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林墨被一阵鸟叫声吵醒。她一睁眼,便被窗前的一幕惊艳到了。
半扇窗户打开,白色的窗纱被柔柔的风吹的荡漾。仅仅就是一眼,便让林墨卸下了全部的包袱,心情清扬起来。
阳光照在床上,暖暖的舒服极了。林墨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空气中仿佛带着甜味,真是美好的早晨。
桃子一向比自己起的早。在家时桃子通常会先去准备早餐,尽管林墨从未说过,但是,这样的感觉真的很让人满足。昨晚,两人用原始的方式进行了一次灵魂沟通,许多缠绕彼此的结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解开了。林墨嘴角上扬,原来,放下顾虑,单纯的在一起竟然是件如此美好的事情。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桃子一边切西红柿,一边笑着问正从身后搂住自己的林墨。
“你不在啊。”
林墨的语气里带着撒娇,听得桃子一阵心神荡漾。
“你一会儿要去上课,怕你来不及去餐厅吃饭。先将就一下,吃点西红柿鸡蛋面,行么?”
林墨下巴抵着桃子的肩膀,还用力点头。弄得桃子痒的直躲,林墨不依,紧贴着桃子就是不放。两人闹了一阵,直到锅里的水沸腾。两人配合着下面条,洗水果,摆桌,一种淡淡的甜蜜在空气中流淌。
“这面条做的真好吃!”
林墨吃了两碗,桃子看着她直想笑。
“笑什么!我可是做了好多体力活!”
桃子一愣,随即脸红,她直接将手里剥好的一颗荔枝塞进林墨嘴里,
“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
林墨看着满面羞红,俏丽至极的桃子,笑的一脸灿烂。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林墨看了一眼,
“是朵朵。”
桃子收起了笑容,起身离开,她不想林墨接电话为难。林墨却一把抓住桃子的手,示意她别走。
“朵朵,你好。”
林墨接通电话主动打招呼。
“怎么语气这么陌生?”
“不是陌生,是多年不见之后的珍惜。”
“真会聊天啊!”
林墨笑了。
“跟桃子一起呢?”
“恩。”
“我说,你昨天把我打发走了,你们俩几点走的啊?”
林墨脑子转了一下,朵朵能问这句,恐怕是从程家林那得到的消息。程家林今早一定是问了服务生,知道昨晚两人在洗手间待了很久才走的。
“还不是因为见到你开心,一开心就喝多了。”
林墨回道。
“这可是你的失职啊!”
“对啊!所以我一看半天没出来,保准是喝多了!再加上时间不早了,才让你先回去。”
“然后好给自己找一个近水楼台的机会?”
“你这是在点鸳鸯谱?”
“你还真会顺杆爬哈!”
“现在开始算是正式休假了吧?”
“恩。美好的生活开始了!”
“有什么计划?”
“计划就是——没计划!”
“好主意!”
“晚上有空么?出来继续?”
“你问桃子吧,她在我旁边,你跟她说,我得听领导安排!”
“真臭屁!”
林墨笑着把电话递给了桃子,桃子瞪了她一眼,不太乐意的接过,
“我今天晚上要去爷爷那里,要不你和林墨先聚?”
“行啊!但是得你给她下个指令!刚才还在我儿表忠心呢!”
桃子噗呲笑了出来,
“她也就跟你这么贫吧?”
“反正总是有那么一点点特别吧。”
桃子没想到朵朵会接这么一句,顿时不知道说什么了。明明想要还一嘴,但是理智控制了情绪。何必呢,说的多暴露的多,不能感情用事。
林墨在一旁观察着桃子的表情,她恨自己电话为什么不漏音!不过,桃子表情一凛,林墨便心道不妙。不知道朵朵在电话里又扯出什么鬼话!
桃子挂了电话,看着林墨冷笑了一声,说道:
“给你个机会,把‘一点点的特别’放大到许多点!去吧!”
说完起身离开,留林墨一个人苦笑。
林墨琢磨了一阵子,冲着正在照镜子的桃子说道:
“我发现啊,现在的你终于变得可爱一点了。”
桃子从镜子里瞪了林墨一眼。
“别以为瞪我我看不见啊!”
“本来也没想瞒你。”
“哈哈哈哈……”
林墨爆发出一阵笑声。
“桃子,我是说真的。”
林墨特地换到离桃子近的一把椅子上,继续说道。
“那你说说为什么。”
难得看见寡言少语的林墨有了谈话兴致,桃子觉得自己有义务配合一下。
“觉得有点不讲理的你,多了些人情味儿。”
桃子转过身,
“你是有受虐倾向是不是?”
林墨笑着摇摇头。
“听你这话里意思,难不成是嫌我对你太温柔?”
“哎我发现啊,你这呛起声来,不输我啊!“
“过去我是懒得跟你一般见识。”
“哟?合着是我还不够分量是吧!”
