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的尸首很快就被宫中有关部门的人抬走拿去处理了,大花告诉他,大红没有亲人,没人来领尸体,只能让有关部门按照宫中的规矩处理,把尸体烧成骨灰,倒入特定的井内,这就算了事了,那井不知道成了多少人的最后归宿......
何其悲哀,连死了都没有一个好的归宿,和千万人的骨灰一起被困在一个小小的井里,过不了多久,将很快被人遗忘。
大花跟着来抬尸体的人一起走,说要去送大红最后一程,把大红生前的东西收拾好拿去烧,还拿了几件自己的东西一并带去,玉清泉也拿了几样自己的东西让她一起拿去烧。
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是那么的多余,他什么都做不了,想留住大红的尸体为她寻一方净土都做不到,就是像大花一样去送她最后一程都不能;一直以来发生的那么多事,他除了愧疚自责和哭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连自己的生活起居都要别人照顾,恐怕这世上的随便一个人都比他有用,若不是这个身份,他什么都不是。
站在院子里,到处都是大红在他身边细心照顾他的身影,耳边还有她关切的话语,督导他走路慢点,天气冷多穿点衣服........但当他仔细去看时,那些影子马上就化为空气,声音也消散不见,一切都是幻觉而已,他再也看不见大红了.......
易飞的房门打开,看到玉清泉一个人落寞的站在那里,朝着他走了过去,到他身边站住,抬头望向远处,幽幽的说道:“昨晚好吵!”
玉清泉显现被吓到,听了他的话嘴角抽搐了几下,面露尴尬之色。昨晚镜永恒粗暴的索取,他实在忍不住叫了出来,没想到这么大声,还好现在这里没什么人,脸色有些红晕,并不打算响应这个话题,看着天空半响才开口说话:“跟我离开这里可好?”
只要脱离这个争斗的地方,摆脱这个身份。或许他也能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他还是可以做一些事情的,把易飞带出宫,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住下,远离这些明争暗斗就不会生出是非了。
易飞无所谓说道:“对我来说去哪里都一样,随你!”没了陈少元在身边,到哪里都是地狱,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继续接受折磨而已,那有什么关系呢。
“今天晚上就走!”
“你舍得?”易飞转头看着他。
“有什么好舍不得的。这些浮华的生活只是表象而已.......”
“我是说人。”易飞把目光收回,看向天边。
玉清泉沉默了,一时语赛,他确实舍不得,可舍不得又能怎么样,他不能回头,只能狠着心按照计划好的步伐一直往前走。
“舍不得也必须舍得。”
两人陷入沉默,抬头透过天边不知看向何处。
少时,镜永恒身边的太监大顺子前来宣旨,大致内容是说玉清泉被撤去皇后的后位。贬为一般妃子。还是住在‘朝凤宫’,但这里被设为冷宫,没有皇上的旨意他不得离开这里半步,外面的人也不准进来,各项补给也是按照冷宫来做。
玉清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现在这里早就和冷宫没什么区别了,只是现在把他的身份撤去而已。这些东西他从来都没有在乎过,所以他一直都很平静的听着大顺子的宣读。
大顺子念完一阵摇头叹气,似乎有话要说,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很快带着人转身离开了,看着大顺子摇头叹气的走远,玉清泉脸色露出淡淡的笑意,这样也好。冷宫不会有人注意,晚上离开的时候就不用那么麻烦了。不会那么快被人发现不见。
心里有些怅惘,眼睛望向御书房的位置,他知道镜永恒现在一定是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每天的大部分时间也都在那,为国事操劳才是一个皇帝应该做的事,用眼睛向他道别,张嘴无声的做了个口型:“保重!”
