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第130章 廷议,黄锦之死(1/1)

大明极品书生 !宫门之内,依旧还是这般寂静。

今天有所不同的是丹炉被撤去了一半,空出的位置较大一些。

沈无言走进去之际,内阁几位大学生以及六部的官员都在场,想来是在议论今年的朝政大事。于是便打算离去,却被踱步在大殿之内的皇帝拦住。

“今天这边在汇总今年财政上的事宜,也没什么大事,无需回避……站在一旁吧。”

沈无言怔了怔,便点了点头,随意站在一边。

“今年江浙一带赋税又下降了不少,比起去年……自然是不够的,加上去年太湖水患,户部拨款赈灾,也花了不少。”

说话的是户部尚书,他一边翻着账册,一边沉声道:“开销大的还是东南,仅用在军费造船一项,就耗费了一半的税收……兵部怎么看?”

兵部尚书杨博在朝廷之中颇有威望,虽说是儒生,但也是上过战场,亲自冲锋陷阵杀过敌的,此时被质问起来,顿时有些不悦。

“老夫能怎么看,难道这些战船就不造了?等着倭寇鞑靼肆意侵略我大明,然后割地赔款和亲?”

听着杨博这番言语,礼部尚书欧阳德却又怒了,他冷喝道:“我大明何时割地赔款和亲过?身为兵部尚书,朝中大元,竟然说这种忤逆之语。”

杨博却也不肯相让,正欲回绝,却被走上前的李春芳拦住,他苦涩一笑,忙摆手道:“有什么好争的,兵部花银子也是应该的,户部入不敷出……也有他的难处,都少说几句。”

李春芳便是这般的好好先生,沈无言早先也有见识,此时听来却也忍不住想笑,但看着这严肃的一幕,只得忍住。

“重修三大殿,也支出不少银子……这项目是徐阁老负责,银子用的还算合理,不过今年的俸禄如何发?”

徐阶轻笑一声,淡淡道:“既然修三大殿的银子没问题,那么户部怎的会缺银子……记得五月份沈无言给户部可是白送了几十万两银子。”

“对,就是因为沈先生这几十万两银子,这几个月诸位大人才能领到俸禄……但是下个月,明年怎么办?”

户部尚书终究还是不好当,特别临近这几年朝廷奇缺银子,天灾*,内忧外患又不断之际,银子越来越少。京畿之时,户部总会是严查对象。

其实在严世蕃坐镇户部之际,这位户部尚书基本是被架空的,如今这般多次强调,怕也是为了推脱责任,免得将来查起来,又牵扯到自己。

只是以他的势力,却也不敢轻易抛出严世蕃,便这般打着太极,也算安稳。

只是六部中并非所有人都愿这般退让,作为六部乃至此间辈分最好的杨博,早就看不惯严家行事习惯,之前严嵩在朝之际,自己便被压在边关戍边多年,如今得以回来,岂能罢休?

“终究还是之前的人拿的太多,什么贪墨八百两银子……三法司都是干什么吃的,昨日老夫还见严世蕃在岳云酒楼进出,按道理说他不该在刑部打牢之中等死?”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大殿之中一瞬间都沉默起来。

皇帝依旧踱步在大殿之中,走前走后,时不时的拉开帘子又拉上,又巡视一番丹炉,总之一句话也不说。

许久之后,皇帝才走到黄锦身前,淡淡道:“银子的事……交给沈无言,免得整天没事干尽惹事。旁的事不要再提,黄锦说说司礼监的事。”

所谓收银子便是帮朝廷收税,这并不是一个好活,毕竟找别人要银子,实在是一件得罪人的事,但既然当着这些官员的面交待,其实也是有预谋的。

沈无言一脸幽怨的看了一眼皇帝,对方恰巧也看了过来。皇帝轻笑一声,不在言语。

早就等在一边的言语翻起账册,扯着嗓子道:“去年江南、苏杭等地的织造局皆都盈利,户部的亏空大抵也能补上一些……归根结底还是在盐税上,派出去查的人说每年盐税有八十万两,但收上来的竟然只有五十万两,另外的三十万两就这样凭空没有了……。”

“黄公公你这是什么意思。”负责盐税的便是鄢懋卿,虽说并非六部长官,但今天商议的事他也有份,所以也在场。

此时听到黄锦的这些话,脸色顿时大变,忙道:“一份银子一份帐,交银子时内阁与司礼监都没说什么,现在再提起如何说的清?”

“当然说的清。”黄锦面露讥讽之色,将一张亲笔信丢给鄢懋卿,冷笑道:“鄢大人定然没想到准备给胡宗宪的银子,竟然在他家被抄了出来吧?”

