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琳自然不是去追左莉,她还没有那么无聊。
苏嘉誉背着叶佩旋偷腥,说实话,沈慕琳是不信的,也和左莉的想法差不多,要么是意外要么是被设计了,当看到报刊上刊登的图片,她就毫不怀疑这是意外,看到那张图片时,她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大脑一片空白,顾明潇她们在笑闹什么她完全都听不到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看向那张配图。
她看的不是苏嘉誉的配图,而是那个女子的配图。
这图片一看就是从偷拍的视频上截图下来,画面清晰度不高,再加上女子有刘海遮盖了额头,又低垂着头,下半张脸还用围巾遮掩得严严实实,按理说根本没人认得清这是谁。但正如努力的狗仔将明星的各种特征牢记于心,一看对方身体体型或者打扮,就可辨别出对方是谁一样,沈慕琳只看一眼,就能够肯定,这个人一定是沈慕西。
沈慕西怎么会和苏嘉誉有关系?
沈慕琳脑子懵懵的,心里竟然有一个可笑的念头,很理解母亲说的那种话了——小西她抽烟?怎么可能,你抽烟怪在小西她身上的吧?
这会儿她也有这种想法,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或者沈慕诗身上,她都能够理解,怎么会偏偏发生在沈慕西身上呢?她没有办法想象,沈慕西和一个有女朋友的男人发生关系,所以这其中一定有隐情,要么就是苏嘉誉那烂人强迫小西的!
沈慕琳开着她那辆耀眼的红色保时捷,风风火火的冲向了长明大学,她的车本来就吸睛,再加上在学校里很少有人开这么贵的车,最关键的是她开车的速度过快,引来一大片人目瞪口呆,学校里学生众多,这样开车真的就不怕出事?
沈慕琳再一次成为了众人的焦点,只是她没半点享受的意思,直接把车停在外语学院的女生寝室楼下,立即下车,飞快的跑到609寝室。
敲门而进。
沈慕琳在寝室内张望了一眼:“沈慕西呢?”
“她一整天都没有来上课,我们打她手机她也没有接……”
沈慕琳皱皱眉头,转身就离开。
“哎,你是她什么人,看见她让她来……”室友冲出去,就发现对方急冲冲的走人了,只好悻悻的回寝室,和另外几个室友猜测着沈慕西这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不来上课了,之前手机打通了没人接,现在则是手机关机。
沈慕琳坐上车,摸出手机,这会儿竟然不知道应该给谁打电话,沈慕西平时和谁交好,她这个做姐姐的还真不知道。
现在怎么办?能怎么办,先回家吧,如果母亲大人和父亲大人知道了这件事,现在家里肯定闹翻天了。
沈慕琳心情沉重的开着车回家,离家越近就越忐忑,生怕家里现在上演着世界大战,再不然就是庄雅晴女士拿着菜刀要去找苏嘉誉拼命,谁让苏嘉誉这次动的是庄雅晴女士的心肝宝贝呢?
是的,沈慕西是沈家的宝贝女儿,就因为她年龄小,全家人都宠爱着她,让沈慕琳心里颇不是滋味,老是会想,如果没有沈慕西,自己就是家里最小的孩子,那些宠爱是不是就是自己的了?
这种念头反复回想,于是沈慕琳对这个妹妹的感情颇为微妙,再加上沈慕西从小就是一副乖乖女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就是想要疼爱她,把一切好东西都捧到她的面前。
再不想到家,沈慕琳还是得回家,当她停好车,像做贼一样走进家门。
庄雅晴女士就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头也不抬:“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你早就忘记了回家的路了呢!”
一贯的庄雅晴说话风格,沈慕琳听得感动不已,原本放松下来的心情因为看到庄雅晴手上拿着的报纸,立即紧绷起来:“这是我的家,我当然知道回家的路了,妈你就是会说笑。”
庄雅晴瞥了女儿一眼:“零花钱又没了?”
沈慕琳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说得她回家就是要钱的一样,咳咳,虽然的确是这样,她走到庄雅晴面前:“妈,你在看什么啊?”
沈慕琳看到报纸的内容,吐出一口气,幸好,自己母亲对八卦一类不感兴趣。
庄雅晴看了看沈慕琳,似乎一眼就看明白了自己女儿的想法:“行了,知道你感兴趣什么,你也别去外面胡言乱语,反正那是苏家和叶家的事,和我们家没关系,省得人家以为我们家落井下石。”
“妈妈,你也知道了啊!”
“闹那么大,能不知道?”庄雅晴的目光重新回到报纸上,“说来那小子没和你在一起,也是你幸运,否则今天就轮到你了。”
被自己亲妹妹和未婚夫一起背叛,沈慕琳想到那个画面,立即全身发麻:“妈妈,我回房间了啊!”
“去吧!”
沈慕琳松了一口气,想着自己家人一定听说了苏嘉誉的事,只是因为他们家和苏家那点微妙关系,不会故意打探,免得落人口舌,所以他们都应该没有去看报刊上刊登的图片,否则他们也应该认出那就是小西。
沈慕琳刚走上二楼,听到了汽车的声响,立即猜到是自己爹回来了,不由得加快脚步,如果说母上大人是对自己心灵的摧残,父亲大人就是对身体的摧残了,每每被父亲大人抓到说教,她都下定决心不要回家了。
原本都要小跑回房间的沈慕琳停下脚步,疑惑的看向沈慕西的房间,为什么门缝里面不是黑色的呢?
