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V章(1/1)

和陈轻内心惊涛骇浪翻滚不停相比,贺钧言要云淡风轻地多。

照片拍好后,他站直身子往旁边挪了挪,睇了紧绷着还未放松的陈轻一眼,点开微信把合照发给她,而后走出厨房。

顺手拿走了那本簿子。

只因他这么一个举动,陈轻深呼吸好几回合,堪堪才镇定下来,之后切菜也停停顿顿,有一下没一下。

配菜全部处理好,趁着空挡,她去浴室把贺钧言的衣服拿出来,挂进了客房里的烘衣机中。

屋内静谧,他坐着没声响,陈轻回到厨房认真煮饭。一个凉拌菜,五个热菜,一锅汤,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拿好碗筷汤勺,她在餐桌边叫了声。

“吃饭了。”

贺钧言应声而来,两人面对面落座,因着刚才的合照事件,陈轻有意避开他的眼神,飘起来的袅袅热气正好成了屏障。

“这是什么?”他夹了一筷子菜,问道。

她瞥了一眼道:“你说要吃的苋菜。”

“中间紫色的那个东西?怎么颜色和煮之前不一样?”

“加热了,蔬菜里的汁闷出来,颜色就更深。”

贺钧言放下,又从另一盘里夹起一粒极小极小的虾米,眉头紧皱:“这虾怎么这么小?”

“你说想吃虾,但我去买菜的时候太晚,都不新鲜了,所以……这是晒干的虾仔,它就要这样的个头才好吃。”陈轻解释。

他盯着筷尖打量:“怎么吃?一粒一粒夹?”

往常吃的都是各类海产龙虾,小一些的就是普通河虾,这种比拇指盖还小的,他是真真儿没尝过。

“用调羹舀。”她舀了一勺到他碗里,“尝尝。”怕他介意,马上补充一句,“我调羹干净的,还没用过。”

他没说话,夹起来尝了尝。

贺钧言似是极少在家吃家常菜,他点名要吃的东西,因为陈轻做出来和饭店里的卖相有出入,即使食材完全相同,他也认不出来。

陈轻平时在办公室里多坐一会儿都受不了,眼下却格外有耐心,他问什么都答地仔仔细细。

小口吃着,小声聊着,中途他赞了一句:“你的厨艺很不错。”

简单七个字,却让她心中涟漪轻泛,不可抑制地漾到了唇边。

她抬眼看去,他吃饭的动作慢条斯理,和略显急躁的脾气完全相反,一举一动皆显现良好教养。

不知不觉出神盯着他看,忽听他出声:“你嘴边……”

她立时回神,探手莫去,嘴角粘上了饭粒。

轻笑声传入耳,陈轻尴尬不已,却听贺钧言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小时候吃饭也经常粘嘴角。”

“……”

安慰的举动很是贴心,然而这例子却举得不是很好。

她抽出纸巾擦手,他突然舀了一勺小虾干到她碗里,“很好吃,你多吃点。”

这道辣炒虾干佐以青椒、蒜瓣、葱叶及料酒焖炒而成,入味的很,陈轻当然知道,让她意外的是他的举动。

贺钧言见她明显愣了一瞬,瞥了眼自己的勺子,哦了声,“用过了,你介意?不然……”

“不介意。”他的话没说完,她已下意识接了一句。

两人视线直直对上,还是她先避开。

闷声吃完饭,陈轻站起身要收拾碗筷,贺钧言坐着,微微仰头,不动也不说话,就那么盯着她。

她觉得不自在,动作一顿,问道:“贺先生看什么?”

“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

“好不好看不重要,想不想看才是重点。”他说得坦荡磊落,没有半丝遮掩。

她再次沉默,垂头抿了抿唇。

贺钧言起身凑到她身边,俯身到她耳旁,低声说:“你今天脸红的次数有点多?”

往常很少见,所以一旦遇上,就不想放过。

“是因为我么?还是因为……”

“贺先生!”

陈轻蓦地提高音量,用力推了他一把,眉间轻染的怒意来得又快又急,毫无征兆。

贺钧言被推得倒退了一步,怔愣一瞬,收了玩笑之意。

“很好笑吗?看我脸红看我不好意思,很有趣?”她脸色冷硬,咬牙停顿了一下,“我是仰慕你,但这件事并不能成为你戏弄我的理由!”

和站在她身后和他合照一样,或许他有几分是出自好意,可更多的依然是……

无所谓。

他无所谓。

面对一个多次向他表达爱意的人,他不懂那种心情,理解不了那种感情,以至于生出了丝丝轻佻。

陈轻不想这样。

爱是严肃认真的事,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同情和怜悯都是多余的,玩笑就更不应该。

贺钧言凝眸瞪着她,没说话。

她意识到自己太过尖锐强硬,别了别耳旁的头发,仓惶与他错开眼。

“我……我收拾桌子,你休息一下。”

一阵敲门声响起,不急不缓却节奏敦实,强势插|入了他们别扭僵硬的气氛中。

陈轻扔下抹布过去开门,一打开,愣了。

“我带了你最喜欢吃的甜甜圈,你……”

踏进门的秦瀚正要换鞋,看清餐厅站着的人,话音登时卡在喉咙里。

陈轻的手指攥紧围裙裙边,声音略低:“我今天……”

话没说完,身后的贺钧言勾起一边唇角,冷冷笑了声。

“原来不止我一个客人?”

她转身想解释,他波澜不兴地扫她一眼,笑意讽刺:“陈小姐真忙。”

她身后的男人,应该就是这件睡袍的主人吧?

贺钧言转身进了客房,“砰”地关上门,很快换上自己的衣服出来。他一字未言,冷着脸朝门走去。

擦肩而过的瞬间,陈轻捉住他的手腕,眼里写满了慌张。

“贺先生……”

“这顿饭,我吃得‘开心’极了。”他打断她,俯身凑近,黑亮的眸中满是寒意,“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没资格戏弄你。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为难。”

“哦,对。”他挣开陈轻的手,看向秦瀚,明明在笑,却让人觉得心里一阵阵发凉,“穿了你的衣服,真是不好意思。”

眼见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陈轻一个字都说不出。

门重重关上,半天没说话的秦瀚终于开口:“你们……”说了两个字,又不知该如何往下。

陈轻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剪断线的木偶,一下子失了力。

她那句话说错了么?她不过是想提醒他不要开那样的玩笑,他还是生气了……

真心不是践踏的理由。

她只是想要尊重,尊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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