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荣华 !感觉到辛韵的目光,古岳曦本能般地回以一笑,笑容清朗若蓝天,纯净地仿佛不掺杂任何复杂的因素。
面对这样的笑容,辛韵一时间也忘了彼此的合约关系,也回以一笑。
古岳曦的眼睛立时便亮了,顿时便有要顺杆子上爬的趋势,瞬间再无半分出尘之意。
真是那个啥啥啥的本性难移!辛韵不由黑线,连忙收起笑容,扭过头去。
这丫头,戒心怎地这样重,这么美的景色不能让她多点笑容啊?
也罢,今天既是特地带她来赏景的,就不扫她兴了。
古岳曦摸了摸鼻子,知趣地没有马上来缠她,而是兑现诺言地帮董二堆雪人去了。其实从她愿意一直带着董二这件事情上,便可以看出她的心其实还是和以前一样地软,只要自己真心以待,她迟早都会消了那口气的,倒也不急在一时。
“姐姐,我也想出去玩。”听着大家的欢笑声,空间里的姣姣也呆不住了。
“去吧,记得小心点,别让人看见了。”梅林之中还有数座供游人休息的小草亭,辛韵便借着走到其中一座旁边的时候,悄悄地把姣姣放了出来。
姣姣化作尺许长的身子灵活地一摆,就钻进了地面上的积雪之中消失不见了。
自从冲破封印之后,小龙鲵就经常会离开空间四处遨游,它是上古生灵,如今虽然恢复的灵力有限,但腾空飞翔入水畅游什么的,还是不在话下的。只要谨慎些不要让世人看见,倒是无须担心。
缓步间。不觉前头就要走到了尽头,辛韵正有些遗憾地打算折返再逛一遍,忽闻一缕笛音悠然而起,袅袅婷婷地从天边飘来,犹如忽然一夜春风来,冰消雪融,柳条抽枝。绽出片片嫩叶。欢快地随手袅袅摆舞了起来……又似一双细长的有魔力的手,带着不尽的温柔之意轻轻地拂过水面,便有一层层波纹随之荡漾。在皎洁的月光下泛起粼粼的涟漪……
这是……辛韵讶然之余,心中忽然回闪起一副仿佛已很久远的一副画面,似乎听到了自己充满狡黠的声音:“好啊,输了要吹《春江花月夜》笛给我听。不许耍赖。”
“那要是我赢了呢……你就唱首小曲给我听听……”
“一言为定!”
“要不要击掌为盟啊?”
“哼,幼稚!”
当日他输五子棋给她。曾欠自己一曲,只是还未开始吹就被意外打断,后来再无机会。这件事情,她自己都已经忘记了。却原来,他还记得!
笛音渐清渐明渐欢快,如有粉雕玉琢的孩童穿着肚兜。刚得了一串又甜又酸的冰糖葫芦,高举着开开心心地穿街过巷地炫耀。又如绽放着百花的池畔。有鸳鸯噗通噗通入水,你追我赶,交颈缠绵。又如善舞少女忽闻情郎音讯,眸亮笑盈,情不自禁地便挥起水袖,旋转舞动,辗转跃腾,难述心中快活之意……
起起伏伏,婉婉转转,或低沉,或嘹亮,或舒缓,或流畅,曲调百变,错落有致……每一个从唇息间演化出来的音符,都似专心地在真诚地倾诉着唯一的期许:你若快乐我便开怀,你若欢喜我便如愿。
这一曲原本赞颂江南水乡月夜春江上既寂静又热闹的古曲,此时此刻,竟被演绎成一首诚恳由衷的致歉曲,明明声声优美动听,却又缕缕只求原谅,楚楚可怜地仿佛若倾听之人还不肯消解心中的郁意,他便从此越发黯然神伤再无欢趣一般。
辛韵原本对音乐就有一定的感触,在跟随徐娘子学了数月的声乐之后,更是对这时代以曲传情的意蕴有了更深的了解,哪里还会不知道这笛音中所包含的意味,一时间,不由地又是感动,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某人的狡猾。
但不管怎样,如此悦耳的乐声总是十分难得的,何况,这也是他足足欠了她一年多的债,也该先给点利息了。
一曲终了,古岳曦眼见得辛韵虽然止步倾听,双肩自然轻松下垂,却一直没有转过身来看自己,心知这歉意虽已传到,但想要她完全原谅自己,却也尚未成功。不过,自己毕竟霸道地签走了她数年岁月,且又让她经历了一番生死波折,易位而思,换成自己恐怕也是不容易甘心的,他也没想过今天就能一举把印象给扭转回来。
这一曲,不过是再次申明他的诚意而已。
“好听好听,真好听!”