“的确轻了点儿,一天跟吃猫食似的!”
“我可是有苦衷的!”
“你有什么苦衷?”
“说出来怕你太感动!”
“少来!”
“真的!”
“那你让我感动感动。”
“我是怕压着你。”
桃子反应了一阵才明白林墨的“话有所指”,然后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脸红,不要心跳太快!
林墨没给桃子那么多的时间,她直接站起来,一把将桃子拉进怀里。
“何兮桃,收起你自以为是的理智,我真的不喜欢。”
林墨一手压紧桃子,一边说道。
桃子说不出来此刻的感觉,但是她永远忘不了林墨说这句话时,话里的叹息和认真。她想抬头看看林墨,但是林墨压住她,于是桃子只能默声的搂紧林墨,任由自己思绪混乱。
“桃子,你有太多太多的委屈,太多太多可以生气、抱怨的理由,可是你重来都不说,也重来都不表现出来。你只是用一种你以为的宽容去接纳发生的一切,可是,你的承受力并没有强到那种程度,所以你变得越来越胆小,越来越想逃避。如果朵朵不出现,大概你会一直压抑自己的情绪,会一直做一个各方面都得体的床伴。但是,桃子,你总要有忍不住的时候对么!如果我不先跟你说这些,恐怕再过个十天半个月,你就会因为自己昨晚的表现而后悔,然后琢磨着跟我分开,只为了保留你那……该死的端庄大气!对么!”
桃子不知道说什么,此刻脑子里更混乱了。她从来不觉得林墨会了解自己,因为她觉得自己把自己隐藏的很好。就像过去的那么多年,在校园里,即便是最近的朋友都看不出来自己有那么关注林墨。可是,林墨这些话,彻底的让桃子失去了这种“自信”。她不明白,林墨是怎么发现的?
“我说过,很多事情都是你不知道的。”
林墨继续道。
“不知道什么?”
“不知道的太多。你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可是,你知道么?这个世界上,即便你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都未必是真的。你觉得自己隐藏的很好对么?你觉得在所有人眼里你就应该是榜样一样的存在,这是你为了你爷爷,为了何家所扮演的一个角色。你把你自己藏在一个角落里,一个不想被任何人关注,不想占据任何优势,只要一小方之地,让你能独自喘口气,默默关注自己感兴趣的事,而这些事谁都不知道。是这样么?”
桃子说不出话来,因为她一个字都不能否定。
林墨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越来越僵硬,她轻轻叹了口气。
突然,桃子猛的抽离了身体,
“林墨,每个人都有不为人所知的一面,那一面,叫做*。你不需要去挖掘我的*,我们现在相处的……还不错,所以没必要把事情弄复杂。”
林墨看着桃子,她实在没想到桃子会这么说。
“你觉得,我们现在相处的不错?哪里不错?”
林墨问道。
“起码,也是各取所需。”
“你需要什么?”
“……”
“我需要什么?”
“……”
“桃子,你别以为你自己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你觉得别人如果伤害你,你都会在底线之前做好自我保护,然后去包容对方。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也会伤害别人?”
“我伤害别人?”
林墨点点头,
“你看,你连自己伤害了别人都不知道,却还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伤害了谁?”
“你伤害的第一个人,是我。第二个人,是你自己;就在刚刚。”
桃子哑口无言。
“你说我们的关系是各取所需。那好,我问问你,各取所需的话,我会不会那么珍惜你买给我的每一件衣服,甚至是袜子。穿来穿去,都是你买的那几件?你月事不准,我会不会每次都能算准你的大姨妈时间,并提前买好东西,你家备一份,我家备一份?我是没给你买过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是,你家我家各有一台烘干机和消毒柜,是为了谁?连我家的床品,都换成了和你的一模一样,就是怕你换了床认生睡不好,这些就是为了各取所需?你会觉得市场部给你的东西都那么正符合你需要?会那么巧?还是你觉得车里放的零食是我故意落在那的?“
“我以为你是落的。”
桃子低下头,弱弱的补一句。
林墨脸色顿时青一阵红一阵,她闭了闭眼,告诉自己,不要跟眼前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计较。
“落的?每次都落下你喜欢的口味,谁能这么凑巧?”
“……”
“桃子,我说这些,不是要标榜自己怎么样。我只是告诉你,不要总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好么?”
桃子有些不懂,林墨说的这些,在她听来近似梦幻。林墨做的这些,是为了自己?
林墨一看桃子一脸迷茫的样子,就知道她还没消化自己的话。林墨愿意等,反正都等了这么多年了。只是,原以为说出这些话要很难,需要多契合的一个时机才行!实在想不到仅仅因为朵朵的出现,因为桃子意外的情绪外泄,林墨就说出了埋在心里好久的话。林墨不禁苦笑,到底还是因为年轻,总是幻想浪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