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最后只得无奈地被方青“护送”回了家。
凌建军抱着凌阳的手指都开始泛白,坐在沙发上越想越觉得那些人居心不良,只是以他的身份又能如何保护两个侄子?
凌亚呆坐了片刻就听大伯声音沙哑地问道,“要不,咱们报警吧?”
话说出来,凌建军自己都止不住心虚,这些放贷地如此嚣张,背后肯定有所依仗,要是警察能管得了,他们也不能发展地起来。
凌亚当然也明白事实的残酷,作为一个刚刚重生的幸运儿,他觉得自己也许只是在体验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终极版。
他实在想不出有任何理由能让洪老大突然宽宏大量,宽限他三个月时间。
威胁也得有那个实力。而利诱,如果他说能在三个月赚到三百万,估计人家只会当他疯了。至于彩票的事,更是不能说出去的,且不说别人信不信,即便信了,最后的可能也是他一分落不着。
叹了口气,凌亚觉得异常疲惫,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
三人相对无言地坐着,凌建军和凌亚是无奈,凌阳则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懵懂。
凌亚抬头看看壁钟,都是下午了,可三人连午饭都没吃。他起身准备先做些饭菜,不管怎样还是吃饭最大,何况凌阳还小,实在经不起饿。
凌建军虽在乡下住了几十年,可也从没下过厨,这时也只能给凌亚打打下手。
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凌建军有心想问问凌亚的打算,可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废话,人家不放人,他们一个小老百姓就算插翅也难飞。
凌亚当然知道大伯的担心,但他自己心里也乱的很,更别说去安慰大伯了。
食不知味地吃了顿饭,凌建军主动接过刷碗的活,凌亚便坐在沙发上陪着弟弟一起看电视。
凌阳抬头看看不时摸摸他头的哥哥,再回头去瞅电视,来回几次之后凌亚只得无奈地问道:“老是看我干什么?”
凌阳虽然才八岁,但也不算小了,一个月间不仅失去爸爸,而后生活又出现巨大落差,这个有些敏感孩子也渐渐懂事起来。
“哥哥,你早上不是说妈妈去外公家了吗?怎么还不回来?还有,我以后是不是都不能去上学了?”
凌亚看着弟弟,仿佛只要他一点头,对方就能迅速滴下一串眼泪珠子,不过他现在不再愿意用谎言来维持外表的和平。
上辈子,他都是能瞒就瞒,尽量让凌阳不受家庭巨变的影响,却不小心把他养成了不知世事的性子。这一回,他希望凌阳能早早知道生活的不易,当然,自私点说,他也是让凌阳明白他的付出。
说的高大上些,毕竟凌阳也是男孩子,需要自己扛起一片天,早些成熟只有好处。
顿了顿,凌亚组织好语言,说道:“沈珍珍,也就是我们的妈妈,拿着家里的钱跑了,现在家里就只剩下你和我两个人了。还有,学肯定还是要上的,不要妄想以后能天天玩。”
难得说笑一下,对方却完全没体会到他的苦心,只是低着头,用一双小胖手艰难地揉着衣角,时不时传出一声抽泣。
凌亚叹了口气,伸手搂住弟弟,下巴抵在他头顶上,暗道自己果然还是不会带孩子,有点拔苗助长了。
凌阳并不是毫无所觉,之前三人去火车站的时候他就隐隐有些明白,再加上家里诡异的气氛,他才忐忑地想找哥哥问个明白。
伸手紧紧抱着哥哥,凌阳呜咽着哭了出来,这下他不仅是没爸的孩子,就连妈妈也不要他了,他成了名符其实的孤儿。
凌亚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别怕,还有哥哥呢!”
难得的温馨时刻却被恼人的敲门声打断。
凌亚皱皱眉,突然想到今天的逃跑未遂,别是方青看自己不老实,打算提前让他签卖身契吧?!
