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貌似正儿八经的口吻说出挑逗的话,男人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可被他“调戏”了的女人就是面红耳赤了。
“你!你……”
“乖,别闹,着凉了就不划算了。要么我闭着眼睛帮你,嗯?”
祁妙被他厚颜无耻的姿态噎得说不出话来,直到他终于恢复了正经,好声好气地出言劝哄,她的羞怒之情才稍稍淡去了些许。
“那你把眼睛闭上。”她撅了撅嘴,妥协道。
“嗯,闭上了。”莫铭阖上眼皮,手上微微发力,将皱巴着小脸的姑娘给扶了起来。
祁妙见他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也暗觉自己有那么点儿矫情了,便不再别扭,与他通力合作,慢慢地把衣服都给穿上了。
莫铭扶着心尖上的姑娘往屋外走,姑娘摆摆手,表示自己没那么娇弱。奈何男人依旧不愿放手,只固执又谨慎地护着她。
他也是重视自己,才会如此——这样一想,祁妙便也由着他去了。
半分钟后,在门外等急了的小家伙们眼前一亮,带着未干的泪痕扑到祁妙的身上。小姑娘笑着摸摸他们的脑袋,柔声说着“没事”、“没事”。
“那个……”然后,她就记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继而侧首看向身边的男人,“我们要不要去见一见你的爷爷?”
莫铭的脸色顿时阴转中雨。
“不去,我们回家。”
“这么做不太好吧……”
莫铭仍然绷着一张俊脸。
就在这时,一个管家模样的男人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向两人表示,老爷子请他们去书房一趟。
“不去。”谁知莫铭居然直言回绝了,还径自扶着祁妙,领着两个小家伙,作势就要往楼下去。
管家偷偷瞄了徐妈一眼,见她也是一脸为难,只好挺身而出,拦住了莫家孙少爷的去路:“孙少爷,请您别让我们难做。”
莫铭面若冰霜地注目于来人低眉顺目的面孔:“他打伤了人,还要别人上门去给他请安吗?莫家的待客之道,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管家动了动嘴,平声说:“老爷想见见祁小姐……和两个孩子。”
莫铭冷哼一声,答曰:“他刚才不是都已经见到了么?还一鞭子狠狠地抽了下去。”
管家无语,虽然他不清楚之前在老爷的书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听孙少爷这么一说,再瞧他护犊子似的扶着这位祁小姐,他也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唉……老爷这一生气起来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暴脾气……这辈子大概是改不了了。
“孙少爷……”
“我们走。”
自知理亏的管家还想说些什么,就被莫铭冷冰冰的三个字给打断了。他眼睁睁看着男人硬拽着尚有所迟疑的姑娘离开,看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一脸正色地跟上。
哼……那个老爷爷太不讲道理了,不但要打爸爸,还打了姐姐!
莫悠和莫然觉得,就算对方是爸爸的爷爷,他们也实在是不喜欢他!
两大两小就这么“扬长而去”。
走出别墅的时候,祁妙仍是有点担心,劝莫铭说,这样甩长辈脸色可不大好。
“不大好?他打人的时候,怎么没觉得不大好?”无奈男人又开启了久违的“毒舌模式”,配以其糟糕的脸色,顿时就叫祁妙收了口。
算了,就她眼下这状态,见了莫老爷子恐怕也只会冒冷汗。说实话,尽管两人一句话都没说上,甚至都没好好地打个照面,但她还是挺怕他的。毕竟,活了二十二个年头,她还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被鞭子抽呢!就跟在旧社会里似的!
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着,背上依然火辣辣的姑娘被男人小心翼翼地扶进了车厢内。
“你……你趴着坐?”莫铭皱起眉头,瞧着仿佛怎么坐都不舒坦的女孩,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没事儿……我就这么坐……”祁妙以一种不太雅观的姿势勉强趴好了,甩甩手让莫铭别再盯着她看。
男人心领神会地眸光一转,嘱咐两个小家伙坐在祁妙身边照顾她,然后替他们关上车门,自己绕到了驾驶座旁。
发动座驾之前,他抬起眼帘,通过后视镜望了望身后的建筑物。
如果可以,从今往后,他再也不想到这个蛮不讲理的地方来了。
迅速收回了视线,莫铭努力调整了情绪,把车开得又平又稳。经历了漫长的车程,四个人总算到了家。一路上不断微调“坐姿”的姑娘已经快要抵达极限,被男人扶出车厢的时候,她简直都快哭了。
难受——就没这么难受过。背上火辣辣的不说,整个人还怎么趴怎么不舒服,以至于总算下车的这一刹那,她就犹如是看到了通道的出口、黎明的曙光,想要喜极而泣了。
要是两个小家伙不在,她兴许会难得跟男朋友撒个娇,可怜兮兮地让他背她进屋。
所幸莫铭是个懂得疼人的,见她面色不霁,心知她吃了苦的男人不用她开口,主动就将她背到了背上,就这么一路进了别墅。
然而,等到四口人终于安顿下来,问题就出现了。
祁妙该怎么洗澡?
