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挂,余晖万丈,照射得山林间多彩绚丽,迷蒙虚幻如梦境。
有一座茅屋隐藏在山林之间。
吱呀一声,茅屋的门开了,有一个素衣裹身,须发皆白,身材颀长瘦削的老者走了出来。
老者背负着双手,目光凝望着远方,身上散发出一种孤独傲然的气息。
有一对年轻男女正朝他这边匆匆忙忙的赶过来。
距离他十四五米远的时候,年轻男女站定了,和老者对望着。
只见男的长相属于剑眉星目,玉树临风,气宇轩昂,实乃马中赤兔人中之龙。女的长相俊美异常,一双漆黑如墨的大眼中透露出忧伤和倔强,不过看她的身段和装扮,又给人一种甚是风姿飒爽,英气勃发的感觉。
虽然两人此时乃是一种风尘仆仆的状态,但掩饰不住他们天生的一种超凡脱俗,异于常人的独特气质。
不用说,这两人就是衡子轩和曼紫萱了。
老者面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的笑意,轻捋着颔下的山羊胡子,不住的点着头。
老者朝两位年轻人招招手,说了一声:“快过来罢!”
可两个年轻人止步不前,俱乃满脸紧张和担忧的望着前方的脚下。
原来他们脚前面的土地是杏黄色的,上面有一堆已死去的蛇鸟蚁虫。
老者看出了他们的顾虑,口中哦了一声,袖子一挥,只见一阵白色烟雾腾起,烟雾落下覆盖到黄色地面上,那片杏黄色的瞬即转化为灰褐色的了。
“可以过来了!”
曼紫萱看了看衡子轩,衡子轩冲她点了点头。
于是,曼紫萱被衡子轩牵着手来到了老者的面前。
衡子轩指着老者介绍道:“紫萱,这就是你的舅舅,张志远!”
曼紫萱轻嗯了一声,激动万分,身子颤栗着,眼中噙满了泪,嗫嚅着双唇竟然说不出话来。
张志远亦霎时间红了双目,老泪纵横不已,长叹了一声,伸手扶住了曼紫萱的肩膀,轻拍了两下,然后把手又放了下来,从怀里摸出了一把玉簪子。
“外甥女,这些年苦了你哎!”
曼紫萱紧咬着双唇,缓缓的摇了摇头,两行晶莹剔透的清泪再也忍不住的流淌下来。
衡子轩将曼紫萱紧紧的拥在怀里,望着她的深邃痴目中充满了无限的疼惜和爱怜。
张志远把玉簪子递了过去。
“外甥女,这是你母亲让我转交给你的!”
曼紫萱接过了玉簪子。
玉簪子一到曼紫萱的手中,就变成了暗灰色。
曼紫萱惊慌得不知所措。
衡子轩则是一脸惊讶和疑问的望着张志远。
张志远脸色阴沉的道:“外甥女中毒了!”
“中的是什么毒?”
“慢性糜加散!”
“慢性糜加散是什么毒?”
“一种腐蚀性极其隐蔽又顽强的毒药,中了这种毒,毒素会由体内向外散发,也就是先腐蚀五脏,然后再侵烂肌肤!”
“好毒的药,是谁这么歹毒呢?!”
张志远把曼紫萱和衡子轩领进了茅屋内。
茅屋很小,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和床,地面上还有一些用以吃饭喝水的零散餐具。这环境真是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了。
衡子轩不禁微皱起了眉头,自己住这样的地方倒无所谓,就怕苦了自己心爱的人儿。
可他忘了,曼紫萱当年和师傅在山里居住的时候,条件也是非常的简朴刻苦,恶劣的环境对她来说,早已司空见惯。
看着曼紫萱毫不在意的神情,衡子轩在疼惜之余,又对她也多了几分敬佩。
可张志远却咧着嘴巴叨叨起来了。
“这环境也太差了,怎么住人啊?”
“你们两个看起来好像没有意见呢!”
“你们是不是顾虑我的自尊?不敢说出你们心中的实话?”
“你们想不想住好一点儿的环境?”
衡子轩和曼紫萱紧绷着嘴巴不说话,因为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张志远自觉得没趣,便不再说话了。
三个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然后各自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气氛好尴尬。
衡子轩瞅了瞅小得只能睡一个人的破床,再也忍不住了:“好小的床!”
曼紫萱也忍不住了,顺着接腔道:“而且还只有一张!”
张志远撇着嘴巴,拧搭着眉头,看起来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
突然,衡子轩惊呼起来:“我动不了啦!”
曼紫萱大急,想朝衡子轩扑过去,却发现自己也动弹不了了。她尖声大叫道:“腿好麻哟!根本就抬不起腿!”
衡子轩道:“我们是一样的症状!”
两人对视了一眼后,齐刷刷的扭头望向了张志远。
张志远依然一副苦瓜相:“你们俩人怎么就这么不谨慎呢?”
“紫萱妹(子轩哥)为什么会这样?”两个年轻人异口同声的问道,十足的默契感又让他们互相深情的对视了一眼。
张志远继续作着哭脸状的道:“你们自己去追索答案好不好?这是考验你们的时候!年轻人!”
