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1/1)

姽婳夫人沈婳和容妃齐沫容两个人的册封之礼,刚好赶上太后重病的时间段,贵嫔朱乐瑶也在几天之前坠入荷花池里淹死,种种不吉之事,礼部拿捏不准两个晋封娘娘的礼典是不是还要大办。

礼部拿捏不住的问题,自然是要来询问皇帝的,萧崇一听礼部尚书的询问,军眉都没见皱一下,轻飘飘的漠然道:“之前是怎么办册封的,现在依旧怎么办,至于安贵嫔的下葬之祭,为了不冲撞姽婳夫人和容妃的册封之下,能简单结束就简单结束吧。”

礼部尚书大人一听,马上弯腰称是,皇上这圣谕一下子就传遍了六宫。

“皇上,你是故意的吧,故意用这样的喜事压丧事?你真的不怕不吉利吗?”

“你何时也关心这些事了?”萧崇听到黑衣人提起这个问题的时候,薄唇一抿很不在乎的说:“这有什么好不吉利的,就是因为安贵嫔过世,太后重病,宫里才需要增添一些喜庆冲冲喜。朕如何就是故意的了?”

没错,他就是故意的,可那又能怎么样,只要能达到他的作用,那一切都好说!

黑衣人坐在暗室的桌子对面,闻言笑的一脸奸诈:“真是奇怪,你宫里那个顾容华,最近不是你的新宠吗?怎么这次为了气某人,不见你抓着机会给他晋封?倒是把姽婳夫人和容妃给提上来了。你又在想些什么啊?”

“让你不要多管闲事,你上次瞒着朕做的事,别以为朕忘记了!”面对黑衣人,萧崇完全没有在面对顾轻郎时的羞意和柔软,眼一瞪,他道:“你当真给姽婳夫人和容妃的位份是好晋的,你莫要在背后胡来,否则,朕就绝对不会饶你了!”

黑衣人摸摸鼻子,有些委屈的道:“我哪有胡来什么,只是好奇问问几句而已。”

“是吗?”萧崇冷冷一笑,表示对黑衣人的话完全不相信。

“那个,现在太后估计已经把姽婳夫人和容妃当做眼中钉肉中刺了吧,想想之前,姽婳夫人还是她一手捧上来的呢。”黑衣人为了拉开话题,有些看好戏似的摇头感叹。“莫非皇上是为了不让顾容华牵进这趟浑水,所以才把这大好的机会给了姽婳夫人和容妃?”

“你觉得那孩子真的没有趟进这浑水吗?”萧崇听到这里却是一顿,薄唇抿着,冷清如镜的双眼微微的眯了眯,眼底透着十二分的精悍和明光。“他和你一样,真是个无法无天的混账!”

不过,正因为那孩子的胡来,倒也帮了他一件大事……

“怎么又把我扯进来了。”黑衣人不服气的嘟囔。“对了,已经好几个月了,你和那小青年在一起了这么久,怎的身子还半点恢复都没有?别告诉我这一次的治愈方法又没有用!”

“什么叫在一起,胡说八道!”萧崇的俊眉一皱,一张冷冰冰的脸庞严肃的像个什么似的,站起身来,他恼羞成怒的道:“上一次的事朕不跟你计较,以后你注意点,如果再让朕发现你不老实,别管朕不顾我们之间的……”

顿了顿,萧崇话说到半路就打住了,冷冷一瞥,“你自己心里要有数!”

“知道了,你现在越来越口是心非又道貌岸然的了。”望着大步从暗室里走出去的修长身影,黑衣人还固定着一个姿势坐在桌子旁,呢呢喃喃的叹着气,他郁闷的自言自语。“你老是这么别扭可怎么行,这一次隐疾到底可不可以被治愈,我得马上看到结果啊!”

