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给她这条微信的,是姜创科技一个宣发部经理级别的人物,她平日最多的就是废话,没想到打个字倒是能省则省。
“姜创出车祸,狗死了。”她主要是这个意思。
灵雎听到姜创‘死迅’就调出姜创身体各项及时数据,他心跳都上一百二了,这叫死了?
但出于她对老板五分、也或者三分?也或者一分没有的关切,还是在关键路口调转车头,回了姜创科技。
一进门,姜创正抱着他的狗痛哭流涕,可灵雎一点也不觉得他可怜,相反有点……眼疼?
可能是跟他个人抠神本神的气质脱不了干系。
姜创一开口,验证了灵雎的猜测。
“花五万多买了一条病狗!操他妈的宠物店,早他妈告诉我是病狗,我早他妈带它去看病啊!现在反应慢,被撞死了,一条鲜活的生命啊,叫我心疼的跟狗一样……”
“……”灵雎给他这段演技三分都嫌多,“你这个拙劣的演技啊。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买狗是为了泡妞?哭是因为心虚?觉得一条生命就这么葬送在了你的手里?”
姜创哭声止住,大金豆子也不掉了。
灵雎说:“你有空矫情,不如管好了你的肾,也管好了你泛滥的同情心。你为什么挑来挑去挑了只病狗,很不巧,我也知道。因为它忧郁的模样像极了刚学编程时的你,你因为常年一张病态的脸,身边人总是对你敬而远之,就跟这条狗一样,孤僻,不合群,所以你把他买了。”
姜创不想听了,“可以了。”
灵雎还有最后一句话,“你知道他可能是一只不健康的狗,是你选择性忽略了。”
姜创扭过头来,“看透别人会充盈你的虚荣心吗?”
灵雎说:“我看不透别人,我有技术,我想知道什么,都可以查。”
姜创看着她,把自己择了出去,“你知道你目前这些行为,属于犯罪吗?”
灵雎微笑,“技术无罪,我一不伤天害理,二不坑蒙拐骗,犯什么罪?”
姜创瞥她,“不坑蒙拐骗?你也是牛逼,胡说八道一点也不脸红……哦不对,你没脸。”
灵雎懒得搭理他,把狗抱起来,“走了,送它走。”
姜创丧丧的跟上她。
灵雎陪姜创把狗火化了,送到狗葬园。
出来后,两个人沿着马路牙子溜达,姜创问她,“你最近调查了谁?”
灵雎没看他,“为什么这么问?”
姜创说:“你刚才对我那通剖析,不久前,也对别人做过吧?”
灵雎点头,“嗯,查了那么一个。”
姜创认识灵雎那么久,偶尔还是能揣摩到她的心思的。“酆问吗?”
灵雎再点头,“查了查酆家,查了查他家都有谁,都在干什么,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姜创提醒她,“我入行之前,有幸跟酆家打交道,水太深,不建议你淌。”
灵雎笑了,“谁跟你说我要掺和了?”
姜创:“我知道你惦记着酆家。”
灵雎挑眉,显得随性,“很明显吗?”
姜创:“你查酆问,总不至于是爱上他了。”
灵雎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对了,我最近一段时间都不会来公司了,你有事儿再找我。”
姜创又提醒一句,“别碰酆家,你玩儿不过他们的。”
灵雎咂咂嘴,“可这块肉实在是太肥了,让我光看着,我可忍不了。”
姜创盯着她,突然有个猜想,“你跟酆问认识,是不是你私下做了功课?”
灵雎不语,答案却已不言而喻。
没错。
灵雎给酆问设计了一条龙意外,让他看起来鬼使神差,其实被她设计进入她的视野。
唯一意想不到的,她在他那里,输了底线,输了身体。
记得在跟酆问相处过程中,她慢慢渗入他生活,自导自演了一出,知道‘炮伙竟然是个巨有钱的炮伙’之后,该有的反应,把他大骂一通,当时酆问还给了她枚鸽子蛋作补偿,她就觉得她骗过了,后来也从未旧事重提,可在调查过酆家之后,她觉得,她可能低估了酆问。
且不论酆问大灵雎五岁,就说一个逼死叔父、表姑的男人,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女人骗了?
灵雎第一次觉得她的计划单薄,并打算,暂时收敛,按兵不动。
姜创又说:“不来就不来吧,反正你来公司也不好好上班,新入职的员工都以为我在地下室打造了一座酒池肉林,专门养你这个苏妲己。”
灵雎瞥他,很诚意的瞥他,“你要脸吗?那明明是我设计建造的。”
姜创翻白眼,“是是是,都是你,我一点忙没帮,钱都是你花的,我就是爆了几张卡而已。”
灵雎哼一声,“跟酆问一道苗,抠门的男人啊。”
姜创不爱听她老念叨酆问、酆问,“你能别老张嘴闭嘴都是酆问吗?”
灵雎看过去,挑眉,“我有吗?”
姜创不搭理她了。
回到公司,刚下电梯,一道尖锐的嗓音刺入灵雎耳朵,差点没让她突发性耳聋。
姜创也被震得不轻,赶紧揉揉耳朵,拧起眉毛走过去。
前台看见姜创,可算看见救星了,“姜总。”
姜创握住她肩膀,给她无声的安慰,“怎么了这是?这么大动静?”
