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婷躺在他腿上,笑着直掐他,宋宁远疼的直抽气,就伸手轻轻拉她的耳朵,两人一來一回的打闹。他干脆将她从腿上抱起來,低头吻住她,她怔了一下,沒有躲,伸手反抱住他回应着,湿热的吻一直深入持续了好长时间,最后两人都有些心猿意马,脑中瞬间竟然有些缺氧。宋宁远把她使劲按到自己怀里,箍的紧紧的,迫使她的下巴搁在他的肩头,将手指插进她顺柔的头发里,慢慢下滑,最后贴着她耳边:“老婆,以后你可只能想着我一个人了,我得把其他人都从你脑中驱逐开。”
沈一婷抱着他的身体,手放在他的后背上想找个支撑点,沉默了片刻终于启齿:“宁远,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什么?”
她组织了一下措辞:“……其实,萧子矜他……”
她和他紧贴的位置触碰了他的口袋,里面陡然间手机“嗡嗡……”的震动起來,把温馨宁静的气氛打破,她止住了言语,示意他先接电话。
宋宁远掏出手机來看了一眼,发现是宋玲玲,才赶忙按下接听键。电话里声音似乎很焦急,沈一婷在一旁听的真切,显然是出了什么事。宋宁远的脸色瞬间冷了下來,眼神也忽然凝重许多:“玲玲,你先别着急,我马上跟你嫂子一起过去!你先等着我们!让爸爸也别急!”
挂了电话沈一婷几乎愣住了,赶忙追问他到底怎么了。
“我妈胃出血,现在被送进医院了,咱们一起去。”宋宁远握着她的手,温热中浸着一丝汗意,担心的情绪慢慢浮现在眉头上。已然是一家人,沈一婷赶紧重重的点点头,起身拉着他就要到路边去拦车。
一路打车到了中心医院,路上沈一婷一直抓着宋宁远的手,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他在紧张,掌心微微的湿意和颤抖。额角也密密的渗出汗水,鬓边青筋微显。
“别担心,伯母不会有事的。”她找不到更好的措辞安慰宋宁远,沉默了好久才忽然开口。
宋宁远叹了口气,轻轻点了点头,象忽然想起什么:“等会儿到了医院,叫她一声‘妈’吧,她心情会好些。”
沈一婷懵懂的点了点头,伸手将他宽阔的身体搂过來,轻拍着他的后背,示意他不用紧张。
扑面而來的消毒水气息和搀杂着的低声低吟充斥在人來人往的医院里,晃的人眼花的白色,大理石地面映着透亮的灯光,脚步声清脆而响亮。
迎面在病房观察室的门口看到宋宁远的父亲和妹妹,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粉红色护士服的女孩,似乎正在跟他们说着什么。沈一婷和宋宁远走的都很快,离近了她才隐约觉得那个护士很熟悉。
“哥,一婷姐,你们终于來了。”宋玲玲眼睛微肿,看到他俩过來,赶紧迎过去,才觉得淤积在心里的难过都找到了倾诉对象,眼圈瞬间红了起來。
宋宁远的父亲也在中心医院工作,是骨科的大夫,五十几岁的人,头发已经花白,却透着一种儒雅的气质,显然是资历老的医生,往常在家的时候,沈一婷经常听到自己的父亲提到宋父在学术方面功力很深,却坚持原则,不收病人家属一分钱。父亲经常提到当年和宋家还是邻居的时候,三不五时的会和宋父一起探讨人生。母亲每每听到此,都会撇嘴骂父亲和宋父是一个德性的缺心眼儿。
两人仔细的听着宋母的病情,心里泛起一丝凝重而担忧的情绪。旁边的小护士却赶忙插话來安慰他们,声音清脆而柔和,小巧的身材,白白的皮肤,再穿上这身衣服,象个瓷娃娃一般。
“这一上午辛苦小陈了,忙里忙外的,本來咱妈的护理并不是她的工作,她主动帮忙,小小年纪懂的却很多,这回真的要谢谢她。”宋玲玲感激的跟宋宁远和沈一婷讲着那个女护士的事情,不时的赞赏着点了点头。
沈一婷这才终于认清那个护士就是宋母曾经介绍给宋宁远再次去相亲的女孩陈莎。她只见过陈莎一面,时间久了早已经沒有了印象,只记得那回她在电影院门口遇到他们的时候,陈莎笑起來两只眼睛象月牙一样可爱。可现在这个场合忽然见到她,听着她为宋家忙碌的事迹,沈一婷忽然觉得莫名的别扭。
“宁远哥别担心,伯母属于十二指肠球部溃疡,现在患胃病的人特别多,几乎人人都会有这方面的小问題,住院观察一些日子,调理调理,应该问題不大。”陈莎的声音似乎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宋宁远听了她的解释频频点头。
闲聊了片刻,宋玲玲才忽然想到宋宁远在电话里称沈一婷为“你嫂子”,她原本只顾担心而忘记了,这会儿才恍然大悟:“哥,一婷姐,你们俩上午去办手续了?”