两人正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一阵清脆的掌声忽然传来,却是董二听得开心,忍不住手舞足蹈了起来。
珠儿也激动地满脸通红地连连点头:“汐公子你真厉害,这曲子简直是太动人了!”
一旁的魁英却是皱起了眉头。
古岳曦微微一笑,走向辛韵:“不知辛妹妹觉得如何呢?”
“也就一般般啦!”辛韵转过头避开他的注视,下巴微微一抬,状似无感,可那红扑扑的脸色,以及那似嗔还笑的表情却早已出卖了她心中的真实感受。
古岳曦顿时大好,立时趁热打铁地建议:“对了,辛妹妹,时间不早了?趁着天色还好,我们要不要先去山上看一下?”
辛韵早惦记着他曾说过的一半春一半冬的分景,只是她自然也早已看见了面前这座如竹笋一般异常挺拔的高山,面上不由地有些犹豫。
她原以为古岳曦说的山脊应该不是很高,所以觉得届时只要魁英适当帮忙扶一下也就能上去了,当时才下意识地叫上了魁英。可是眼前的山势明显不是普通的陡峭,而且上头还有许多残雪未消,可想而知会相当难行,恐怕只爬一段路,自己就要气喘吁吁无力前行了。
正想着。古岳曦忽然走到她面前,微微下蹲:“来吧!”
辛韵吓了一跳:“干嘛?”
“我背你呀!”
他刚刚还以曲致歉,并且婉转温柔地似乎有些过头,现在又要亲自来背她上山,这殷勤献的也有些过了吧?
辛韵面色一红,本能地退后一步,正想拒绝。一旁才从优美的曲子里回过神来的魁英忽然一声大喝:“且慢!”
辛韵冷不防地又被吓了一次:“魁姐姐。你怎么啦?”
“那个……男女授受不亲,辛姑娘,还是让我来背你吧!”魁英红着脸说道。不待辛韵拒绝,已贴到她身前,抓起她的手搭到自己的肩上,再微微一用力。已将辛韵驼了起来。
这个汐公子可真够狡猾的,公子早上才走。他就故意吹这么好听的笛子来迷惑辛姑娘,就连她这个不懂音律的蛮女都听的出神了,辛姑娘本来就喜欢笛子,肯定更加欢喜了。难怪公子再三交代。一定要提防他过于接近辛姑娘,他现在居然还想趁机占辛姑娘的便宜,哼哼。真当她这个护卫是摆设的吗?
被魁英这力道一带,辛韵便只能顺势伏到她背上。目光却下意识地瞧了古岳曦一眼,正好瞧见他眼中竟然写满了可惜,好像他提议上山为的就是想要背她一程似的,不觉的脸上又是一烫,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她这一含羞的瞪视,古岳曦的那点郁结反而立时消散了开来,非常爽快地让开了一步:“虽说辛妹妹和我关系匪浅,无需拘泥这种世俗之见,不过魁姑娘愿意代劳也好,只是这山路不是很好走,魁姑娘可千万要注意安全!若是累了,可一定要如实说,切莫逞强摔了我的辛妹妹。”
说到最后一句,神情已然有些凝肃,表示绝非玩笑之语。
“区区山路,魁英还负的起。”魁英硬邦邦地道。
公子如今无法同行,她便代表了公子的脸面,这路便是再崎岖难行,她也绝对不会让辛姑娘有一丝闪失的。
“要不,就算了吧?”辛韵很是不好意思,之前她身体虚弱的很是,让魁英抱来抱去地服侍也就罢了,可现下山势险峻,又有残雪未消,还有山风呼呼刮过,便是魁英有一身武艺,背她上山也是件很吃力的事情的。
“没事,姑娘搂好我的脖子。”魁英二话不说地将辛韵一托,就稳稳地起身向前头的山坡大步走去。今天这一桩是自家公子和古岳曦交锋的初次交锋,作为代表的自己又如何能示弱呢?