……

近日的后宫,处处透着一股浓厚的紧张气氛,这气氛倒是和顾轻郎这个前一阵子很是惹人眼目的新宠无关,问题出自两个大主位沈婳和齐沫容。

沈婳和齐沫容,一个出身宰相之家,名门毓秀,一个出身大将军之府,天之骄子,这两人原本在宫里就是第一第二的存在,现在又在前几日被萧崇风风光光的在毓秀宫里双双晋封了位份,现在他们是平分□□,哪里还能不更厉害的剑拔弩张呢。

沈婳被封为姽婳夫人,听说这消息刚一被萧崇说出口,立刻传到了宰相府中,整个沈氏家族追附的官员们极多,大家上门道贺的都不知道有多少。齐沫容被进位正二品妃,也是各种风光无限啊,她们这两大宠妃一掐起来,真是天昏地暗。

可是在乾寿宫里,这儿的情况却有些很不乐观。

太后朱氏自从侄女朱乐瑶溺死之后,一向健朗的凤体突然抱恙,在乾寿宫的凤床上一躺就是半个多月,眼看即将要有所好转了,在沈婳和齐沫容册封的那日,这人也许也是听到了风声,一沾喜气,又加重了病情。

顾轻郎这些日子过的就有些平淡了,萧崇最近好像特别的忙,整个九月,八月上旬,居然连一次后宫都没有踏足,顾轻郎去看了他好几次,都见他在乾明宫里召见大臣。

他们如今的关系很是稳定,萧崇对他虽然还是一副皇帝的模样,但这也是他本来就存在的身份,顾轻郎现在都不介意了,因为他知道,萧崇已经对他做出了很大的改变。

这个身份尊贵的老男人,在两个人暗中在一起两三个月之后,他也开始会主动到他的宫里来坐坐了,时不时的,他还会派御前的宫人低调的送些好吃的好玩的过来,虽然他还是不太喜欢和他开口说话交谈,但是看到他这样试着主动亲近他,顾轻郎已经觉得很是满足。

这一日,听说齐沫容一早去给萧崇送燕窝粥,萧崇在忙着朝政都没有功夫见他之后,顾轻郎原本打算也去看看萧崇的,想了想还是作罢,独自在宫里练习剑术。

萧崇送了一把好剑给他,他爱惜的不得了,有事没事就拿在庭院里勤奋苦练着,季致远也常常过来陪他一起对打,两个人不但友情越发深厚,彼此的武艺也是大有长进。

练着练着,庭院外又走进来一个不再陌生的高大男人身影,男人一看就知道是宫外的人,但是他单刀直入的往清欢殿庭院过来,看起来一点也不觉得需要避讳。

“顾容华,你在练剑呢,不错不错,好功夫啊。”哗啦哗啦的,好聒噪的声音。

顾轻郎收住功夫,转身正眼看着来人,淡淡的点头道:“凌将军。”

“打扰顾容华的雅性。”来人正是凌逍,他哈哈大笑两句,突然有些嘿嘿嘿的问道:“对了,我是刚刚进宫准备来向皇上辞行的,明天本将军又要回西疆了,临走之前想来问问,小张平现在在哪?我想看看他,跟他说几句话。”

“你上一次把那小太监怎么了?”凌逍不提张平还好,一提张平,顾轻郎冷冰冰的眼眸里就忍不住涌起了怒色。“凌将军,张平可是我清欢殿的主管公公!”意思就是,你半个月前的那一晚,把人家叫出去,为什么让人家泪眼汪汪的哭回来!

顾轻郎可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对自己身边的人,他看护的可紧了。

凌逍哈哈大笑两句:“我知道小张公公是容华宫里的主管公公啊,我还能把小张公公怎么了啊,不过是上一次他说要感谢本将军的救命之恩,本将军就接受了他的谢意罢了。”

那一晚,把这蠢萌蠢萌的可爱小太监绑在他将军府的梨花树下,扒光他的衣服,用自己征战沙场的长剑柄头将他玩弄到哭,尽情的欺负他到极致,这就是在接受他的谢意,对吧对吧对吧?

嘿嘿嘿,此刻有个心理爱好特殊的将军眼底一片龌蹉。

顾轻郎看着凌逍那不正经的样子,顿了顿,冷冷的道:“他出去了,现在不在宫里。”

“出去了?”凌逍这才有些失望,啧了一声叹道:“小家伙不会是在躲着我吧?”难道那一晚真的把他吓到了,啧啧啧,真是个可爱的小东西啊,真想把他拐到西疆去,战场上没有美人,都是糙汉子,有这个木愣木愣的小奴才在身边,也许会增添很多乐趣呢。

“凌将军这是在说什么笑话,我清欢殿的宫人,为何要躲着凌将军!”顾轻郎微笑着抬高下颚,语气虽轻份量却不轻的再次重复:“张平出去了,现在不在宫里。”

凌逍点点头,有些遗憾的笑道:“好吧,知道了,看来我是没有机会再见到小张公公了,得,打扰顾容华,你继续练剑,我去向崇崇辞行,容华后会有期哦。”

……去你的崇崇,谁是你的崇崇,你再这么叫萧崇一遍试试!

