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泽不知道走了多久,才走到了通道的尽头。
那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地。
四周除了那些亮晶晶的水晶石,根本就没有别的东西。
而正中间是一个半人高的方台,方台之上,是一座巨大的雕像,甚至有着颜色。
色彩亮丽,栩栩如生。
郝泽震惊的看着眼前这座美丽的雕像,无意识的往前走。
这雕像生动虽生动,但造型,就有些让人不知如何去理解了。
这雕像是一只巨大凶猛的四蹄走兽,不知名,不过与其说是一只,倒不如说更像是把两只劈开,然后分别拿出来一半,然后拼接在一起。
这四蹄兽像长毛,有两条大尾巴,,细眼长耳,独角。左边那一半的漂亮神圣,而右面那一半看起来邪恶可怖,虽然脸长得确实差不多,但就是会给人以这样的感觉。
是因为颜色吗?
右边的那一半是黑灰色的毛,看起来脏兮兮的,如狼一般的细尾巴,红红的眼睛深沉嗜血,让人不敢盯着它看。黑色的指甲,暴露在外面的尖牙,缺了一半的长耳朵,无不为它添加上恐怖的气息。
而左边的那半就与这部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不知道制作者为什么会这么做。
身上的毛是淡黄色的,腿是洁白的颜色,身子后面对应的那条尾巴看起来既软又蓬松。海蓝色的眼睛明亮如星空,如同兔子和狐狸融合在一起的长耳朵看起来灵动极了。
郝泽着看这一半,总觉得这生物的样子熟悉得可怕。
“请触碰我。”
空灵的声音突然响起。
石像悄然的低下了头,灵动的宛若活物。
郝泽对于这个石像的异常现象有些忌惮,但神差鬼使的,还是把手伸了出去。
郝泽把手搭在了那个一半黑得浑浊一半亮得透彻的独角上。
刹那之间,石像毫无预兆得在瞬间化作粉末,脱离了原本所在的位置,四处飘散的粉末向四周扩散了出去,亮晶晶的。
半空中只留着一个被铁链包围着的球状物,在铁链的缝隙之间还能看到闪烁着黑白相间的光芒。
那光芒好像在剧烈的跳动,一会儿白光强于黑光,一会儿黑光就会把白光吞噬殆尽,它们争斗着,仿佛不拼个你死我活就不会善罢甘休。
“看到了吗?”
那空灵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只不过这次声音的源头在他的身后。
郝泽猛地转身,看见一个虚无缥缈的身影站在他的后面。
那个影子一半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衣服都是一样的。而另一半笼罩在黑色的斗篷之下,看不清面容。
郝泽后退了一小步,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是谁!?”
“我是你啊。”
那人低声笑笑,毫不在意的说道。
“……只不过,我马上就不再是你罢了。”
“你到底是谁!?”
就算这个人一半和他长得一模一样,郝泽也不会轻易的就把它当做“另一个自己”,因为这样的事情,哪怕是在这样的世界观里,也太过玄幻了
那人耸耸肩,轻笑出声音来。
“看到了吗?”
他看着那空中剧烈的跳动挣扎的光团,再一次问道。
“……你的未来,就处于此。”
郝泽听不懂他乱七八糟说的东西,但是内心也已经暗暗开始记忆他说过的话语。
那人迈开步子,向前走了过去。
明明看起来只是小步走,速度却快的出奇。还没等郝泽躲闪,那影子就穿过郝泽的身子,走向那光团。
一瞬间,郝泽仿佛感觉到有什么久违的东西回到了他的身体里,又在那影子离开的一瞬间,被生生剥离,那感觉难以言喻,令他怅然的说不出话来。
郝泽转过身,恰巧遇上那个影子也转过身子来,朝他微微一笑。
“再见,我许久未见的本体。”
影子漂浮起来,碰触到了那个悬浮在半空中的光团,一刹那,光团的光芒瞬间爆发的更为刺眼,而那个影子却变得越来越淡薄。
最终,在影子化归虚无之前,那空灵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只不过缥缈了许多。
“我所能争取到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该来的命运一定会到来,无论有多少人去妨碍阻拦,也不会阻挡命运的脚步。”
“请保持本心啊……我的主人。”
在声音飘散的那一刻,原本剧烈抖动的光团再一次化归平静,黑白分半。而四周缠绕着的锁链也变得更加坚固,粗壮了不少。
“……希望……我……再一次……回到……你的身体里……”
断断续续的声音不知是从哪里而来,郝泽回头看向四周,却一无所获。
像是出现了幻听了一般。
郝泽感觉脸上一湿,顺着那湿润的痕迹,用手抚摸了上去。
是眼泪。
为什么他会哭呢?
