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遇不同,同样的举动就会有不同的效果,对于那些准备乘舟的客人来说,自己出现的突然,他们第一反应只会是质疑,而不是相信。
除非江楚想着法子的证明自己的卦术是真的很好,当场获得他们的佩服和信任,否则的话说破嘴皮子也只能收效甚微。
所以她没有强求的意思,说完就算尽了心,是什么结果都是他们的命。
“确实如此,若非老朽对江姑娘的实力完全信服,怕是也很难做到无条件的听从。”窦海点了点头。
说完,他看了看江楚,问出了那个自己有所疑问的问题——
“江姑娘有如此大才,难道不想名扬天下吗?”
窦海一直都有好奇这个问题。
明明江楚有所实力,但是雨潇城却只是在少数人口中传播她的美名,她在卦术上的影响力远远无法跟当初武道天才时相比。
这固然是因为卦术不如武道受人推崇,可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江楚之前在修武时太过高调,而转为卦师后则变得低调了。
窦海不解其意,不明白是江楚受到废武功打击后有点心灰意冷才这样,还是她本身对卦道不感兴趣才这样。
“名扬天下,有何好处?”
江楚笑了笑,懒洋洋抬眸,手一直托着下巴使得她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懒散缓慢,“求卦者踏破门槛,出個门都处处被人认出造成围堵?还是熟人亲戚朋友都硬要凑上来,你卜了不是,不卜也不是?”
窦海一愣。
“那样的日子太累了,我不是为别人而活,这一世……我想简单自在一些。”江楚转动着茶杯,“况且,所谓的扬名也不是非得被所有人知晓,有时候小部分人知晓就已经足够我所需了。”
名声太盛,必受其累。
前一世时自己算是从草根里摸爬滚打出来的,没有什么亲戚家族,一路走来见惯了那些逢高踩低之人的丑恶嘴脸,所以心肠也要更硬一些,完全不需要去看任何人的面子。
她高兴,就做,不高兴,也没有人能逼她。
可即使这样也到底还是沾惹上了不少因果人情,总有一些推不掉的人找上来,让她不胜其扰。
走到哪,一旦被认出,连路都走不动,几乎到了被人围堵无门的地步。
所以后来时她就甚少出门了,整日待在自己的洞府中,只跟交好的两三好友时不时走动一下。
真想出门了,还得找阿璃给她易容改装,这才能得到片刻的喘息。
这一世她本来还是那个江楚,但是江楚自己都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感受到了来自家人的温暖。
胡映月给她的独宠和娇惯,江耀给她的全心信任和自由。
就连那个弟弟,看似不着调,但也对她很是依赖。
在父母眼里,她是女儿,但同样是可以自己做主的大人,他们不会事事干预她,但却能在她需要时给她所有想要的。
在江廷眼中,姐姐总是损他,但是真的有情绪时他还是最想要和姐姐诉说。
不止他们,就连家里的下人们也都成了温暖。
碎嘴爱念叨的花澜,无声却细心的无忧,还有那极少说话,但却会在自己需要时随时带自己外出做任务的老车夫。
起初是不习惯的,可是后来习惯后就仿佛成了瘾,家之一字成了港湾也成了羁绊。
或许江家夫妇并不知道,江楚已经被他们影响的慢慢消退了骨子里的阴郁,她仍然有些漠然,但已经不再麻木了。
这一世,大概家人才是江楚最想守护的。
不过,虽然江楚更想要过温馨的日子,却也知道这不代表她得躺平和当咸鱼,相反,有实力的人才能有绝对的自由,如果是弱者,那暂时的自由只是假象,随时会有更强大的人来摧毁你。
江楚可以不动用利器,可却必须身怀利器!
名声是肯定要有的,但只需要让那些有身份、有机缘的人得知即可,因为权力是握在这部分人手中的。
下位者不需要推崇她,她若是遇到能帮忙之事会主动帮忙,不计回报。就比如那牛家之事,也像今日飞舟之事。
她要的,是上位者们能忌惮她、敬仰她,这就够了。
在雨潇城这些天,江楚的确懒散无欲,这是因为她知道雨潇城不会是江家落脚的终点,更不会是她江楚落脚的终点。
属于她的战场尚未到来之时,她不需要有所做作,只要积蓄力量,能在需要时厚积薄发即可。
江楚没有过多的解释,但是窦海却好像是明白了一样,面露恍然。
“对了江姑娘,从下个月起,我大概回雨潇城的时间就会很少了。”窦海却是说。
“哦?”江楚疑惑。
“说起来还要多谢江姑娘,我在雨潇城开设的镖局很是顺利,也算是通过了考验,所以接下来会有一项更重要的任务要我去做。”窦海笑了笑,“如果没有意外,我可能会去洲府准备新镖局事宜了。”
窦金镖局是在淮漠城起的家,在周围的势力也分布的很广,可以说去那里只要你提一句是窦金镖局的人就可以横着走的地步。
可是镖局要壮大就必须要走出去,近年窦家一直在筹划这件事,也派出了很多人在别的地方试着开疆扩土。
被分到雨潇城的窦海,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而分出去的人中则会观其表现,表现差的人乖乖回窦金城,以后也别想再有什么进益了,可表现好的人则会被委为重任——
去洲府安营扎寨!
洲府那边势力复杂,一旦过去肯定就会动到别家的利益,被对手们联手排斥几乎是必然,如果没有点能力,那可能没几天就被吃的渣都不剩了。
窦海在雨潇城的表现已经得到了肯定,所以去洲府的名单中就有他一个,这些天他不停的四处奔走,就是为了去洲府做准备。
多结识些人脉,或者是提前就谈好一些单子,这样过去后也不至于双手空空,坐以待毙。
江楚听到他解释之后就笑了。
“如此,那便是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