“你为何现在就要去向皇上辞行,还有五日福王便要从东山回京了,到时候宫里会有大宴,皇上不是说要让你也一起参加的吗?”虽然恼怒,顾轻郎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凌逍一愣,回身望着顾轻郎的目光便带了一些玩味的味道:“容华果然很得崇崇心仪呢……”居然连这样的小事都跟他说了,看来眼前这个男妃的造化不小啊。

顾轻郎的眉头一皱:“我不懂凌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凌逍咧开嘴笑道:“没什么意思,我随口胡扯的而已,容华就当我喷粪好啦哈哈哈。”

……这个叫凌逍的男人,真的是萧崇身边一员心腹大将吗,他脑子确定没病!?

望着大步离开的男人背影,顾轻郎极度无语的转身回到庭院。

“主子,那个臭流氓走了吗?呜呜呜。”刚一走到庭院的中央位置,清欢殿的内殿帘子就被人掀开,一道瘦弱的小太监身影从里面害怕的溜了出来。

“走了。”顾轻郎点点头,无趣的再度拿起了玉剑,最后像是抓到了什么重点,他回头,面容冷淡却眼神专研的望着小太监,认真道:“你为什么骂人家流氓?”

张平:“……”

讨厌啦主子,不要问他这样羞耻的问题,呜呜呜!抚着还疼痛难忍的屁股,愤怒的小太监无比悲哀的转身冲入内殿,抓着鸡毛掸子就各种打扫,每一掸子扫下去,就好像在扫某个流氓一样!

他真的真的很想用鸡毛掸子弄死那个大混蛋!

——

福王萧傲不仅是当今朱太后的独生幼儿,而且还是先帝在位时的老来子,当年朱太后还是皇后的时候,正位中宫很多年,娘家也是一品国公之府,可惜却没有为先帝生下一儿半女。

单单只为先帝生了朝阳和景阳两位长公主,后来迫于嫡子的压力,先帝便在后宫的嫔妃里选了一个男妃所生的长子,便是如今的皇帝萧崇,将他赐给朱太后为养子。

萧崇的生母原本是先帝的惠妃,当年颇有盛宠六宫的势头,可惜惠妃的娘家并不兴旺,只是个很普通的官宦之家,惠妃盛宠不久,生下长子,几年后还生了一个小皇子,却在又几年后,突然失宠,紧接着在自己宫里重病生亡,最小的皇子竟也跟着早夭而去。

萧崇原本只是个庶出的皇子,突然成了皇后的养子,当年的庶子今日便是中宫所出的嫡长子了,不但他的地位水涨船高,就是朱氏当时已是太后,也是更加的后位巩固。

谁知道后来,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皇帝的嫡长子就是朱氏的养子萧崇时,朱氏又突然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十月之后,她诞下一个男孩,便是如今的福王萧傲,可惜在这个时候,萧崇已经被先帝立为太子,并且迎娶了温太傅家和沈宰相家的儿女为妃妾。

太子已立,朝中自有一帮大臣在匡扶着,朱太后后来生的这个亲儿子,再如何也只能成为先帝的嫡二子,而不能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了。至此,从先帝逝世,到现在已经好多年了。

“皇兄,母后为何突然病重了这么久?难道太医院的太医都没有去为母后医治吗?”当着宫里接风的宫宴,福王萧傲便很不客气的突然这样对萧崇说。

萧崇原本在和其他几个亲王皇叔言谈,一听萧傲这话,冷峻的脸庞微微的淡着。

“皇弟何出此言?母后重病许久,朕早就让太医院的太医们都随时待命乾寿宫,一天好多次的宫人必须得向朕禀告母后的情况,怎么能没有太医去为母后医治呢。”

萧傲却愤怒的捏紧了拳头:“既然如此,为何母后还没有痊愈?”