宋宁远点了点头,将沈一婷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客气的跟旁边的陈莎介绍说:“小陈,这是我老婆沈一婷。”
陈莎将眼神从宋宁远身上移到沈一婷这边,笑着连连道喜:“真的要恭喜你们俩,办婚礼的时候一定记得发我一张请帖。”
“一定。”沈一婷赶忙友好的回应了一句。
而宋玲玲却似喜似忧,过來笑着扯住沈一婷的手,想了想又不无遗憾的叹了口气:“本來咱妈要是好好的,下个月房子装修好就办婚礼也來的及,现在只怕要往后拖一拖了。”
几个人守在病房外,不时的有话沒话的聊着,一直到晚上宋母才有了意识,可身体依旧很虚弱,出了很多血,让这个本來就多病的母亲显得更加苍白憔悴,深红色的血液袋吊在架子上,长长的管子插在瘦弱的手背上,慢慢注入。
沈一婷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半阖半睁的眼睛,似乎已经认出了自己,她想起宋宁远的话,轻柔的帮她掖好被子,半晌开口:“妈,您觉得好点了吗?”
宋母听到了她的言语,慢慢的将眼睛越睁越大,带着一丝无法表露的欣喜,望着沈一婷的眼睛。宋宁远也凑了过來,一手揽着沈一婷,一手轻握着宋母沒有打吊瓶的那只手,那姿势带着一种关切和温馨,仿佛世界上对他來说最重的两个人此时都在被自己保护着:“妈,我和一婷今天上午刚领了结婚证,今后咱们是一家人了,等你好了,我们预备热热闹闹的办场婚礼,您觉得好不好?”
宋母虚弱的眼神中带着一种感动,身体轻颤了一丝,眼睛慢慢泛红,哽咽着点了点头。沈一婷忽然觉得鼻子一酸,赶忙咬住嘴唇,宋宁远帮母亲理顺额前的头发,把怀里沈一婷搂的更紧些,她骤然觉得那怀抱暖暖的。
隔了一天,沈一婷回家休息,接着上了一天的班,直到第三天晚上才炒了两道清淡的菜,煮了一碗面条用保温桶盛着到医院里來。在病房门口就发现里面人很多,诧异的推开门,才发现宋宁远的一干同事集体來看他的母亲,带着鲜花,水果,营养品等一大堆东西,热情的慰问着她的病情。
沈一婷一眼就看到了萧子矜,站在几个同事中,高大挺拔的身材,穿着长袖衬衫,脸上的个别伤处依然贴着创可贴,听到门响的时候回过头來。沈一婷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到自己身上,瞬间觉得一丝尴尬,她透过所有人,却惟独能感到萧子矜的眼神,直灼的她心里炽焦一片。她赶忙将目光放低,跟几个上回吃饭认识的同事泛泛的点头问好。
宋宁远不在,他已经一晚上沒睡,接着又工作了一天,这会儿终于撑不住回家去补个觉。只有宋玲玲还在旁边,她并不知道沈一婷见过宋宁远的同事,赶忙站起來不迭的介绍着:“这就是我嫂子”接着赶紧过來接过她手里的保温筒对沈一婷说,“这些都是我哥的同事,人都挺好的。”
宋母的气色显然也好了许多,只是很少能吃东西,躺在床上望着宋宁远的一干同事,热情友好的面容,亲切的跟她聊天,加上已然自家媳妇模样的沈一婷提着保温桶过來,让她心情更是舒畅不少。脸色也微微泛着红光,和蔼的跟周围的小辈攀谈着。
“我们家宁远从小人就挺老实的,也特别懂事,从前我在学校教书,他爸在医院工作,都挺忙的,沒时间照顾他们兄妹俩,宁远就自己做饭给妹妹吃,从小学开始就是这样,有一回把手切破了,出了很多血,玲玲吓的直哭,他却一滴眼泪也沒流,还反过來安慰他妹妹。”宋母一直絮叨着从前的事情,脸上带着一种祥和和欣慰,“所以后來宁远长大了,我就特担心他这么实心眼会受骗,给他介绍女朋友的时候我和他爸爸考虑來考虑去,想到一婷这孩子是知根知底的,家庭背景和我们也相当,觉得挺不错的。后來沒想到这俩孩子还真是挺投缘,尤其一婷这孩子不慕虚荣,踏实稳当,宁肯租房子都愿意嫁给我们宁远,当时我就觉得这媳妇错不了。”
宋母的一席话惹的周围人频频点头,宋玲玲也一再夸奖沈一婷人好。宋宁远的几个同事似乎都在对她刮目相看。可沈一婷却觉得有什么东西灼的她脸上发烫,甚至带着一种尴尬,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萧子矜投來的目光,如一种清冷的寒冰,似讥似嘲。她象是被人窥探到心里的私密,羞愧的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的场面。
直到宋玲玲把宋宁远的几个同事都送走,病房里冷静了下來,她才急忙调整好情绪,脸上烫烫的,而身上却冒了丝丝冷汗,从包里掏出随身带的白色小毛巾,转身出了病房,走到走廊尽头的卫生间去,想用冷水洗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