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极品书生 !细雨深处,两名书生一前一后,一名手持短刀一名持长枪,在雨水浇灌之下,却是有些落魄。
只是二人白衣上沾满血渍,却又显得震慑心魂,特别是远处山上的那黑衣男子看到这一幕时,早已浑身哆嗦,慌乱之中,甚至连话都说不完整。
喃喃自语之际,尚不忘紧了紧衣襟,但因为雨水冲洗,以及之前的一番打斗,衣服早就破烂,无法敝体,故而显得有些冷。
然而这一切对于这将死的三十六名大汉,以及那位跪倒在地上的虬髯汉子来说,突如其来的这二人,却比时间任何事物都要美妙,即便他们如此狼狈,甚至完全不合儒生礼法。
望着将要烧及诸人的大火,沈无言忙大喝道:“不想当烤猪就快跑……李参将亲自开道,竟也不表现表现,给领导看看。”
沈无言这般一说,站在一边沉默不语,正在擦拭长枪的李参将顿时脸一红,低声苦笑道:“诸位快逃,外面的人已然被我二人杀光。”
“外面的人已然被杀光……”老祖稍有恍然,望着这两位身体单薄的书生,顿时回过神来,立刻起身招呼三小队快速从小巷撤退。
风雨之中,望着三十六人尽数撤走之后,沈无言抬眼扫过那淡淡柳稍头,那位始终都未有丝毫动作的黑衣青年目光注视下,沈无言轻笑一声,随即大喝道:“这份大礼想来胡公子很喜欢……不过这二龙山还是不要待了……”
山崖之上,胡于明一身黑衣罩体,在这凄冷风雨之中稍稍有些哆嗦,大抵也并未是因为恐惧,更多的想来却是愤怒,以及那积存久已的羞辱。
只是愤怒又能如何?羞辱又能如何?
站在胡于明一边的随从扫过山下那两名青年,顿时恼火道:“公子现在明弓箭手射箭,看那二人还如何躲闪……”
胡于明只是干笑一声,接着又是一阵惨笑,然后摆摆手,轻叹道:“罢了……我们走……打不过还不能跑?”
那随从顿时一愣,沉声道:“那三十六人早已弥留之际,而今这两人不过是文弱书生,我等何须惧怕……况且辽阳城那位大人……”
胡于明扫了一眼广场上那两位书生,轻笑道:“那位大人便在下面……而今还多了个难缠的阎王……走,我们去关外……”
“关外?”随从目光一沉,忙道:“公子以往最为痛恨那些蒙古人与女真人,他们欺压我大明子民……而今怎的要去关外……”
胡于明哀叹一声,随即背着手缓缓离去,只是苦涩道:“大明已然无你我容身之所……关外大抵还能活命……”
……
六月的辽东过了端阳后雨水便逐渐减少,转而来的便是那难熬的酷暑盛夏。
在这盛夏时节,辽阳城之中最有人气之处大抵便数茶馆,以及一间间的说书茶摊。
几月前二龙山上,两名白面书生并肩作战,斩杀恶贼强盗近百之事,而今已然成为坊间最为流行之事。
“话说那夜风雷交加……这一行辽阳大汉们竟然被那地龙算计中计……便在那说时迟那时快之际,两位白衣大侠横空出世,斩杀妖兵数百万……”
茶馆之内,诸人听着那说书老先生吐沫横飞,却是叫好声连连,时不时的掌声雷动,甚至还有跳起翻跟斗,耍剑斗刀之辈。
而对于坐在桌前饮茶闲坐的那白衣书生来说,这一切似乎与自己并无太多关系,随意扫了一眼坐在一边的少年,轻笑一声,道:“思谦时间不多了……”
少年宋思谦顿时有些不耐烦,忙摆手道:“还有一段没听完……最后那黑衣地龙到底如何了……”
书生苦笑一声,忙摆手,道:“黑衣地龙当然被神仙降服了……”
“哪来的神仙,两位白衣大侠都是人……”宋思谦小脸一瞥,一脸不信。
沈无言不由轻哼一声,道:“若是没有神仙,为何会有妖兵……而且斩杀妖兵数百万……辽东怕是也没数百万人……”
宋思谦却是不信,大声道:“先生骗人……你莫要烦我了……”
沈无言不由苦笑一声,无奈道:“你问问哪有学生这般与先生说话的……先生我可真是惯坏你了……的确没有数百万,充其量也就一百来号人……”
沈无言这般一解释,顿时引来诸位辽人不满,立刻回身怒视沈无言,那说书的老先生也微微皱起眉头,怒斥道:“你这书生懂什么,竟然如此污蔑白衣大侠……”