“福王殿下,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皇上跟前,难道你在指责皇上不是?”萧崇的右边,紧挨着他的齐沫容看不得萧傲如此顶撞萧崇,媚眼一瞪,他尖锐的反击。

萧崇挥了挥手手掌,示意齐沫容不要多言,可是他自己含笑的眼眸里却也没有看到多少温柔的色彩。“皇弟担心母后的身体也是应该的,毕竟母后那么疼你。朕也担心母后的身体,宴会过后,皇弟可以去乾寿宫陪陪母后了。”

“不必了,本王早就去看过母后!”萧傲对这个夺走自己皇位的“皇兄”可是没有一点好感,紧盯着萧崇的脸,他皮笑肉不笑的说:“皇兄,臣弟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皇兄成全。”

萧崇定定的看着他:“什么事?”

萧傲朝着坐在大臣一边的方向望了一眼,突然抬起头,神情非常倨傲的道:“是这样的,臣弟如今已经快要弱冠了,臣弟的亲王之位也是父皇在世时册封的,如今臣弟云游四海已经厌烦了,还请皇兄将臣弟封到封地上去好了,臣弟不愿再待在京城无所作为。”

萧崇闻言一愣,淡淡的说:“朕记得父皇曾经说过,亲王不宜离开京城到地方上去,京中富贵尊荣,如果朕让皇弟冒然去封底,恐怕会让母后也不舍吧。”

“臣弟只是想要有所作为,母后如何会觉得不舍?”萧傲眼中含着怒火,环顾四周,他高声尖道:“皇兄为何不让臣弟去封底呢?是因为舍不得臣弟,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你想去那个地方?”放在宴桌上的手掌,蓦然收紧。想要离开京城去自己的封底,那之后的问题便是天高任鸟飞了,再之后就该是无止境的向他索求着各种封底的赏赐吧。

或许一个不注意,当朝的太后以去看望儿子的名字,长留在儿子的封底上,自立为朝呢,他那才是真正的嫡子呢,他这个没有强大家族后台的皇帝,也只是捡了个大便宜的庶子而已!

萧崇目光似冰的望着堂下年轻的狂傲的萧傲,一张俊美白皙的脸庞像是布满了雪霜。

看来这个福王萧崇,还真是一个大麻烦啊,他顶着先帝正宫之子的名号不说,背后又有朱国公府和朱太后这亲娘在后头扶着,这家伙还真是各种猖狂。

再看萧崇坐在高位之上,虽然淡定从容的坐着,可是看到朱国公和萧傲一肚子的正确道理压下来,最后就连齐大将军都帮着他们说好话了,他的脸色也只是更加的难看了而已。

顾轻郎坐在中间嫔妃的位置上,仅仅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都能感受到萧崇掩藏在那双冷清狐眸里的愤怒和冷冽。皇权旁落,权臣强大,皇位不稳,实权不多,到这一刻,他才能看出萧崇在朝政上究竟是经受着怎样的艰难。

朱太后早年在朱国公府的扶持下,垂帘听政了那么多年,如果后来不是沈宰相和齐大将军帮扶着,恐怕现在这临政权利还回不到萧崇手里呢。顾轻郎望着萧崇,几乎就已经看到他俊美阴暗的脸庞上,那一股股感伤愤怒的气火。

如果,他也是个手握重兵的权臣就好了,在这个时候,他站出来说一句话,对萧崇也会是个很重要很重要的帮助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齐大将军为何也隐隐帮扶着朱国公府呢。

“父亲!”不但顾轻郎觉得奇怪,就是齐沫容看到自己爹有投向朱国公府的趋势,也有些暗自惊讶着。出声叫了一声,他有些恼怒的望着自己的爹,极不愿意看到萧崇难为的样子。

“福王成年还有好些日子呢,这事来日方长,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说啊,太后还病着,如果听到福王殿下说要离开京城去封底的消息,不是会更加伤心不舍吗?”

就连姽婳夫人沈婳都忍不住开口调和,她咳嗽一声,笑语盈盈的看着萧崇。“皇上,臣妾让宫里的歌姬们重新排了一些舞蹈,很是优美,如今宣上来给大家看看,好吗?”

萧崇却语气低沉的道:“等一等。”

沈婳一愣,有些意料不到:“皇上……”

“既然刚刚皇弟说到了封底,那么就传朕的口谕,将章州四府赐给皇弟为藩,不过皇弟要等到太后病愈之后才可以动身去藩地,不得让母后病重挂念,知道吗?”

“章州四府!”萧崇这一番话说出口,惊讶了的可不知萧傲一个人。“皇兄当真要将章州四府赐给臣弟?”萧崇的眼眸里布满了不信,紧盯着萧崇,他像是要从萧崇的眼里看出什么东西。“既然如此,臣弟就谢皇兄圣恩了!”