“那就麻烦魁英姐姐了!”辛韵只能道谢。
“珠儿姑娘,你就留在此地等候,帮辛妹妹摘一下花瓣吧。”古岳曦微笑着向她身手,“把辛妹妹的斗篷给我就好。”
“哦……是……”珠儿没有武功,正愁着这山自己恐怕爬死都不一定能登上,闻言求之不得,赶紧把衣服给他。
古岳曦又转向董二:“董二,听说你的轻功不错,要不要一起去。”
“要!”董二当然是辛韵在哪就跟着去哪的,当下脚一点,已轻盈地去追辛韵。
古岳曦一半是想要让他从此佩服自己,一半也是为了辛韵,身影一晃,已掠到他的前头,赶上魁英,为辛韵披上斗篷:“辛妹妹,抓好了,山上风大。”
啊啊啊……又被他钻了空子了!魁英暗暗咬牙,偏偏又甩不开古岳曦,只能闷闷地专心当个鸵人工具。
就他会献殷勤!辛韵瘪嘴,心底却知若非他及时给自己披上斗篷,以自己如今这体弱的身子还真受不了这山风,想到他今日一连串的示好,一时间,心底也不知是何滋味。
魁英脚力很不错,果然是山路再不好走都不曾让她有失控的颠簸,再几人的暗暗较劲中,陡坡不觉地被甩在了身后,一股猛烈的山风迎接了众人的登顶。
果然是高处更不胜寒啊!
上山的时候还不怎么觉得,这一到山顶便立时感觉到了山顶那格外低温的寒气,以及那陡然席卷的山风,一下子就将辛韵的斗蓬都给吹翻了过来。
趁着魁英还要将人放下,不待辛韵双脚完全落地,一直紧紧跟随的古岳曦就很自然地帮她重新整理风大氅。
不过他也只能占得这一点点先机,尽职的魁英马上就斜插进两人中间,抢先一步帮辛韵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丝:“姑娘,你的身子还未大好,不易吹太久的风,我们还是稍事瞧瞧便下去吧!”
望着魁英眼中那明显防备,想到那个男人对辛韵的企图,古岳的眸色不由暗深,嘴角却习惯性地扬起:“魁英考虑的周到,这山上的风确实是大了一点。不过若是风小些,辛妹妹又爱这景色的话,倒也可以多呆一会,毕竟这样的美景也算难得。”
说着,顺势转了两步,用自己的身躯帮辛韵遮挡了大半的狂风。
魁英的骨子里有种武人的粗犷,打嘴仗却是从不擅长的,当下就被噎住了。
就知道欺负人!
辛韵白了古岳曦一眼,却也没有马上下山的想法,只因她一上来便被眼前这开阔的视野给迷住了。
今日她虽然不是自己亲自爬上来的,没有那种精疲力尽之后终于得见美景的收获感慨,可这登高望远的感觉却也是相当震撼的。
这山脊两边的景致果然如同古岳曦所形容的一般,季节截然不同,山脊以北尤自皑皑白雪,冰凌闪耀,颜色荒漠,山脊的南侧却已是绿意处处,春踪可寻,色彩渐纷。而方才的梅花沟却又恰好在山脉的起始处,又介乎于两者之间,让人不禁感叹造化的巧手安排。
这一年半左右的新世界生活,倒是有大半多的时间是在寒冷中度过的,虽然已经习惯,但习惯不代表喜欢,辛韵的心中还是更向往温暖的春天,因此目光自然是落在山脊南侧更多。
“看到那条河了吗?”古岳曦趁机走到她身旁,手指南方。
“哪里?”辛韵眯了眼,却只见群山茫茫。
“那里!”古岳曦无视后侧的目光,再凑近了些,“就是有三座山头都挨在一起的旁边,有一条白带的。”
辛韵仔细再瞧,果然发现那里隐约有一条萦绕在山间的一条玉带:“看到了。”
“等我们走到那里,就可以改乘水路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