心蹦蹦跳个不停,凌亚最终还是不得不一步一挪地过去开了门。
门外面果然是方青。
凌建军擦着手从厨房出来,见到方青跟他身后的四个人,顿时瞳孔一缩。
凌亚朝他安抚地笑笑,把方青直接带到了书房,他还没跟大伯坦白,这会儿当然也不方便让他在场。
方青见他蛮识时务也挺满意,“你小子还算上道。”
说着便走上前捏住他的下巴,左右打量个遍,“嗤嗤,长得还真不错。”
凌亚只能就着他的手昂起头,露出一个略微僵硬的微笑,“方哥,说笑了。”
方青挑了下嘴角,放开手,“人小胆子到不小。”
凌亚以为他说的是上午的事,连忙准备解释,却见对方摆摆手,“你妈把你卖了估计你还不知道,这回就先算了。正巧,我手下有个活给你,你要是办的好,不管是这事,还是你爸的欠账,咱们都好商量,要是你给办砸了……”
凌亚冷汗直冒,洪老大手底下的生意种类繁多,涉猎广阔,可再多也万变不离其中,少不了跟黑挂钩。而他除了卖还能做什么?难道要让他去卖-白-粉?
天马行空乱想一通之后,凌亚又冷静下来,就他这样,卖个摇-头-丸估计都会因为太紧张而被警察怀疑,所以,他想自己被看上还是因为这张脸。
方青见他脸色青青白白地变幻,最后居然还能冷静下来,直觉自己没看错人。卖身也不是光靠脸蛋儿,这年头干什么都讲个素质,太一般的那位估计也看不上。
要说他能瞄上凌亚也是意外。之前阿辉发现人要跑报上来的时候,老大是打算直接打断人一条腿杀鸡儆猴,只是自己正好闲着,也跟着去凑了回热闹,这才发现是个极品。虽然他自己是个笔直的直男,可老大做着这份生意,见得多了,这点子审美还是有的。
据说这次老大的贵客喜欢的就是凌亚这种粉嫩的中学生,人还要单纯干净,tm的,现在这些有钱人真是变着花样玩!
之前他们倒是也在店里挑了几个,可不是他说,这些人在场子里混得久了,说话都带着股风尘气,再装也透着股子骚味,跟着凌亚一比,有眼睛的都知道怎么选。
方青这会儿怎么看凌亚怎么满意,连带着也觉得这回的生意肯定十拿九稳了,也不枉他刚刚专门去找老大做了保。
心情愉悦的同时也难得地解释了两句,“老大过几天要招待个贵客,好的就是你这口。你也别觉得委屈,回头你可以问问幽蓝的那些兔-爷,哪个有你加码高?一次可抵上一条腿了,嗤嗤。”
凌亚听得不由后怕,接着就松了口气,还好自己这张脸还算争气。至于神马别的,反正都是老本行了,也没什么可矫情的。
他恍惚想起上辈子刚去幽蓝的时候,似乎听说过这么回事。据说他进去前几天洪老大一口气叫走了四五个少爷,都是刚进来没多久的,而且年纪都不大。只是从之后一个多月洪老大阴晴不定的心情,以及那五人连着半年没好日子过就知道,那次洪老大多半没能得偿所愿。
看来这回的生意难度不是一般大。
只是,这已经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方青临走的时候扔下一千块钱,“好好打扮打扮,不过也别太过了,人家喜欢的就是单纯的学生崽。明天晚上会有人来接你。”
等凌亚出了卧室,就见凌建军正牵着凌阳,一副欲言又止地表情看着他,他抹了把脸,朝两人笑了笑,然后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扭头对凌阳说道:“阳阳自己看会儿电视,哥哥跟大伯说点事。”
凌阳因为之前哭过,这会儿眼圈还有些泛红,他松开握着大伯的手,接过遥控器,乖巧地点点头,自己一个人坐到了沙发上。
凌亚倒也不敢完全实话实说,他怕这个沧桑的老人会跟那些人拼命。
却不想凌建军像是知道他的难以启齿,完全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我知道你不会跟我说实话,而且就算我知道了,估计也帮不上任何的忙。”
老人说完这句话就像凭空老了十几岁,之前一直挺直的背脊也弯了下去。
“只是,那帮子人不是好惹的,不管他们找你干什么,你都得小心。虽然我见过的世面小,可很多事我也懂,与其你跟阳阳都搭进去,还不如让你拼一把,而我这把老骨头也只能先帮你管好阳阳了。”
凌建军说着拍了拍凌亚的肩膀,叹着气出了书房。
凌亚几乎是瘫坐在椅子上,不得不承认,大伯没有追根究底让他很是松了口气。
现在,他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要怎么才能完成方青的任务,可惜所知的信息太少,他要准备的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