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寻有着一双黑若泼墨的眼瞳, 暖黄的烛光烧入眼中,点亮那点平静如水的眸光。
他不说话时, 一举一动透露出一派谦和清贵的气质,待人待事温柔而殷切。是以, 在官场中左右逢源, 混得如鱼得水, 谁人不夸江寻察言观色的本事好?在某些尖酸刻薄的同僚口中,还留下了对高官君王阿谀奉承,不以忠言规劝帝王,甚至助纣为虐,这才导致前朝覆灭, 无一良臣预警。不仅如此,他在新帝跟前也有些地位, 两朝宠臣,这就有些微妙了, 一时风光无限, 亦招来妒恨无数。
甚至连我之前都误解江寻, 以为他是天下第一奸臣, 满腹花花肠子, 只想着祸国殃民。
可和他相处这般久,我又觉得是我误解江寻了。殊不知忠言也可不逆耳,说得让人开心, 让人认同, 一针见血。
他或许是为人臣时劝过我父皇, 可我父皇不听。不听便不听吧,他能做的都做尽了,于公如此,于私来讲,是父皇让他与生母离散,他也不该帮他,此番已仁至义尽。
无论天下人如何骂他,如何让他背负污名,江寻都无动于衷。他无需旁人为他正名,他心中自有一方明镜,可窥清污。
母后说过,江寻是真正有大智之臣。当时我不懂,只知他年级轻轻爬上高位,定然有手段,不是什么好人。
现在想来,是我看错了,江寻不是一个坏人,只是他好得不太明显。
我回神,见江寻已经解完外衫,靠过来。
这难道就是他说的新婚之事?我有些紧张,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不自在地道:“夫君,我有些怕。”
江寻帮我宽衣解带,漫不经心道:“怕什么?”
“我不知道。”
“不是什么可怕的事,夫人莫慌。不过是我与你亲近,平日里,你不也爱与我肌肤相亲?就那档子事,这次稍深入些,你都见过的,无甚新鲜。”
“哦……”
“阿朝,你怕谁都不该怕我,明白吗?”
我一知半解点点头,他已经吻了上来。
江寻的唇有些凉,被夜间的薄雾冷风浸透,身上还掺杂着一些草木的清苦味道,不难闻,让人心安。
他的吻与往常不同,不像之前那般,狂风骤雨似地袭来,而是春雨润物细无声,一点点滋润身心,挤入我躯体之内,悄然钻进四肢百骸,占据心底。
我好似不受自己控制了,随时随地会沉醉在他那双温柔的眼里,就此沉沉睡去。我不安,想挣扎,潜意识害怕这种失控感。
可江寻不肯,他闭上眼,锲而不舍地吻我。长舌轻叩牙关,趁我分心之际,长驱直入,勾勒唇廓,细细舔咬。
我被亲得有些懵,气喘不过来,哼哼唧唧。小腹燥热,酥酥麻麻,有针在扎。
我难受极了,避开江寻的唇。
趁此机会,他从我的唇角一路吻下去,或深或浅的吻落到我耳垂与脖颈,饿狼扑食一般,怎样都不肯放过我。
“疼啊……”
他含糊不清答我:“这便疼了吗?”
说完,单手扣住我腕骨,将我禁锢在怀中。
此时,我才真正意识到,江寻并不是温柔好欺的夫君。他软,不过是惯着我罢了。一旦硬碰硬,我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意识到这一点,我更想逃了。
江寻倒好,直接覆上来,将我困住,吻唇不够,一路火热湿润,辗转向下,探寻深处。
“别……”
江寻笑:“别什么?嗯?”
他用了些蛮力,这种时候竟然不懂怜香惜玉,我更想哭了。
“夫人乖,疼疼我,好不好?”
“骗子!”
“乖。”他抚我的脸颊,亲了又亲,哄了又哄。使的力气倒一点都没少,直把我弄散架了。
不知折腾多久,完事儿,我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一觉醒来,我意识到大事不妙!我避子汤还没喝!我可不想过早有孕!
江寻醒来,将我搂到怀里,哑着嗓子问:“夫人醒这么早吗?”
“有心事,睡不着。”我颇惆怅。
“哦?在想什么?”江寻昨夜吃饱喝足,今日心情甚好,撑头,慵懒看我。
“昨夜这样,我怕是会有孕了。”
江寻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噗哧一声笑出来:“你当这样一回便会有孕吗?”
我脊背发麻,心道不好,“一回还不够?!”
“自然不够,要日日缠绵,夜夜如此,方可有孕。怎么?夫人迫不及待想为为夫孕育儿女?”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惨兮兮的笑容。
江寻这番话戳中我的七寸,足以令山河变色,日月无光。
江寻还笑:“昨夜,夫人搂着我哭喊夫君,我以为你也得趣,原是没有吗?”
我咬牙切齿道:“疼,痛彻心扉的疼。”
“第一次难免如此,多几次便好了。”他风轻云淡道。
我呼吸一窒,我是挖坑给自己跳了吗?
一次不够吗?
这等美事,一次便可怀念一生,何必多求呢!
我打算曲线救国:“昨夜之事甚美,我想多回味些时日。近期,还是不了吧?”
江寻笑,荤话脱口而出:“我这儿存粮甚多,不必夫人细细回味,'省吃俭用',想要多少次都行,为夫在塌上静候夫人。”
“……”我想静一静,很想很想。
江寻是如何从人畜无害的小白兔化身为阴险狡诈小狼狗的?这个问题值得思考,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是,我被诓了。如今我是羊入虎穴,不能生还。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知我魅力无穷,等闲无法抗拒我。
罢了,怪就怪我貌美吧。
这般一想,稍微有些安慰了。
江寻今日春风得意,出门也一改冷峻模样,唇梢含笑。
等上官轿时,他停下步伐,回头拢了拢我大氅,道:“夫人在府中乖乖等我,有事便唤白柯。”
我心头一颤,结结巴巴道:“夜,夜里还来啊?”
他轻笑一声:“今夜放过你,来日方长。”
“行吧。”我心稍定,还算江寻有些人性,我这腿间还有些疼呢!
俗话说,男人三十如狼似虎,江寻没到三十,却猛于虎豹。
完了,全完了,这般下去,等他三十,我岂不是被榨干了?
我叹了一口气,满脑子都是昨夜江寻拽住我,冲撞了一下又一下,嘴里道:“阿朝,今生亦只有我可这般弄你,明白?”
明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