真正到决定离开的时候,心里才开始恐慌,想着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便胸口沉闷得喘不过气来,留在他身边,即使是被他虐待他也是觉得幸福的,但做人不能太贪婪,他已经霸占了他那么久,是时候让他回归正常的生活了。
不能因为感情上的事情,害了他,影响大菊国的未来,他应该像个正常帝王一样,专心管理国家,和妃子孕育子嗣,而不是和一个男人纠缠不休。
外面天气寒冷,站了一会儿玉清泉就把易飞赶回房间,害怕站久了会生病,他自己也回了房间,收拾了几件在将军府时让家人买来却一直没机会穿的男装,还有几张银票和一些值钱的首饰,这些可都是他和易飞以后的生活费,一定要带够才行。
他并不是贪财,而是为了离宫后的生活着想,他从来没在江湖上行走过,不知道怎么赚钱,要是因为没钱吃饭住宿饿死就不划算了,所以还是多拿一些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刚进宫时一直渴望的时刻现在终于要来临了,可他却丝毫高兴不起来,离开这里,就代表着和镜永恒永远的诀别,他终还是舍不得了。
握着前几日镜永恒送给他的‘红龙玉’,坐在窗户前一直发呆,直到天色暗下来,月亮升起,他才收回目光,走到衣柜前拿出一套夜行衣换上,再到梳妆镜前挽起一个发髻,以后就不用再扮女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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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一发出去镜永恒就后悔了,懊恼的狠狠捶了一下桌面,果然冲动容易做傻事,把玉清泉的皇后位撤了,还把‘朝凤宫’设为冷宫,不是亲自把他们的关系拉得更远了吗!以后再去找他,肯定又会被说抓住这点的。
想收回这道旨意,大顺子却已经去念完回来禀报了,凶悍的瞪了一眼大顺子,做事那么勤快干嘛。
“大顺子!”
“奴才在,请问皇上有什么吩咐?”大顺子跪到地上小心的回道,因为看到这些日子皇上的心情都不怎么好,所以他做事更不敢马虎,皇上刚派下来的命令,他快速的去办好了,怎么皇上好像比之前更生气了?他做出了什么吗?
镜永恒做了个深呼吸才忍住骂人的话,沉声说道:“去请裴章。”
“奴才遵命!”大顺子逃也似的跑出御书房,飞快的朝太医院的方向跑去,伴君如伴虎啊,特别是皇上身边随身伺候的人更苦,都不明白皇上突然的怒气从何而来。
大顺子的办事效率真的很高,很快就领着裴章返回。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裴章像模像样的给镜永恒行礼,有外人在的时候这些礼节还是要注重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才敢奚落他。
“免礼。”
“谢皇上!”裴章站起来抚了抚衣摆,看向镜永恒道:“不知皇上这么急着召见微臣有什么重要的事?皇上哪里不舒服吗?”他是太医,请他来除了看病不会有其它事,但看他的样子并不像病人。
玉清泉看了一眼大顺子,大顺子就会意的领着人退了下去,御书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镜永恒才不疾不徐的开口:“开一份上次的药。”
裴章一惊,眼睛猛眨了几下,看着镜永恒问道:“上面的还是下面的?”
镜永恒皱眉看着他, 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也不多问,很快收回眼睛面不改色的说道:“下面的。”
裴章只觉得后庭一阵痛意,心里很是同情玉清泉,“我说亲爱的皇上,您就不能对皇后温柔点吗,皇后那么娇弱的美人儿你也不知好好怜惜.......而且我上次不是给你一瓶滋润用的东西吗?”其实他心里更诧异的是,镜永恒什么时候恋上走后门的!!
“这些还轮不到你来管,你只需要做好你的本分就好了。”他心里也懊恼,每次一被激怒就控制不了自己,但他却不承认自己有错,若不是他故意说那些话激怒他,他也不会如此。
“遵命,亲爱的皇上!”裴章故意把声音拖长,已示自己的无语。
“还不快去?”镜永恒有些不悦的看了他一眼,对于裴章对他私底下的称呼他一直很反感,但说了很多次都不管用,无论威逼利诱他都不改,最后也只好由着他了。
裴章撇撇嘴转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转身走了回来,走到镜永恒身边睁大眼睛好奇的问:“我听宫中的宫女说皇后流产了是怎么回事?上次我帮他把脉的时候并没有怀孕的迹象啊?”
没有怀孕哪来的流产呢?听到之后他一直很疑惑,又不敢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怕引起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镜永恒专心看着手里的奏折,并不想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他。
“噢!”裴章失望的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不要对任何人说。”
“知道了,我还不想惹上麻烦事。”
很快裴章就把药弄好送来了,镜永恒把药收到身上,看了下天色还早,不急着送去,继续看着手里的奏折。
他才刚把玉清泉的皇后身份撤掉,还把‘朝凤宫’设为冷宫,要是他现在去的话,被别人看见多不好意思啊,还是等晚上再偷偷送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