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荣华 !“哦,这样啊……”
确实也耽搁了好几天了,虽然长公主是冒牌货,可在送亲队伍到达之前,古岳曦这个正主儿总得提前在京城等候,连夜赶路也很正常。
辛韵困困地打了个哈欠,并没有多想,只是半眯着眼随意地环顾车厢时,发现车厢中除了自己以外,就只有徐娘子一人,便顺口闻了一句:“徐娘子,今天你怎么跟我同一辆车了?”
“珠儿那丫头感染了一些风寒,有些发烧,我就做主让珍儿去照顾她,魁英笨手笨脚地,我也不放心让她来伺候你。”徐娘子点起一根蜡烛,笑颜温柔地给她倒了一杯茶,“你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我一直温着的。”
“唔……”她不说还好,一说辛韵还真觉得喉咙有些发干,便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
“再睡一会吧,估计还有走一两个时辰才会休息一下呢。”徐娘子扶着她躺下,给她掖了掖被角。
辛韵只觉困意极浓,嗯了一声,便闭上了眼睛,呼吸很快就均匀了,并未察觉这辆马车并非是这几日来自己一直乘坐的那辆。
“徐姐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片刻后,驾驶座上忽然传来了魁英的声音。
“自然是回去找公子。”徐娘子揭开灯罩,露出明亮的光线,伸手在她脸上轻轻抚动,指尖过处,辛韵原本白皙的皮肤都被抹上了一层带有凹凸颗粒的的糊状物,竟是在给她易容。
“可是汐公子那边……我们不是说好了去码头汇合的吗?这样子不是欺骗他吗?”
“这怎么能算欺骗?刺客都是冲着他去的,他能逃出来已经算幸运了,你能保证刺客不会一路追上来吗?你还带着伤,我又不会武。到时候怎么办?那些刺客见人就杀,根本就没打算留活口,想想珠儿,想想珍儿……我们能带着辛姑娘逃出来已经很侥幸了……”
魁英沉默了许久,才闷闷地道:“徐姐姐,是我无能,我自幼习武。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能独挡一面了。没想到,还是保护不了大家。”
徐娘子却是很冷静地道:“你的职责是保护辛姑娘,只要辛姑娘没事。便是没能带上我,也无需愧疚。”
“徐姐姐,你千万别这么说,要不是你机智。我们还不一定能把辛姑娘救出来呢!好吧,徐姐姐。我都听你的。”
“好,你既这么说,就专心赶路吧,等天色亮了。我们就找个地方藏起来,我们得提防那些刺客会分兵追上来。至于汐公子那边,只能先跟公子联系上再说了。”
……
“姐姐……姐姐……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啊?”
昏昏沉沉间。正梦见自己仿佛陷入泥沼怎么也拔不出来的辛韵忽然听到了一阵阵的急呼,不由下意识地予以回复:“姣姣……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姐姐……姐姐……”姣姣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仿佛被什么干扰了一般。
“姣姣……”辛韵一急,双眸陡然睁开。
陌生的藏青色的车顶和狭窄的车身映入眼帘,让她迷糊地怔忪了两秒,才骤然醒悟自己不在原来的马车上,忙支起头打量,却感觉一阵轻微的昏眩。
身下已不在摇晃,应该正当停车休息,可是,车不是自己的车,车厢中也仍只有徐娘子一人,且她不知何时已换了一副极为普通的民妇打扮,车外更是悄无声息,仿佛除了她们就再没别的人。
“徐娘子,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了?”
辛韵便是再迟钝也发现了异常,尤其是在她发现姣姣居然不在空间里的时候,彼此间的感应也是若有若无,显然还隔着不远的距离,更是一阵心慌。
这些日子,因为****平静,她又十分嗜睡,没法老陪着姣姣,因此姣姣经常偷偷溜出去玩,但是等她睡了一晚醒来时,姣姣总是就在身边的,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前所未有。而且,她服了雪冰花炼的药,虽然嗜睡,可每次睡醒时精神都是很好的,而昨晚她醒来时却迷糊的很,现在又感觉到昏眩,明显是中了迷药的迹象,而且份量还不轻。
看出她眼中瞬间就带上了戒备,徐娘子轻叹了一声:“还是让魁英来告诉你吧!”
