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轿子怎么停了?”
白晓儿连问三次,都无人回应。
后来,紫苏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小姐,我们刚遇上程家小姐的轿子,汪家迎亲的队伍跟着放鞭炮,路上全是烟,瞧不见路。不过现在好了,他们的轿子过去了,烟也散了。芍药姐姐在前面开路,就派了奴婢随轿。”
听到紫苏随轿,白晓儿微微蹙眉。这几日她没让紫苏在跟前伺候,着实是对她有些看法。没想到紫苏还是跟来送嫁。
林致远因上次的事恼了紫苏,她若是进了侯府的门,恐怕他会更不高兴。
罢了罢了,今日先混过去,明日让管家带她回芜园。
对于这样别有用心的丫头,不管怎样,她是不会留在身边的。
正想着,轿子果然又起了,白晓儿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突然觉得有些困。
或许是昨夜没睡好,今天又起得太早。
她不如先闭着眼睛休息下,待会还要拜堂呢。
白晓儿很快便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一个很美的梦。
梦到他和林致远成亲后,林致远仕途顺遂,位列三公,母仇得报,而她的生意也越做越大,成为大夏第一富商。
还有她和林致远的孩子,一儿一女,都生得漂亮聪明,极其可爱。儿子学父亲一样进学,女儿跟着母亲学做生意。
一切的一切,都很美好。
这些本来就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呀。
“公子,人已经送到了,我们的酬金……”
为首的轿夫摘下帽子,露出一头卷曲的红发,瞧面相并不是大夏人。
汪如笙掀开轿帘,白晓儿已经睡着,红色的盖头落到车厢中,露出一张露珠般皎洁的面容。
“做得很好,这是酬金。”
汪如笙取出一只口袋向轿夫扔去,轿夫打开,咧嘴笑了。
“汪公子果然爽快,以后有事,都可以来找我云十八……”
话未说完,自称云十八的男子突然低头,一把利刃从他背后穿胸而过,他来不及多说一个字,人就断了气。
暗卫甩了甩匕首上的血珠子,阴暗的眸子盯住其余几人:“公子,其他人留不留?”
“不留。”
汪如笙淡淡吐出两字,抱起白晓儿往喜堂去了,暗卫把玩着匕首,在几人尚未求饶之前,精准地划断了他们的脖子。
微风送来淡淡的血腥味,夹杂着花香,甜得古怪。
汪如笙面上始终带着笑容,他俯身吻了下心爱女子的鬓角,喃喃道:“晓儿,你终于是我的了。我说过,这辈子你是我的妻,我又怎么可能放过你。”
侯府那边,新娘子已经进门。
喜娘一左一右搀扶着她,进了喜堂,林致远在那里等候。
满座宾客等待多时,见新娘子来了,都笑起来:“新人终于来了,快拜堂吧。”
“听说新娘子生得像仙女,和新郎官天生一对,新郎官,你不如挑了盖头让我们瞧瞧。”
“想得美,新郎官对新娘子宝贝着呢,想瞧美人明儿再来。”
众人笑着打趣。
威远侯端坐在上首,看着林致远和新娘子牵着红绸,被人拥簇着走上前,表情十分严肃。
林致远是他的“嫡长子”,侯府承爵的第一人选,他今日要娶妻,侯府后继有人,自己这个父亲本应高兴才是。
但想到林致远的生母,他怎么都高兴不起来,看着眼前这张意气风发的年轻的脸,听着周围的恭贺声,威远侯甚至觉得自己快要坐不住了。
他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儿子?