章州四府,这个是个好的不能再好的地方,本来他就惦记上了这里,这地方不但远离京城,而且地域内经济高度发达,通往章州的路段又易守难攻,是古来王侯必争之地啊。

萧傲虽然不知道萧崇是怎么想的,但是心里已经高兴的一塌糊涂。

萧傲心中不屑的讥讽着萧崇,这个庶子,虽然占了他嫡长子的位置又怎么样,他的头脑还是蠢笨如猪的,不但着了他的道,反而还这样没脑子的赏了他一块这么好的地方!

顾轻郎也怔怔的望着萧崇,不明白他为何在这个时候突然做出这样不明智的决定,他虽然没有去过章州,但是他看了不少兵书,知道在这样的时候,是绝对不能把这个地方赏给福王的啊,就是他原来不认识福王的,现在一看,这家伙也不像个好东西。

然而萧崇稳如泰山的坐在皇椅上,嘴角处甚至还勾出了一抹让人心惊的笑容。

“谢恩就不必了,你是父皇当年最疼爱的儿子,这本来就是你当得的。”

顾轻郎的眼眸越发的疑惑,不知道为何萧崇看起来不像这么糊涂的人,现在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出这么糊涂的事,而当他看到萧崇隐忍的眼眸时,他的心房重重的一颤,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狠狠的砸了一下似的。

萧崇……拳头紧握,顾轻郎知道这样的场合其实根本就没有多少他的热闹,但是他也沉下脸怎么也无法再开怀起来。

看到萧崇用一派自然的神情去面对朱国公府和福王的咄逼,顾轻郎恨不能自己站起来,给予萧崇最大的帮扶和撑力!如果,如果凌逍那个不正经的男人还没有离开京城就好了。

强悍如凌逍的实力,虽然他这个人看起来不正经又怎么样,如果他在的话,他是萧崇的心腹大将,又是西疆手握兵权的元帅,坐在这里,萧傲等就不敢在萧崇面前这样直接吧。

“皇上仁慈!”就在这个时候,满殿的人都站了起来,在朱国公的带头下,高声拜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坐下吧。”萧崇的拳头在衣袖下一阵紧过一阵,嘴角一弯,如玉的脸庞上泄出了极度讽刺和阴冷的光芒,仿佛身处凌寒的玉树,不可近观。

——

顾轻郎来到乾明宫的时候,御前总管李德正在宫殿外守着,看到是他来了,李德立刻迎过来,笑眯眯的弯腰说道:“奴才给顾容华请安,容华主子万安。”

顾轻郎静静的站在,轻声问道:“公公,皇上在里面忙吗?”

这一日居然福王宴会那晚,已经过去好多天了。

李德扭头暗暗给了顾轻郎一个眼神,两人走到了一边,“顾容华,皇上如今正为朝廷中的事物烦恼着呢,您现在进去,皇上恐怕没有心情和时间来见您。”

顾轻郎的眉头一皱,道:“朝中又怎么了?”

李德沉默片刻,低声道:“还不是为了福王上次的事,皇上说了让福王等太后病愈了再去封底,可是福王人在京里,却提前去把封底上的大小官员都通知了个遍,今日上午温太傅来说这事后,皇上就生气了,如今正和温太傅在宫里头说话呢。”

“温太傅?”顾轻郎想了想,对李德说:“是宫里德妃娘娘的父亲吗?”

李德点点头,道:“正是呢。”

顾轻郎望了望乾明宫的大门,果然隐隐能听到里面有男人高声说话的声音,这声音有些急切和怒火,萧崇他,恐怕又在生气和发怒了。顾轻郎的心里突然觉得很不是滋味,也提不上去看萧崇的念头了,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他放弃了求见的心思。

“李公公,上一次,多谢李公公帮忙了。”低下头,顾轻郎突然没头没尾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伸出手的时候,一块金潺潺的锭子落在他的掌心。“如此薄礼,公公请笑纳。”

李德闻言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t他立刻知道顾轻郎刚刚说的感谢是为了什么。

“容华主子太客气了。”讪笑着从顾轻郎手里接过金元宝,李德小心翼翼的对顾轻郎回道:“容华放心,等皇上一忙完了,奴才就会跟皇上说,主子刚刚前来求见过皇上……”

“多谢公公帮忙,但是暂时不必了。”顾轻郎轻声打断了李德的话,最后望了一眼乾明宫大宫门的方向,他摇摇头转身离开:“等皇上心情好些了再说吧。”

萧崇如今正在忧心烦恼的时候,顾轻郎真的很想去看看他,去安慰他,可是纵然他有这个心,此刻又该用什么身份和能力去看他和安慰他呢?