她快步跑到阶梯那边:“妈,小西在家吗?”
庄雅晴放下手中的报纸:“今天又不是周末,小西怎么可能在家?”
沈慕琳心口一堵,转身再次跑到沈慕西的房间门口,现在的确不是周末,可是小西已经两天没有上课了,难道小西不是去朋友闺蜜那里了,而是回家了。
沈慕琳伸手在门上敲了敲:“小西,小西?”
沈慕琳试着按在门的把手上,惊奇的是门突然打开了,然后她就看到爬到窗上的沈慕西一副要跳下去的样子,她吓得不知所措,立即大叫:“妈,小西要跳楼,小西要自杀……”
沈慕琳跑过去,急急的把沈慕西抱住,生怕自己一松手,沈慕西就掉了下去。
在沈慕琳这一声吼叫当中,沈家的平静被打破,一场地震来临。
沈慕西躺在床上,周围闹哄哄的,她的脑子里也闹哄哄的,两种记忆在她脑海里纠缠交织,她选择将那陌生的记忆压迫到一个角落里,只想知道现在这一切都是怎么了。
她是大盛的安和公主,出事的时候,她正和驸马坐于望月亭中饮酒。这日正是他们的儿子慕灏大婚的好日子,作为盛明帝的父母,他们算是大盛王朝最为尊贵的存在,尤其是安和公主慕西,只要她愿意,她完全可以废弃她那身体羸弱的弟弟自立为王,或者说在慕炎病故时称王,然而她却放弃了这个绝佳的好机会,选择让自己儿子成为下一代君王。
就算如此,安和公主仍旧是大盛王朝的传奇,凭着一桩婚姻,阻止了丞相与宰相的联姻,打破两家共同把持朝政的格局,再一步步收回皇室的权利,逐步肃清臣子们的政权,可以说她是凭着一己之力,改变了慕家的未来,也改变了整个国家的发展。
灏儿已满二十,并已娶得皇后,慕西早已经将权利都放还给慕灏,她自己亲手教养出来的孩子,她很放心。
“驸马,今日是灏儿大婚的好日子,你怎么看上去不开心?”她坐于亭中,华服美饰都被她除去,只穿了一件简单的衣服,手拿精美酒杯,目光潋滟,就那么斜斜的看着他。
她喜欢喊他驸马,这是她的恶趣味,早年的时候,他冷清至极的面容只有听到这个称呼时,才会露出别样情绪。
堂堂丞相之子,长威大将军的徒弟,至小就才名远播,年少时就跟随长威将军边疆作战并一战成名,是真正的文武双全,是盛京闺房女子最渴求的夫婿人选,不知道偷了多少少女的心,然而就是如此前途无量有着远大抱负的宋嘉誉却不得不尚公主,从此与仕途无缘。
听闻在皇家圣旨到达丞相府中那天,宋嘉誉的祖父气吐了血,尚公主,对宋家来说绝对不是黄皇恩浩荡,而是屈辱,尤其是尚公主的还是宋家年轻有为能将宋家带到另一个高度的宋嘉誉。
早前就有神算子曾对宋家预言,有其子,宋家可保百年荣华富贵,这人自然指的就是宋嘉誉了。
然而大盛早有规定,驸马不得入仕,一旦成为驸马,就彻底远离了官场,成为一介闲人,宋嘉誉成为驸马,前途竟尽毁。
然而宋嘉誉被她这么称呼了二十年,早就波澜不惊:“我并没有不开心,倒是你,今天喝得有点多了。”
慕西笑了笑:“驸马还是一贯的虚伪。”
宋嘉誉淡淡的看她一眼,沉默不语。
慕西歪坐在石凳之上,自己为自己倒了一杯酒,里面的液体如同琼浆玉露一般,哪怕看她的人,也想品尝一二:“驸马日日都盼望着我死吧,真是难为你了。”
“不敢。”
“虚伪。”慕西眯着眼睛看他,“来我给你一个机会,现在这里就我们二人,你如果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绝对是最好的机会。至于灏儿,你是他的父亲,就算他知道真相,也不可能对你做什么。”
“你为什么如此笃定我会想你出事?”
慕西勾着唇:“你猜呢?”
宋嘉誉的手指抚摸着酒杯,上面的纹路圆滑不膈手,手感异常舒爽,在灯笼的浅光之下也不显粗劣,他眯了眯眼睛:“当年不是盛和帝算计我,而是出自于你的手笔。”
“聪明!”
慕西赞叹了一句,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走到凉亭的边缘,下面就是高山峭壁,远方就是整个盛京,此刻整个盛京火烛通明,只因今日是他们的国君大婚的日子:“如果我跳下去,你会不会想拉住我?”
“你不会。”宋嘉誉的声音如此笃定。
慕西笑了,是啊,她是谁,她是改变了国运的安和公主,怎么可能因为不甘心做出这样的傻事。
她喝着酒杯里的酒,一阵风吹来,她的裙摆飞扬,但她顽固的喝杯中的酒,身体一个摇晃,大半身体竟然出了凉亭外,身体瞬间失重,她脑海里竟然只有一个可笑的念头——现在可以知道他会不会拉住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