这个问题简直成了他的梦魇。
林致远如此优秀,身上的光芒都盖过了自己这个父亲。
每次上朝,外出,只要碰见别人,那些人都会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他。
他们不了解内情,不会知道自己面上笑着,心却像放在油锅里煎。
他越出众,他越觉得喘不过气。
这种念头简直将他逼疯。
“侯爷。”
新人已经上前,管家提醒了威远侯一句,威远侯回神,强迫着自己挤出一抹和蔼的笑容,林致远眼底的讥诮一闪而逝。
“今日你娶亲了,就是大人了,往后……好自为之吧。”
此言一出,众人朝威远侯看去。
传闻看来是真的,威远侯果真不待见前妻生的嫡长子。
当着宾客的面,父亲说出这样的话,没有丝毫慈爱之心,实在过分。
若是自家有这样争气的儿子,还不得将他供起来。
也不知威远侯吃错了什么药。
林致远却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他弯着唇角:“儿子谨遵父亲教诲。”
威远侯没吭声,他心里别扭,面上就撑不住。武将到底不如文官八面玲珑。
朱氏在一旁见了,心中快意极了。
她用帕子擦了擦眼角,装作一副慈母的模样儿:“阿远啊,娶了亲就要懂事了。往后要和你媳妇儿一起好好孝顺长辈。你媳妇小门户出身的,应该不知道我们侯府的规矩,你作为夫君要多提点她。不过你不用担心,我这个婆母会好好教导她,一定会将她变成一个合格的儿媳妇。”
朱氏这话说得巧妙,表面句句为了他们好,实际上讽刺白晓儿小户出身不懂规矩。
林致远面色顿时冷下来:“不用夫人费心,我的妻子由我来教导。至于夫人的那套规矩……等夫人什么时候让祖母和父亲满意了,将管家权给夫人了,再来教导我们晓晓。”
“林致远你……”
管家权被夺的事儿就这么碑林致远说了出来。朱氏顿时气得不行。
威远侯面色也不好看。
毕竟宠妾灭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别人心里要怎么想他们侯府。
林致远还真是不省心。
“行了快拜堂吧,别误了吉时。”
威远侯冷着脸,手一挥,林致远和新娘子伴着“一拜高堂”的唱声拜了一拜。
“二拜天地。”
二人又跪下拜了天地。
“夫妻对拜。”
林致远上前一步,新娘子也被喜娘搀扶着上前,两人之间只隔了一步的距离,林致远眉头突然皱起,愣了一下。
拜完堂,新娘子被送入洞房,林致远留在前厅招待宾客。
龙谨言嘻嘻哈哈地和一帮贵公子划拳喝酒,冷不防被林致远揪住衣襟拉了出去。
“喂,我这不是怕你喝多了帮你招待客人嘛,你拉我出来做什么。我还要接着喝酒呢。”
“别喝了,出事了。”
林致远眸色冷厉。
龙谨言本就喝的不多,酒一下子醒了:“出事出什么事?今天是你大喜得日子,哪个不长眼睛的敢闹事,我去揭了他的皮。”
龙谨言摩拳擦掌,林致远沉声道:“龙谨言,方才和我拜堂的不是晓晓。”
龙谨言大吃一惊:“你说什么,新娘子被人掉包了?我说你别疑神疑鬼了,新娘子蒙着盖头你也看得出来啊?”
“我确定新娘子不是晓晓。龙谨言,你帮我看着点儿,我亲自去查。如果不能赶在明天之前找到晓晓,事情就糟了。”
这件事明显是别有用心的人做的,要从他眼皮子底下将人换走,事先一定有精准的谋划。
很快,林致远已经想到一个人来。
“汪如笙,他也是今天娶亲。龙谨言,你接几个人给我,我要去趟汪家。”
龙谨言一副收了惊吓的表情,这才回神:“妈个巴子,敢抢我兄弟媳妇儿,姓汪的这次死定了。”
时间紧急,林致远没有时间浪费,在龙谨言领着帮兄弟在前厅去挡酒时,林致远抽空去了趟厢房,新娘子果然不是白晓儿,而且还被人下了药。
他叫来管家,管家将迎亲时遇上汪家花轿的事情告诉了林致远,林致远便更加笃定这件事是汪如笙干的。
没想到他表面装作放弃了,却使出这样的阴招。
为了得到晓晓,他简直无所不用。
跟上一世比起来,完全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致远带人到达汪府时,汪如笙一袭新郎官的红袍,正在院中自饮自酌。
他似乎早料定了林致远会来找这里找白晓儿。
“汪如笙。”
林致远没有了往日的淡然,浑身夹裹着风暴,汪如笙见了,只淡淡扯起嘴角。
“你来了。”
他笑得嘲讽:“比我想象中晚了不少,是不是娶亲的喜悦让你冲昏了头脑?”
“少废话,将晓晓交出来,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他神色阴戾,好像只要汪如笙再晚上一分,他就会毫不留情地拧断他的脖子。
“呵呵。你还真是可笑。事到如今,你以为你可以威胁到我?”
汪如笙冷笑:“晓儿在我手上,我对她是势在必得。你若是想夺走她就请就轻便,如果你不介意你拿回去的是一具尸体。”
“你对她做了什么?”
林致远握紧拳头。
“没什么。”
汪如笙手一扬,一只精美的木匣落入林致远手中。
他打开,问道一股淡淡的香味。似曾相识。
这是……
“同心蛊。”
汪如笙踏着月色向他走来,面上带着浓浓的嘲弄:“为什么我说你来晚了呢。因为母蛊在我这里,子蛊在晓儿身上。她如果不和我成亲,会有什么后果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