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焰没有说话,心中却很赞同凌子冽的说法,飞峦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让这件事情彻底得到解决,无论凌子冽选择哪一种,凤寤言和凌子冽关系都只会进一步恶化,而不会缓和。
不过飞峦没猜到的是,现在凤寤言和凌子冽都知道真正的凤女不是洛琳,那么这件事就有了一个最简单的处理方法。
于是,他问:“那就不去?”
凌子冽显然还有些犹豫,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底有些挣扎之色,半晌都没有开口。
南宫焰了然,凌子冽这是想去见凤寤言,可又怕会给她带来麻烦。
此事他已插不上手,只有让对方自己决定。
九莲山上,飞峦对凤寤言道:“求救信已经发出去了,暂时还没有回音。”
凤寤言似是极力掩饰眸中的黯然,沉声道:“带我去看看那孩子。”
飞峦见她就要起身往外走,连忙拦住她:“陛下不可冲动,那孩子现在四周都被毒气笼罩,医师们尚可抵挡,陛下的身体却会雪上加霜啊!”
凤寤言激动地说:“难道就让我在这视而不见,等着她死掉也不能见她一面?”
飞峦快速垂下眼眸,让人看不出里面的情绪,但声音却异常坚定:“属下的职责是守护陛下,有危险的地方属下是不能让陛下涉足的。”
“师兄!”凤寤言气急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哀求:“我只远远地看她一眼,这样都不行吗?”
飞峦不愿再看她低声下气的样子,转过身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我会再给凌子冽发信,陛下在这里等消息就是。”
出去的时候,他直接给十大将军下了命令,不准凤寤言走出这方院落。
十大将军虽然是听命于凤寤言,但事关凤寤言的安危,他们也只有抗命了。
走出门的飞峦却没有看到,在他离开之后,凤寤言原本激动焦急的表情很快恢复了平静,甚至望向他的目光露出了几分冷意。
此刻的洛琳正在承受着非人的折磨,她自己都想不通怎么回事,似乎就是见了南宫翰那天夜里,她的脑海中轰的一下像是要炸开了,紧接着她就有种好像要灵魂出窍的感觉,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像是要被灵肉剥离的痛苦之中,那是一种难以描述的,从骨髓疼到皮的感觉,好像要把她这个人的精气神全部从身体中抽离出来一样。
然后,她体内的药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弭,本来与毒气相持平的药气越来越少,接着,她眼睁睁地看着那本来全部凝结于丹田的毒气缓缓弥漫开来,开始遍布于她的全身各处,五脏六腑开始一点腐坏发黑。
一夜的时间,原本就已经衰老的洛琳竟是整具身体都要坏掉了,她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去求救,然而身体已经完全不听她的使唤,躺在那里一动都动不了。
直到早上来给他送饭的赤羽卫中毒倒地,才发现情况不对,好在赤羽卫也拥有凤凰血脉,并没有立刻断气,被及时赶过来的同伴救了出来。
之后,慕溪就带着医宗的大医师们赶来,先是抑制毒气外散,接着就开始想办法将洛琳的性命从鬼门关拉回来。
但是,可想而知,已经成为“毒人”的洛琳让大医师们无从下手,如果不是她们修为高有药气护体,怕是一刻钟也待不下去。
即便如此,他们也要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出来换换气,等耗尽的药气重新补回来再进去继续抢救。
慕溪早已说明,这种情况,世上除了天医派宗师级别的医者,无人能救。
洛琳就那么像具死尸一样躺在床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渐渐失去生命里,灵魂飘飘然想要乘风归去。
她心中万分不舍,她还没有成为人上人,怎么能救这么死掉,她是凤寤言的女儿,是凤皇的传人,她不可能轻易死掉的。
直到最后一刻,她也坚信自己会好起来的,她甚至隐约看到了自己成为凤皇统御天下的景象。
在这种不甘中,洛琳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慕溪仔细给她检查了一遍,发现她的确已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和众医师们对视一眼,叹口气准备去禀报给凤寤言。
此时,在众人都看不到的虚空中,一道缥缈迷茫的灵魂正从洛琳的身上晃晃悠悠地离开,然后向外飘去。
那灵魂看起来只是一个乳白色的光点,在日光的照射下完全看不到。
彼时,位于九莲山一个角落里的飞峦手中拖着一只受伤的麻雀,抬头向远处召唤着什么。
那麻雀非常普通,正是山林里大群大群的那种,此刻它正奄奄一息趴在飞峦的掌心里,似乎有所感应似的,勉力掀起沉重眼皮向远方看去。
很快,一个乳白色的光点就出现了,然后根据那手的召唤晃晃悠悠地来到飞峦面前,接着,但听飞峦快速地念出一串咒语,那光点便毫无预兆地钻进了麻雀的身体中,麻雀那原本懵懂混沌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
飞峦瞧着这一幕,冷笑一声:“没用的东西,白训练你们那么久,结果还要我给你们擦屁股!”
麻雀一听到这个声音,身形很剧烈的颤抖起来,尚且心有余悸的眼睛非常人性化地泛出泪光,畏首畏尾地缩着脑袋听他训斥。
“喳喳喳!”麻雀发出了虚弱的叫声,不知道想表达什么。
“哼!任务没有完成,魂魄尚在已是便宜你了,且做只愚昧的禽鸟,好生反省反省!”
“喳喳喳喳喳……”
“闭嘴!否则我现在就捏死你!”
“……”小麻雀尽管已经不敢吭声,可那双绿豆大的眼睛中仍旧透着强烈的恨意,无声地望着飞峦,似有千言万语。
飞峦却没有再理她,直接将半死不会的麻雀揣进袖子里,回到凤寤言身边的时候,正好赶上慕溪来通报洛琳已经断气的消息。
凤寤言当场昏了过去,慕溪等人又是一通忙乱。
飞峦阴着脸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幕,眼底划过一丝愧疚一丝悔意,但最后全部被平静和冷淡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