把儿子接过去怕箫落心里不舒坦,如今,后悔也来不及,所有的所有,已成定局。
游以知推门进去就看到坐在摇椅上的钟离,再走近一点,就看到他怀里白白的一团,比刚抱来的时候大了许多,上次他们一起买回来的英短,奶奶给起了个名字叫小白。
简直太省事的名字了。
听到动静,窝在钟离怀里的小白喵呜一声,蓝眼珠一转,眼神不善。
也不知道是不是游以知的错觉,总觉得,这只猫不如刚买回来的时候可爱,明明刚抱回来的时候多软萌,现在一看到他就没个好脸色,唯独对他是这样,旁人都不会。
小白对他充满敌意,偶尔游以知还会思考一下,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无意招惹了它?
天地可鉴,他自从把猫买回来,除了远观,从没近碰啊……所以,何来的招惹?游以知有些无言,只好自动忽略不友善的小白。
“我们来下一盘吧?”好久没和钟离下棋,游以知提议道。说完就先坐到了棋盘前,远远从钟离招手。现在开朗的样子和在楼下游沣所看到的大相径庭,如果游沣知道儿子也可以笑得这么直爽温和,一定会觉得是在做梦。
钟离抱着小白起身,拖拉着拖鞋坐到游以知的对面。
一盘棋杀得难分难舍,游以知紧蹙着眉头看着棋面,在想对策,对面的钟离闲闲逗弄着小白,游以知终于出手,然后看向钟离。
不知不觉,对面的少年竟然似乎又长开了许多,身姿越发给人轻盈飘忽,仿佛刮一阵风,人就会不见,他微微垂下眼皮,眼神看着手边的小白,小白两只爪子抱着他的手指,小奶牙啃啊啃,素白的手隐约可见淡淡的青色血管。有点瘦,所以游以知总觉得他怕冷,一旦看到他穿得稍微薄了点就恨不得拿棉被给人包起来。虽然现在已经知道,小师傅身怀绝技,内力加持,根本不怕冷……
游以知不想打扰他,但又不想他一直玩那只不友善的猫,轻咳一声:“该你了。”心啊,你为什么怦怦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