被这般一呵斥,沈无言一时语塞,只得忙起身抱拳行礼,道:“是晚辈错了……晚辈错了……”
看着沈无言这般,宋思谦这才得意一笑,轻哼道:“白衣大侠可厉害了……先生你不懂……”
沈无言点点头,沉声道:“是呀,先生是不懂……但先生可懂得你娘亲的手段……便是白衣大侠也不如……”
听得此话,宋思谦果然乖巧起来,随即十分听话的从长登上跳起,一脸不悦之色,稍有些失望,低声道:“那便回去吧……”
看着少年这般模样,沈无言也稍有不忍,苦笑道:“得了,你听完这一段……我过去转转就过来……”
说着话,沈无言留了银子,接着起身向着一边茶楼走去。
茶楼之上,小桌前坐着一名青年。
那青年面色如常,手中轻轻捻着一只碧玉茶具,看起来便极其不凡,却有价值连城之色。
沈无言随意坐在那青年对面,却也毫无顾忌,自己倒了茶便饮,接着淡淡道:“见过白衣大侠……”
“沈先生何必说笑……”那青年面容平静,口中轻声应道:“阁下当真是不会喝茶……如此好茶竟然这般浪费了……”
这茶是否好茶,大抵大明再也无人比沈无言更有发言权,因为此茶名铁观音,是沈无言从多年之后未来带来的。
不过沈无言也不争,只是微笑道:“连喝茶这点小事,还要有如此多的负担……活着却是太累……”
青年顿时微微一笑,点点头,道:“沈先生这话说的是……只是……朝廷大抵不喜欢你这样的人。”
沈无言点点头,微笑道:“想来是不会喜欢的吧,否则也不会发配辽东……而今却过着这般苦日子,被恶霸欺压……”
“这世间能欺压沈先生的恶霸,大抵还未出生……”青年稍有迟疑,他摇摇头,不住笑道:“原本还以为沈掌柜不是沈先生……而今看来,倒是我眼拙……”
“沈掌柜与沈先生又有何差别,若是要我选,倒是希望是沈掌柜……这样倒是安生许多……”沈无言轻笑一声,随即又道:“李公子却也不比沈掌柜活的差多少……”
对面这位李公子,辽阳城李参将顿时苦笑一声,摆手道:“活的好不好,沈先生却要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女真部,始终都是个问题。”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沈无言淡淡一笑,道:“当年辽太祖耶律阿保机这般说……想来也是有道理的,只是那是建立在诸边衰落之时,而今却是没这事态。”
李参将点点头,随即抬头望向窗外,轻笑道:“二龙山一战,你也见识过明军边军的实力……便是如此士兵,如何与女真蒙古对敌?”
沈无言不由一怔,明军情形他还算熟悉,这些年却也极具腐化,除却东南早先由戚继光训练出的戚家军以及常年与倭寇作战之旅外,旁的士兵却是堪忧。
这几年在辽东之地却也稍显被动,大抵也是因为士兵建制问题,其中诸般问题无法解决,战斗力却是很难提升。
“府库之中兵甲早就破烂,但朝廷始终都未曾解决过这问题……军饷更是一个大麻烦,始终欠缺……”
李参将淡淡道:“而今大明的火器还是稍显陈旧,不过与蒙古部相比,还算比较有优势……其实也敢一战,只是还是缺银子。”
沈无言苦笑一声,道:“而今与蒙古部封贡便是在攒银子……有些事总是要忍一时的,你若是不愿忍……始终过不了这一关的。”
李参将摇摇头,道:“你却又不了解辽东这边的局势,蒙古部与女真部一东一西,出兵去打西边,东边来扰乱你,去打东边,西边毅然……然而你要是忍受,那便等于养寇,他们早晚有一天会做大,那时便再也无法对付。”
听得这位李参将言语,沈无言不由闪过一丝奇异,毕竟能看到这一层面的人,大明一朝并不多,而这位参将便看到,不可谓不是奇人。
沈无言忙问道:“那参将看此事当如何解决……”
“朝廷而今的决策却也靠谱,结交蒙古部,东南开了海禁,缓解倭寇之患……却就能腾出手先解决了女真,接下来在一个一个收拾。”
李参将忽然又道:“只是这样却又有问题……蒙古诸部而今形势并不稳定,难免会趁着大明虚弱之时反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