又为什么……他的心脏会这么痛呢?
好像灵魂被生生剥离了一部分一样。
郝泽看着半空中的光团,却没有人会回答他了。
“还没有醒?”
时玉琳闻讯赶来,端着两杯水,一杯递给了时乌,一杯放在了床头柜上。
“是啊……都怪我。”
时乌低着头,喝了口水,看不清眼里的情绪。
时玉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时乌前世的那些恩恩怨怨,只好走近,坐在了郝泽的床上,拿过郝泽的一只手,为他把脉。
“这一点医术,有时候还是有点用处的。”
时玉琳眨了眨眼睛,有些自嘲的说道。
时乌满眼希望的看着时玉琳。
“他没事,睡一觉就会醒来的。”
半晌,时玉琳才睁开眼睛微微开口。
“倒是你,堂堂木系异能持有者,怎么连这点医疗能力都没有?”
时乌松了一口气,然后有点尴尬的笑笑,他这个人,确实不懂一点医疗理论。前一世他是一直没倒出空去学过,这一世是因为他总觉得自己的能力不会受伤,就更没有特意的去了解过。
看来是真的要把这门课程捡起来啊。
就算自己不用,也可以给别人用啊。
比如说,面前这位。
“头一次看你这么关心别人。”
时玉琳嘟嘟囔囔的说道。
“怎么?小姑娘吃醋了?”
“又不是小孩子了,才不是呢……就是头一次看到你你这么关心一个人,尤其是才认识这么几天的。”
时乌罕见的再一次说不出话来反驳,因为这个疑问,他也是疑惑了很久了。
“说真的,你到底是怎么看他的。”
怎么看他的……
时乌把目光放回到床上的郝泽身上,思绪渐渐飘远。
又一次见到是觉得好奇和好玩,所以就那么把他带了回来。
后来是无奈于他对入学的少的可怜的了解,尤其是毫无准备什么的,简直是要把他逼疯。
然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很久没管过闲事的他居然自告奋勇的一次又一次的帮助了面前这个人,不对……那时候他就把面前这位当做一只契约兽,根本就没当做人。
再后来就是入学考试,说实话,似乎让他有最大的情感浮动的时候就是把他从幻境中唤醒的郝泽的声音,以及醒来的时候等待了他很久很久的郝泽,但似乎除了这些就没有什么了。
或许因为郝泽是他再一次来到这个世界上,他所遇到的第一个友人吧。
再一次降生于世的十多年,他除了与时玉琳交流,偶尔与家族里人交谈几句,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而且他的双亲早已双亡,所以也没什么可以牵挂的人了。
按照正常的线路走,他现在哪怕不是友人成群,也是一定不会只是孤身一人。
只不过上一世背叛他的人他再也不想看到第二次,所以就用各种各样的方法避开了罢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会觉得郝泽一定不会弃他而去。错觉也好,误解也好,但这是能支持他向下走的动力。
毕竟有的时候,亲人和朋友的支持,效果也是不同的。
经历了那么多的污浊,见过那么多的人心,时乌许久没见过郝泽那么清澈的眸子了。
比海水更清澈,比天空更湛蓝。
那样干净透彻的感觉,让他不知不觉得沉沦进去。
或许,他会如此重视郝泽的原因,就在于一天一天的积累中吧。
在郝泽旁边,他敢笑敢闹,不自觉的会露出毫无防备的一面。他不得不承认,待在郝泽身边,让他觉得很舒服,很舒心。
所以哪怕是出于私心,时乌也希望郝泽永远待在他的身边。
时乌看着郝泽的脸,在心中默念道。
所以啊,快一点醒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