说着,撩起帘子出去,换了魁英进来。
魁英进来,一看见她,眼睛就红了。
看见她的肩上还裹着伤,辛韵的心更是一沉,却尽力地镇定:“魁英,发生什么事了?汐大哥和其他人呢?”
“汐公子他……”魁英做了个深呼吸,才鼓起勇气正对着她,“昨日深夜,忽然来了一大堆刺客,十分凶残,见人就杀,而且目标直指汐公子。汐公子和他的人虽然奋力抵抗,可是……可是刺客实在太多了,他怕连累到你,就让我先背着你先逃了出来,他在后面帮我们断后。”
“发生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她只是嗜睡,又不是昏迷,怎么可能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都没被惊醒?
“是汐公子……他担心姑娘会受惊,更怕姑娘也会跟着拼命,所以一开始就点了姑娘的睡穴,”魁英答道,语调却微微有些迟疑,而且眼神也有点飘忽,避开了她的正视。
魁英的话,有问题!辛韵敏感地察觉,却只是顿了顿,又问:“后来呢?”
“后来我们抢了一辆马车,和徐姐姐一起带着你逃了出来……现在……还没有和汐公子联系上。”
“昨夜为什么不告诉我?”
魁英低头不语。
“好吧,我知道你们肯定是不想让我回去,才给我下了药对不对?”
魁英羞愧地点点头。
“那现在我们在哪里?”辛韵一边挣扎起身,一边在心中不住地呼唤姣姣。
“我们现在躲在一个小山坳里。”魁英忙去扶她,“现在外头天色已经大亮。我担心敌人会四处搜索,不敢贸然地带着姑娘赶路。”
“带我出去看看。”辛韵忍住昏眩感,披上衣服。
魁英不敢阻止,有些笨手笨脚地帮她整理好衣服,搀着她下车。
车外空气冷冽,带着早春特有的峭寒之气,匆忙之中。她们并未带那件极保暖的大氅出来。辛韵不由地微颤了一下。
徐娘子就站在马车旁边的一块大石上警戒着周遭,听到声音便转过头来,疲惫的脸上带着苦笑:“辛姑娘。你不要怪我给你下了药,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以你的性子,知道了真相。一定会拼命回去的,我们不能让你冒险。”
辛韵看了她一眼。目光垂落,转而打量四周。
这里确实是个小山坳,而且由于常青树较多,林子还算是密集。看看苍白日头的位置,应该差不多是辰时初。姣姣一般都是天亮之前就会回来,可却是到现在都还没找到自己。看来她至少已经离开小镇三个时辰以上了。
辛韵吐了口气:“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吃点干粮,然后赶路。”徐娘子小心地爬下大石。从车中摸出一个包袱,“我走的匆忙,只来得及装了点点心,辛姑娘你就将就一下吧。”
“这里头,不会还有迷药吧?”辛韵微带讥讽地道。
徐娘子默默地拿起一块,咬了一口。
魁英却是忍不住了:“辛姑娘,徐姐姐也是为了你好,你现在身子还未康复,没法动用真气,若是当时你清醒着非要回去,只能自投罗网,反而辜负了汐公子保护你的一片心,我们……我们也是没法子的。”
“那其他人呢?兰大夫呢,珠儿呢,珍儿呢?还有……董二呢?”即便古岳曦不得不断后,董二却一定是拼死也要跟在她身边的。
魁英弱弱地不敢看她:“珍儿和珠儿……都死了,兰大夫不知道,董二……也没见到他……”
辛韵闭了闭眼睛:“那你们现在要带我去哪里?”
魁英为难地看了一眼徐娘子。
徐娘子叹了口气:“回大蓟,如今前路莫测,我们不能冒险再往前走了?”
