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很快就到,琴娘到底是没有跟着去卢国公府。
十八娘与秦昭刚下马车,就看到徐窦焦急的站在门口东张西望,一看到沈家的马车,赶忙跑了过来。
“十八娘,英娘让我守在这儿,同你一道一声不是了。镇平王府就在卢国公府右侧,今儿她们一听说请了你来,硬是都过来了。英娘不好赶人,只让我同你先说一声。”
十八娘有些诧异,却是笑了笑,“来者是客,程姐姐自然没有赶人的道理。又不是有三头六臂,还能怕了去?”
徐窦吐了吐舌头,对十八娘竖了个大拇指,“那可都是你未来的小姑子。”
都是……镇平王府到底来了多少小娘。
说起来,李子期当真是个急性子,沈泽允了他的当日,他便进宫去请了旨让陛下赐了婚。如今全长安城的人,都知道,沈十八娘将是镇平王府世子妃了。
刚一进院子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梅花悠香,让人的心境一下子平和了起来。就连徐窦,也没有继续叽叽喳喳的,保持了一副淑女模样。
在梅花丛中,有一个古朴的小亭子,一群穿得花花绿绿的小娘,正坐在那儿烤着炭盆子,拿着红纸在那儿剪窗花。小泥炉上煮着茶,咕咕的响。
见十八娘和秦昭来了,程处英站起身来,抱歉的笑了笑,开口说道:“这是沈府的十八娘,昭娘你们都认识,我就不介绍了;这是镇平王府的的李子芬,李子君,李子梅,芬娘和君娘比十八年长些,梅娘尚幼,还有一个芳娘,今儿个有些不适,便没有过来。”
她的话音刚落,就见一个穿着粉色小袄的小娘,看了十八娘一眼,柔声说道:“虽然是未来嫂嫂,但在进我李家门前,劳烦十八娘唤一声姐姐了。”
十八娘眯了眯眼睛,“不知道,这是哪位姐姐?”
另一个小娘跳了出来,她的头发和李子期一样有些微卷,但是眼睛却是黑色的,“我是李子君,我听哥哥提过你,今日一见,果真跟天上的仙女儿似的。”
李子君,十八娘倒是听过,她是镇平王府唯一的嫡女,也只有她有小郡主的名头。其他的庶女却是没有的。看来,那个穿着粉红色小袄的,应该就是李子芬了。
而另外一个穿着宝蓝色裙子,嘴里还嚼着点心的十岁女童,应该是李子梅。
秦昭见状,插话道:“君娘,日后十八娘做了你嫂嫂,你这个小姑子可不能欺负她,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李子君一听,跳到了秦昭身边,挽着她的手臂,哈哈大笑起来,“昭姐姐怎么这么说我,我对十八娘喜欢着呢。昭姐姐嫁人了,就不疼我了,也不约我过府吃果子。”
李子梅一听果子,眼睛都亮了,“昭姐姐家有葡萄吗?我遍寻长安城,也没有寻到一颗。”
“这时节哪里有葡萄吃,葡萄没有,葡萄美酒倒是有。”程处英做为主家,让众女落了座。听李子梅这么一说,就唤人去取了葡萄酒来。
说是美酒,其实和果汁并无多大区别,酸酸甜甜的,一般的小娘都爱喝。
李子梅果然不多话了,只眼巴巴的等着葡萄酒。
十八娘看着桌子上的红纸,也拿起剪子,慢慢地剪了起来。
这小娘们聚会,无外乎是玩些击鼓传花,吟诗作对的事,卢国公府乃是武将,程处英怕是不耐烦玩那些,就只好做些简单的了。
十八娘剪着剪着,剪出了一个小娘的样子,递给李子君,“你且看看,像不像你?”
李子君接过了看,简直就这神乎其技给惊呆了,她一跳三尺高,“天哪,十八娘你竟然有这本事,真的是太厉害了。”
“你若喜欢,以后我可以教你剪。”李子君一听,巴巴的贴了上来,坐到十八娘身旁,看她剪窗花。
不一会儿,葡萄酒就拿上来了,程处英斟了两杯酒,端起自己的那一杯,对着十八娘拱了拱手,“日前在那庄子上,多亏了十八娘解围了。我虽出生尚武之家,面对千军万马还是怂了,所以这辈子,我只服十八娘。姐姐先干为尽。”
说完,一口气喝干净了。
十八娘笑道:“程姐姐严重了,当日之事,徐家哥哥待我等有救命之恩,咱们该敬徐窦才是。我也干了。”
徐窦见提到自己,傻乐呵,“我那哥哥就是傻大胆儿,你们不知道,回去他吓得腿都软了,哈哈!”
三人说得高兴,就听得酒杯子重重的搁在桌子上的声音,只见那李子芬阴阳怪气的说道:“亏得你一个小娘,也敢往那爷们堆里钻。我可是听说,你们沈家女儿最是大度了,还兴平妻一说,那么我那哥哥,想必也能坐享齐人之福咯。”
十八娘还没有开口怼她,就见程处英将手中的酒杯往李子芬的头上猛的掷去!
张口就骂:“李子芬,你丫的在这里阴阳怪气的是给谁没脸呢?我今儿个可没有请你,你不请自来就算了,张狂个啥?早想抽你那张臭嘴了。”
……
这一下子,在场所有的人都被程处英的暴脾气就惊呆了。早就听说程知节脾气火爆,没想到他的女儿也这么有趣。
李子芬哪里遭过这样的罪,哇的一下哭出声来。
“程处英,你怎么可以打人啊?君子动口不动手,这就是你们卢国公府的家教吗?沈十八自己都没有开口,要你出头?”
程处英白了她一眼,“我就是一个小女子,又不是君子,怎么不能动手?沈十八娘是我请来的客人,你怼她,就是怼我!敢怼我程处英的人,还想好好坐着喝我的茶,吃我的点心?”
十八娘实在忍不住,噗呲一下笑了出声,对着程处英竖起大拇指,“姐姐真英豪。”
李子芬一见十八娘,赶忙调转了枪头,“我是你未来小姑子,你就这样看着我被人欺负?”
十八娘惊讶的看着她,问道:“哎呀,姐姐刚才不是说,我尚未进门,不能拿自己当嫂子看,得唤你姐姐吗?十八尚是沈家人,实在不便掺和李家的事。”
她顿了顿,复又认真的说道:“作为范阳沈氏的女儿,有些事情我要与姐姐好好说道。吐蕃狗人人得而诛之,十八娘杀敌为何到了姐姐嘴里就变得如此龌蹉?先皇后乃是你陇西李氏出生,随陛下征战南北,难道你也要说她是往男人堆里钻吗?姐姐辱及先人,实在是……”
“至于那平妻之事,谁不知道,孔家小娘已经痴傻,我阿姐怜惜她无人照料,这才同意,也算是结个善果。最最重要的是,她是嫡女,那才有平妻这么一说,若是换了姐姐,自然不必让人烦心,做了善事,还要被人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