片刻之后。
“我知道了!我知道是什么原因了!”伴随着的是拍击巴掌的声音。
衡子轩闷哼了一声,一脸疑惑的看着正以一脸惊喜叫嚷着的曼紫萱。
曼紫萱朝衡子轩做了一个鬼脸,冷不丁爆发出的俏皮可爱劲端的是十足打动人心,让衡子轩情不自禁地感到一阵眩晕,能拥有这样靓爽可人的姑娘做未婚妻,真是太幸福太幸运了,好似在做梦。
曼紫萱双手叉腰,朝张志远底气十足的喊道:“因为我们踩了黄地!”
“黄地?!”
衡子轩这才注意到,原来这茅屋中的地面是杏黄色的,就跟之前茅屋外面死物横陈其上的地面一样,只是刚才乍然一进屋,受到光线突然暗下来的干扰,故而没发现这一情况。
“这黄地到底是什么?”衡子轩问。
“黄量麻沸散!”张志远回答道。
曼紫萱认真这一张脸,在听着。
张志远继续道:“这黄色的,其实上就是一种蠕虫,这种蠕虫喜欢食用麻药,并且以麻药为主食,就跟我们人类吃白米饭似的!这蠕虫进食麻药之后,不但不受麻药的麻醉作用,反而能增长身体,促进营养!”
“对这种蠕虫来说,如果麻药是它们的主食,那这生物的血液就是它们的美酒!它们的体积非常的小,可以丝毫不费力的通过鞋底的缝隙和人身上的毛孔进入到人的血管内,逐渐麻痹掉人的神经,会以血管内安家寄存以及繁殖,直到把你的血液饮尽为止!”
衡子轩和曼紫萱的脸色已变得苍白无比,从嘴巴和肩膀上就可以看出他们在明显的哆嗦着。
张志远桀桀的阴笑起来,笑的时候,肩膀一耸一耸的,这副模样,哪里像个好人了。
“子轩哥,我们可能中了奸计!”
“紫萱妹,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子轩哥,你想起的是啥问题?”
“紫萱妹!你母亲姓啥?”
“姓顾!”
“既然你母亲姓顾,为啥你舅舅姓张?”
“所以呢?”
“所以我推断,这个叫张志远的老家伙不是你舅舅!”
茅屋内,三人俱沉默着,唯有细微的呼吸声。
每人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在思考问题。
良久过后,张志远仰天悲叹道:“是啊!我为什么姓张呢?”
曼紫萱说:“子轩哥,我有话要问你!”
衡子轩细气柔声的道:“紫萱妹,你问吧!”
曼紫萱紧蹙着黛眉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所谓的舅舅是你帮我找到的吧!”
衡子轩摸着鼻子点点头,神情有些揶揄:“是啊!紫萱妹,你不用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张志远跳脚大声道:“无论你们谁找到我,我都姓张,我是张姓始祖张挥的后人!”
曼紫萱冷笑一声,怒瞪着衡子轩。
“衡子轩,装疯卖傻有意思么?”
衡子轩一愣,随即展开迷人的笑容:“紫萱妹,我装疯卖傻了么?”
这分明是在耍无赖。
衡子轩突然朝曼紫萱眨巴了眨巴眼睛。
曼紫萱一头雾水,她实在搞不懂衡子轩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张志远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刀子。
一把明晃晃的杀猪刀子。
他持着杀猪刀子冲向了衡子轩。
刀子刺向了衡子轩的后腰部。
衡子轩扭腰一闪,衣衫擦住了刀身,堪堪躲过了这一刺。
一刺不中,再发起第二刺。
张志远的第二刀刺向了衡子轩的脖颈前方。
衡子轩往左一歪脖子,想再次躲过。
可刀尖也随着往左边偏移了一些。
眼看,衡子轩躲不过这一刀了。
脖子上有大动脉,若被刺中割开,必死无疑。衡子轩很清楚这一点儿。
可是即便面对死亡,衡子轩的脸上也不见丝毫惧色,依然从容淡然地微笑着。
倒是曼紫萱发出了惊恐的呼声。
这也难怪,爱你的那个人永远都比你自己更爱惜你自己。
曼紫萱爱衡子轩,显然是毋庸置疑的。
刀尖扎上了脖子,只扎出一个凹坑还没有出血的时候,便停止不动了。
衡子轩依然昂首挺胸的站立着,嘴角上淡笑并未消失,他整个人看起来显得是那样的不迫不惊。
“好风度!”张志远不禁赞叹道。
“多谢夸奖!”衡子轩客气道。
“可是你没有我这样的魄力!”张志远突然把手中的杀猪刀子塞进衡子轩的手中,另外一只手中不知何时又多出了一把体积小很多的匕首。
他一下子将匕首的刺进了自己的心脏部位,并又抬掌朝匕首的把柄上大力猛拍了一下子,使匕首把柄完全没进胸膛里。然后,他恶狠狠的盯着衡子轩狞笑不止。
“敢不敢学我这样?”话音未落,他人便直挺挺的摔倒了下去。
张志远已气绝身亡。
“我的老奴啊!”一个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茅屋外面冲了上来,蹲在尸体前面,大声哭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