这种问题,小姑娘脸皮薄,当然不好主动提及。她思忖着,反正前天刚洗过澡,这大冬天的,隔两天再洗,也不碍事的。
这样的想法,也就持续了三天的时间而已。
祁妙觉得,哪怕是小时候不记事那会儿,她恐怕也没有将近一周不洗澡的先例。
她再也忍不住了。
可是,一看到镜子里那狰狞的伤疤,小丫头又觉着胃疼。
是的,昨晚莫铭给她上药时就问过她了,问她是不是好几天没洗澡了。当时,祁妙心下一沉,情急之下,只好谎称自己刚受伤的前一天刚洗过澡,再忍忍也不碍事。
然而,她不会知道的是,听了这话的莫铭,都想凑到她身上闻闻有没有味儿了。
对于素来爱干净的影帝大人而言,别说是一个姑娘家了,就是一个大男人,三四天不洗澡也够脏的了。
话虽如此,考虑到小丫头如今的遭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莫铭也就姑且不吭声了。
“咚咚咚。”
回忆结束,祁妙突然听到了敲门声,她赶紧把衣服穿起来,跑去开了门。站在门外的莫铭觉得自己等得有些久,再一看小丫头不是那么整齐的衣衫,他就明白,她方才十有八|九是对着镜子查看伤口了。
看来,她自己也忍不住了。
“洗个澡吧,我来帮你。”
男人话音刚落,祁妙就整个人不好了。
“你你你……你怎么帮我啊?”
莫铭沉默了一小会儿,尽可能面不改色地说:“你自己先把……先把胸口和下身洗干净,然后拿根浴巾遮一遮,我替你洗后背。”
诚然,她看不见自个儿的背,也就没法让流水和沐浴露避开伤口。但是,假设有旁人助她一臂之力,就能较好地解决这个问题了。
“呃……可是……”
“‘可是’什么?这两天不都看了好几遍么?”
祁妙的耳根红了。
“洗个澡而已,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纠结?你都这样了,还怕我会对你做什么吗?”莫铭见她犹豫,面无表情地揭穿了她的顾虑。
祁妙的脸也红了。
“我又没有不相信你的人品,就是……就是有点尴尬嘛……”
“尴尬什么?反正早晚要被我看光的。”
男人若无其事的模样让祁妙连声暗道“你咋不上天”。
“你这人怎么这样的……”
她扭扭捏捏地嘀咕完了,但到底是同意了男人的提议。
其实,她也很想洗香香啊!很想很想啊!
二十几分钟后,坐在浴缸里的姑娘背对着浴室的房门,用浴巾遮着自个儿的前半身,张嘴呼唤候在门外的男人。莫铭面色如常地推门而入,一进门就瞧见了水气氤氲中那曼妙的身姿。
要说完全心无杂念,那定是骗人的。
好在他是个有定力的男人,这就抛开了一闪而过的旖旎之念,一本正经地坐了浴缸前的小板凳上。拿起小丫头放在浴缸边上的毛巾,他小心翼翼地替她清洗起后背来。
“水凉吗?”
“不凉……”
整个过程中,两人默契地没多说话,唯一的对话,也就是关于水温是否适宜。
然而,水温是恰到好处了,室温却出了问题。因为眼下正值冬季,小丫头又是脱光了衣服泡在浴缸里,浴室内自然是开足了浴霸,把里头烤得暖烘烘的。这样的温度,于祁妙而言是再适宜不过,但对穿着衣服的莫铭来说,可就有点挑战性了——更何况,他的面前还坐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他的手掌还不断触摸着美人娇嫩柔滑的肌肤。
莫铭觉得,他就没这么燥热过——好像提前进入了更年期一样。
当然,他心知肚明,这种感觉并非当真与什么更年期有关,一切的一切,都是源于身前这个不着寸|缕的姑娘。
莫铭必须得扛过去,如若不然,在接下来的十天半个月里,谁来替小丫头搓洗后背?
抱着这一坚定的信念,男人愣是压下了在体内渐渐燃起的火苗,故作镇定地为他的小丫头洗完了一次澡。
事后,祁妙自然是感谢他的。洗香香的美妙感受,更是让她放心地将自己接下来的几次沐浴任务都交给了他,这可苦了定力日益下降的某人。
等到她痊愈了,他一定要加倍地讨回来。
如此思量的某人还没等到那一天,某个带给他这番遭遇的地方,就又发来了“邀请函”。
只不过,让莫铭略觉意外的是,这一次给他打电话的人,居然会是他那久未露面的父亲。
“莫铭,你再过来一趟吧,我也想见见两个孩子。”
“不去。”
“……为什么?”
“因为他打伤了我的女人。”
“……”
自己的老爹误伤了自己未来的儿媳,莫老爷子的小儿子也是无言以对。
“你爷爷他已经认识到自己的失误了,所以这不是委托我来……”
“失误?那不是‘失误’,是‘错误’。我想,他恐怕这辈子都不会认识到,自己究竟犯下了多少错误。”
好吧,儿子一如既往地能言善辩,自己说不过他。
“可那终究是我们的长辈,他是一家之主,又是业界泰斗,习惯了呼风唤雨,你也不能要求他老了老了,还得跟我们做小辈的正儿八经地认错吧?”
“我当然不指望他能认错,所以,我也不去招惹他,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呢。”
莫铭轻哼一声,不予理会。
“莫铭,听爸爸的,事情总归是要解决的。你和两个孩子,还要两个孩子的亲生母亲……”
“我没有做错什么,至于那个女人,从一开始就是她在利用哥哥的感情,爷爷非但不晓得维护,还一味地责骂,直到哥哥去世的那一天,他都狠着心不让哥哥认祖归宗,在这件事上,我永远无法原谅。”
“莫铭……”
“你别说了,人都已经不在了,说再多也没意思。”极少在人前流露出义愤而悲悯的情绪,莫铭敛了敛心思,重新回归一脸冷硬,“两个孩子的事,我自己会处理好,请你转告老爷子,不劳他老人家费心。”
语毕,他也不等电话那头的父亲给出回应,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远在豪宅的中年男子望着手机叹了口气。
盘踞在他们莫家上空的这片阴云,究竟要打哪年哪月才能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