“往回走,就一定没有危险了吗?”辛韵冷漠地道。
“所以,我们也不能直接往回走,得向西先走一段。”徐娘子无奈地道,将手上的点心又向前递了递。
“我没胃口。”辛韵环顾了一圈四周,低头扶额,“我头还有些昏,我先回车上坐一会,你们已经私做了一回主张,我不希望在我决定下来之前,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话音未落,忽然觉得额上的肌肤手感不对,心中一动,却什么都未显露。
魁英扶她回到车上,欲言又止。
“魁姐姐,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
魁英难过地应了一声,下车去了。
辛韵竖着耳朵,听着她的脚步声,感觉到她走到徐娘子面前后,两人又一起往更远处走去,显然是要避开她商量着什么,便趁机从空间取出镜子照了照。
不知何时,她竟然已经变成了一个满脸疙瘩麻点的丑妇,回想起昨晚似乎依稀感觉到有人摸她脸,辛韵的眼神不由地微微一眯。
魁英心思简单,性情单纯,脸上藏不住心事,她相信她说的大部分都是实话,剩下的那部分应该也是自以为是善意的谎言。可是徐娘子……纵然是琴棋书画皆全胸中自有沟壑不同于普通无知的妇人,可她的眼神也太过镇定了一下,甚至,即便到这时,她似乎都还在算计着自己。
还有,她方才爬下那块大石头的时候,动作虽然笨拙,衣裳却未曾蹭破一丝,甚至,连石上的苔藓都没有沾到过,对于一个文弱女子而已,这是否也太难得了些呢?要知道她如今穿的可是民妇的衣服,而不是精美的淑女裙,又必要这般小心吗?
若不是刻意小心,只能是身手敏捷才能做到这一点。
昨日夜里,到底发生了怎样的混乱情景?古岳曦他……是否能全身而退?董二难道也遇害了吗?还有兰鬼生,他可不止医术高明,身手也是十分诡异的,难道也没能逃得出来?还是只是没和自己一个方向而已?还有,保护她的人可不是只有古岳曦,严颖也是特地安排了好几个高手的,那些高手们的首要任务不也是应该先护着她么?就算有人跟着古岳曦一起断后,总也会有那么一两个跟在她身边的吧?
最关键的是,徐娘子身上怎么也会有功效那么强的迷药,连她这样的体质都能迷昏,而且,她又是怎么会如此逼真的易容之术的。她可是清晰地记得,自己每一次去严颖那边,都是悄悄地从暗道中走的,如果她是严颖的心腹,不是应该不用避讳她的吗?
疑问一个接着一个的冒了出来,夹杂着珠儿珍儿和董二以各种方式遇害的画面,纷纷杂杂地冲击着她的脑海,让人越发地心浮气躁。
不行,不能再自己胡思乱想下去了。
当务之急,应该是赶紧静下心,先联系上姣姣才是。
庆幸的是,这一次,她很快就隐隐约约地和姣姣建立了联系,虽然无法意念分明地沟通,却应该足以让姣姣感觉出她的所在。
知道姣姣必定会尽快赶来,辛韵的心中这才多了一丝底气,可是转念想到古岳曦等人还生死不明,胸口就堵得十分难受,一刻都无法再安坐在车上。
唰地一下坐直了身子,正当打算去撩车帘,辛韵却又硬生生地止住。
自己现在身体状况特殊,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困的不行,若徐娘子暗藏了未知的歹意,岂非是更任人摆弄吗?得先消除她的戒心才行。
咬了咬唇,辛韵快速地取出一颗解毒丸事先服下,又擦了擦嘴,免得露出痕迹,之后才钻出马车,对着前方正压低声的两人,沉声唤:“徐娘子,魁姐姐……”
两人对视了一眼,忙一起走了回来。
“我想好了,我们不能就这么回去,至少……也要先确认大家的生死才行。”辛韵当着两人的面,连做了几个深呼吸,让人感觉她在力图镇定,“我曾经学过一点易容术,只要有工具,我就能把我们三个人打扮地谁也不认识,而且刺客一定想不到我们还会折返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