走在回宫的路上,身后仅跟着两个一声不哼的小宫女,顾轻郎只觉的满腹的郁闷和压抑无处发泄,显得是那么的无力和烦躁。他越发的惊觉自己一无是处了。

除了有堂堂七尺声量之外,他身处后宫,位列男妃,终日所做的事情无非是闲来散去,无所事事。他没有地位,也没有权利,他的一切尊荣都要依靠萧崇的赏赐,可是如果萧崇有麻烦,他却并不能为之解决一二。

这样不像一个男人的日子,究竟还要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就是沈婳和齐沫容也比他好太多啊,毕竟他们两个人身后还有一个庞大的家族,她们二人陪伴在萧崇的身边的时候,他们的家族还是追随萧崇的,拥护萧崇的,哪像他。

家族……如果他的背后也能有一个强悍的有份量的后台就好了。顾轻郎不禁如此想着,然而只要一想到自己那个虽然是正三品将门,可是父亲却偏心冷漠的家庭,他又满是自嘲。

他这样的正三品将门又能有什么用,不但不能为他带来一丝一毫的荣耀凤,反而还曾经为他增添了无数的憎恨和苦难。咬咬牙,顾轻郎加快了回宫的步伐。

……

福王萧傲心急这自己封地的事,可是偏偏萧崇说过,他要到自己的封地上去可以,但必须得等到太后的凤体康健了,他才能离开京城,否则就是忤逆圣意的大不敬之罪。

萧傲刚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可是眼看着这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他开始傻眼了。

朱太后的身体不但没有看到好转,反而还是原来病沉沉的老样子,这等到她病愈的日子还要等多久啊,他一边担心自己的母后,一边又不免觉得心中烦躁气愤。

萧崇却再也不给他任何机会,无论是他,还是他的外公朱国公去提起这件事,萧崇都会一例以圣谕已出再难收回为借口,将他们挡了出去,而日子一晃,又到了中秋节。

往年宫中每年的中秋都会举行宫宴,很热闹很热闹的宫宴,无论是亲王王妃,还是嫔妃皇子,偌大的皇亲国戚们团圆在一起,也能痛痛快快的过一个圆满之夜。

然而今年,因为朱太后的发病,宫里中秋夜的宴会就被萧崇取消了。萧崇无论大小事上都体贴朱太后,在朝中和百姓而立,早就博下了孝帝的贤名。

这一天,宫里多年的规矩,内宫的嫔妃在正八品以上者,可以由娘家带着亲眷进来,探望宫里的妃嫔,除了成年的男子,娘亲弟妹等都可以和嫔妃们在安和殿小聚片刻。

顾轻郎还是第一次在后宫过中秋,所以这天,来宫里看望他的当然只有韩氏和韩氏的两个儿子,他那个父亲又怎么可能会出现了,不说规矩不许,就是只言片语的信也不曾带给他。

顾轻郎早就想到会是这样,心里也没有什么不痛快,反而还想,如果他爹真的在让韩氏带信给他,他恐怕还会因为惊讶而作呕死了吧,将韩氏带进安和宫,他心里已经很是满足了。

快要有大半年的时间没见,韩氏的身影看起来还是那样的单薄消瘦,特别是他的脸色,顾轻郎发现并不是很好,而他的两个儿子却已经长高了很多,隐隐有大男孩的模样了。

“大夫人,你近来可好?两个弟弟也好吗?”顾轻郎不是个会和人温言细语的人,纵然是面对自己最感激的韩氏,他也只能面容平静的问出好不好的话。

韩氏许久不见顾轻郎,也很是激动,“我好呢,和郎和善郎和挺好的,我们在府上一次次的听到轻郎你被晋封的消息,我们高兴坏了。啊,你瞧我,真是该死,现在已经不能叫您的名字了,应该叫主子了……”

“大夫人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顾轻郎一听,英俊的眉头轻轻的皱了起来。“你如果不再叫轻郎的名字,这世界恐怕不会再有人这样叫我了。”

“轻郎……”韩氏闻言,多愁善感和心肠柔软之下,眼眶竟有些微微发红。

顾轻郎抿着嘴极为不明显的露出了看到亲人的笑意,手一伸就把最小的弟弟善郎拉入自己怀中,轻声问道:“善郎,你告诉哥哥,最近你的书学的怎么样了,可有没有用功啊?”