“胡闹。”鄢懋卿冷笑道:“我堂堂刑部左侍郎,岂会给他一个囚犯贿赂银子?”

“我可没说是贿赂。”黄锦得意一笑。

皇帝忽然停住脚步,冷声道:“这件事高拱去查,查清楚早点过来告知朕知道……另外改稻为桑的事朕想了,虽说利在千秋,但行事也柔和一些,诸位看推举个人去办?”

“这边正好有个人选,淳安有位知县名叫海瑞……百姓称其为海青天,此人在任之际百姓安居乐业,正好也在那边,便许他去监管此事便再好不过了。”

一边的徐阶略一沉吟,继续道:“另外可以配合赵贞吉辅助他办理此事。”

“那就这样。”皇帝伸了个懒腰,走回帐幔后。

一边的鄢懋卿忽然又闪了出来,忙道:“臣有事起奏。”

“何事?”大抵也猜到会有什么事,皇帝站在了原地,冷声道。

鄢懋卿扫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沈无言露出一抹忌惮之意,又看向远处正在抄写的黄锦,沉声道:“臣要弹劾司礼监掌印黄公公。”

“弹劾什么?”皇帝饶有兴趣的抹了抹胡须,缓缓转过身来看向鄢懋卿。

鄢懋卿继续道:“臣要弹劾黄公公贪墨织造局五年总计一百万两银子,另外谋财害命……去年太湖水患,便是他与那胡宗宪搞的鬼,为的便是改稻为桑之事能推行开来。”

这件事首先产生怀疑的还是沈无言,后来经过查探,其实最大的嫌疑还是在严世蕃那边。

只是当时黄锦与严家还是有联系的,也就是说严世蕃并未直接去管理此事,而是将这事交给了黄锦。

织造局的太监们早就被黄锦换上了自己人,所以改稻为桑进行的越好,他能得到的好处就越多,所以当时严世蕃提起这事时,他极力支持。

后来还不惜的将堤坝炸毁,淹没农田,以来促进改稻为桑之策能顺利进行。

如今被鄢懋卿这般抖出来,却是无言以对,而心中的愤怒也只能压抑在心中。

大殿之中,鄢懋卿冷冷道:“前后江浙几十万的百姓遭难,若非沈先生献出计策,怕是又要生起事端……江浙的粮仓中粮食可并不多。”

“有这个事?”皇帝的脸色明显变的很难看,聪明如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欺骗,然而如今欺骗他的却是他最为信任的人。

“黄锦,你说说这事……”

黄锦冷冷的扫了一眼鄢懋卿,深知此事是逃不过去了,只得苦涩道:“本就是为了推行改稻为桑之策……。”

“那就是确有其事了?”声音忽然抬高,能明显感受到皇帝的愤怒,他冷冷的瞪了一眼黄锦,沉声道:“这事鄢懋卿去办,查清楚了立即来告知朕……。”

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徐阶的眼角微微抽搐,看着昨日还给自己义愤填膺保证诛杀严世蕃的这位黄公公,此时已然危在旦夕,不由在心中暗叹一声。

“都退下……沈无言来我书房。”

站在原地的沈无言呆呆的望着陆续而去的官员们,最终目光停留在鄢懋卿身上。

这一招的确出的齐,也就严世蕃这样的人敢出,换做别人定然会担心牵连到自己,但他是严世蕃,所以什么都敢做。

也是因此,所以他先出手,于是黄锦便失去了一个机会,如今案子交到鄢懋卿这边,黄锦其实也就等于是废了。

……

嘉靖四十一年随着这个不太冷的冬天来临又悄然过去,曾经那位身居高位的黄锦,在新的一年被削职为民永不录用。

取而代之的是曾经的司礼监秉笔陈洪,这位新上任的掌印太监兼东厂提督终究还是有些生疏,至少在皇帝那边很少能得到召见。

只是这并不影响他发挥拥有的权利,黄锦在回乡的路上便死了,说是死于疾病,但事实如何所有人都十分清楚。

另外以前黄锦扶植起来的那些个宦官们也都无一幸免,在这群宦官之中最为幸运的要数如今身在沈无言小院的冯保。

虽说免去一死,但这件事对冯保的打击却也不小,于是曾经那位稍显稚嫩的小太监,几个月之后便换了个人一般,言语少了些,做起事来却又狠辣的多了。

也就是在嘉靖四十二年的年初,沈无言做了个决定,将冯保送进裕王府,专门负责招呼那位新生的小皇子。

临行前冯保幽怨的望着沈无言,却不知道沈无言这个决定,将会改变他一生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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