前台雾眼朦胧,委屈都写在脸上,“这位女士说她是底商,在B2开饭店,但几家网路都不给她安装,希望可以接我们的网,然后给我们钱,小葵说不行……她就……”
姜创看向叫小葵的前台,嫩生生的脸蛋上五个手指印触目惊心,小姑娘却始终没掉一滴泪。
那底商还在横,“又不是不给钱!我有的是钱,两倍都可以,你们还别是给脸不要脸了。”
姜创扭头看她,“就这事?”
底商还挺有理,“呐。就这事。都是上下邻居,谁都保不齐有用到谁的时候,万一你们……”
姜创打断她的话,“不好意思。我们比较喜欢自给自足,不喜欢麻烦别人。”
底商又叫嚷起来,嘴脸比她锐利的声音还叫人恶心。
具体她说了什么,灵雎也没听清,不过她很烦,她很烦就容易冲动。
在底商刺刺不休挑衅姜创一向阒静的灵魂过程中,她随手把摄像头关了,走到门口,关门,上锁,拉窗,再走回到底商面前,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底商一脸懵逼,看着她,半分钟都没反应。
灵雎打得手疼,赶紧揉揉手,对小葵说:“来,快,该你表现了。”
小葵也是个不吃亏的,现在半个老板撑腰,立马扑上去一顿踹。
几个前台先前被骂得难听,此刻倒也用了十足的劲头。
灵雎看着她们把底商一顿胖揍,还跟姜创分析谁的动作比较优雅。
姜创很无奈了,“就没见过你这样的。”
“你没见过的多了。”灵雎说:“赶紧的,你也上去踹两脚,缓解一下丧狗的痛。”
底商被打得一脸乌青,想还手,却有心无力,只能等她们发泄完。
灵雎看差不多了,扔两百块钱给她,“又不是不给钱,我有的是钱,看你一个嘴巴、一脚也就一百块钱,我给你两倍,你呢,还是别给脸不要脸了。”
她把底商的话还给她,她最擅长做这种事,是以底商更一身怨气无处安置了。
人要是不要脸了,天下无敌。
底商出门就恬不知耻报了警,派出所人来的也快,问了两句话就把他们先指去医院验伤了。
灵雎陪着小葵,姜创陪着灵雎,到中心医院半个小时后,酆问的保镖终于追上了她。
她看着几个彪形大汉汗涔涔在她面前排一长溜,觉得,丢人现眼。
酆问找他们时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蒙上眼了,怎么就相中这么几个愣货呢?
她叹口气,给他们一人买瓶水,坐下跟他们唠嗑,“几位大哥,咱们谁也不容易,怎么就不能彼此宽容一些呢?你放我一马,也等于是放你一马嘛。看看你们累的,好家伙。”
一个脑袋略大的保镖说:“放你出门,先生回来会把我们几个剥皮抽筋的,您就体谅体谅。”
灵雎说:“我要是在他强制命令下跑出来,回去跟你们的下场没什么区别,我又不缺心眼,肯定在他回去之前就回去了,你们给我行个方便,我赶明儿给你们多讨点工资,多好的交易,非得一根筋,把我抓回去,酆问就不追究你们把我看丢的失职了吗?他那个人,心狠手辣……”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提溜起来,这个姿势不甚熟悉,一扭头,果然是酆问!
“你你你!你干嘛!”她拍拍打打他揪着她领子的手。
酆问眼里氲着怒意,“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灵雎以为自己听错了,笑出声来,“哥哥,您的话,我什么时候,没有当耳旁风过?”
酆问把她拉走,“那就从现在开始记住,不听,我让你一夜回到解放前。”
灵雎被他攥着手腕,心想:我现在跟解放前可没什么区别,一屁股债。
酆问把灵雎带到酆昀那儿,一进门,酆昀脖子上的大金链子让她想起来,“欸!我金饰呢!”
酆问没理她,直接把她交给酆昀,“她动手打人了,看看手有没有事。”
灵雎:“……”
酆昀:“……”
灵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在打人这件事上,有多缺德,可酆问目前这话,倒让她觉出了缺德。
也难怪他俩结婚水到渠成又嘎嘣利落脆的,闹半天是一对丧尽天良,互相成全的。
酆昀给她安排去做检查,“做个快检看看先。”
灵雎问他,“有多快?”
酆昀看一眼酆问,“平时我哥在床上有多快,检查就有多快。”
本来是想侃侃酆问,没想到灵雎听完差点哭了,“卧槽!要两小时呢!?我不要!”
酆昀:“……”
酆问把她交给护士带走,“不会太久,乖。”
这话倒是没骗她,前后只用了二十分钟。
酆问本来不让灵雎等着听结果,可灵雎也想知道,她的手有没有怎么样。当时还挺疼的。
酆昀看半天,说:“没事儿,还挺顽强的。”
顽强?灵雎茫然,“我的手吗?”
酆昀看着她,微笑,“你的孩子。”
“!”
灵雎第一句话就是对酆问说,还没忘记把手举起来作发誓状:“我没偷汉子!”
酆问:“……”
酆昀:“……”
酆问把检查报告拿过来,揽着灵雎往外走。
灵雎被他带出门,才慢慢捋清楚事情经过,并接受了一个事实:她真的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