顾善郎脸一红,有些羞愧的睁大了眼睛,“不,哥哥,善郎不喜欢读书。”

韩氏一听,哭笑不得:“善郎,怎么跟你轻郎哥哥说话呢,男孩子不多读书怎么行。”

“善郎不喜欢读书,那喜欢干什么?”顾轻郎一听却心里发乐,心想这异母的弟弟难道是跟自己一样,也是个重武轻文的?“你如果说的好了,哥哥就给你好多好玩的东西。”

顾善郎轻轻的咬着嘴唇,居然很小大人的样子摇摇头:“善郎也已经不喜欢贪玩了。”

顾轻郎失笑,揉揉弟弟的头:“小家伙何时这么乖巧懂事了?”

顾善郎抬起头,泪眼汪汪的直视着在宫里大半年都见不到的哥哥:“大哥,善郎现在不喜欢读书,也不喜欢贪玩了,善郎现在就喜欢跟武学师傅学武,等到善郎长大了学了一身武功,府里新进门的姨娘就不敢再欺负娘亲了。”

“什么——”顾轻郎惊愕,愣在当场。“什么新进门的姨娘?!”

韩氏也没料到小儿子突然在顾轻郎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心中一酸,他连忙低声呵斥道:“善郎,你怎么不乖,好端端的跟哥哥说什么呢?”说着又对顾轻郎道:“轻郎,善郎还小,不懂事的,你别听他童言无忌……”

“大夫人,新进门的姨娘是怎么回事?我前些日子才派人回去问过府里的情况,您告诉我一切都好的!”顾轻郎的脸一寒,面色极为恐怖。“爹又迎娶了新人进门是不是?新人是男妾还是女妾,又是个很泼辣的,对不对?”

“这……”韩氏极为柔弱,本来他什么都可以自己忍着的,但是如今一旦被小儿子揭开伤疤,又被顾轻郎一个字一个字的强行问着,他的眼眶一红,几乎有些难堪的低着头,还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但是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混账!“顾轻郎非常愤怒的骂了出来,怪不得他看韩氏最近的脸色怎么比他刚离开顾府的时候还不如,原来是顾府里死了一个花姨娘,又进了别的泼辣东西!”如果善郎不说,夫人您打算对我一直瞒着吗?您怎么能一直这样呢!”

顾轻郎知道韩氏的性格软弱,料想他在这大半年肯定受了不少苦,他同样也是个没有强硬娘家的人,新姨娘如果狠辣起来,他这样文文弱弱的男子,根本就不是对手。

韩氏眼眶涨红的摇着头,难堪的说:“不是的,只是……只是那个新姨娘他……”

“他无论如何也只是个小妾,还能大过你这个正室夫人不成!”

听出韩氏那意思,府里新进的应该是个男妾,顾轻郎越发的愤怒了,前几日他还在暗恨自己为何父家不强,今日家里就让他觉得府门添堵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那个冷血漠然的父亲,是不是也太不把他当回事,无论如何,韩氏也是唯一对他好过会照顾他会关心他的人,他倒要看看自己这个爹,究竟是想要闹哪样!

当晚,顾轻郎偷偷去求了萧崇,抱着他亲亲揉揉的磨了好久,终于磨到萧崇松口,答应让他有一两个时辰出宫的时间,他亲自陪着韩氏和两个弟弟,离宫回到了顾府。

半年前进宫的时候,顾轻郎还只是个小小的少使,而如今,他已经是大盛朝后妃中正四品的容华!望着父亲毫无准备的看到自己出现在府门口的震惊不已的模样,顾轻郎冷冷的站在大门处,仰高了下颚看着从来就陌生的家府。

身后,小心翼翼的跟着萧崇让他带出来的几个御前的侍卫们,看萧崇的意思,好像是要他们来保护他的安危的,可是现在,他们反倒成了让沈父压力不小的存在,怎么说毕竟也是御前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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