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灾难的前兆(1/1)

鼎镇九州 !十五年后。

在西方的大海上,有一座寒岛,四季如冬,寒岛的海边,生活着一个名为大泽的部落,夜深时,只见海边亮着许多的火光。

天已漆黑,一间屋子里的女人显得十分担忧,她身材不高,在低矮的屋子里哪怕站着,头的空间也很宽阔,她的手很瘦,皮包着骨头,看起来形如骷髅。门外寒风呼啸,出海打渔的丈夫和儿子却还没有回来。这屋子是用冰筑成的冰屋,有一扇结实的木门,屋内摆设简陋,墙上挂着一些鱼骨兽皮,屋子中央摆着几张兽皮毯子,中间是一个火堆,火堆上正烧着水。

女人就坐在毯子上,看着火堆,不时注意着门外的动静。

毯子的另一头,躺着一个十岁上下的少年,胖胖的脸蛋,本是闭着眼,但表情却显得有些难受。女人爱怜地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少年睁开眼睛,撒娇似地道:“娘,我饿呀!”

女人安慰道:“再忍一下,等你父亲和哥哥回来就有吃的了。”

“那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他们马上就回来了。”

“他们不会是不回来了吧?”

女人脸色微变,道:“不会的,会回来的。”

“可是隔壁田叔叔他们两个就没有回来,田婶成天他们会回来的,可是都过了两个月了,还是没有回来,大家都田婶疯了......”

女人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她沉声道:“不要乱话!你父亲他们马上就回来了!”

少年又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他突然坐了起来,叫道:“不行,我要去找我父亲!”

女人喝道:“你给我躺下!”

“太难受啦!”少年反抗着。

女人正要什么,突然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了,门口出现一个瘦精悍的男人,满脸胡渣上结满了冰霜,嘴唇冻得发紫,身上穿着兽皮大衣,手里提着一杆鱼叉。

女人看了看他的身后,问道:“禹儿呢?”

她所的禹儿是他们夫妇十五年前在海上一艘船上捡回来的孤儿,取名为禹。

男人表情凝重,将鱼叉放在门旁,一言不发地走到火堆边上坐了下来,叹了声气,道:“给我倒碗水。”

“父亲,吃的呢,我肚子好饿呀!”少年叫道。

男人瞪了他一眼。

女人将水递过去,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船翻了。”男人喝了口滚烫的开水,眉头都不皱一下,语气麻木地。

女人的脸色变得惨白:“什么?那禹儿他......”

“他没事。”

“那他人呢?”

“他现在在药司家,今晚不回来了。”

“他怎么了?”女人的脸色好转了一些。

“手好像断了。”

“断了?”女人又吓了一跳。

“嗯,断了,药司是这么的。”

“怎么会断的?”女人仍是不敢置信。

“好饿啊!”少年插了一句嘴。

男人哼了一声:“他没用呗!”

“到底怎么回事?”女人心急地。

男人叹了声气,了起来:“我们今天才出海的时候,开头还算顺利,有一收获,就想趁着天气好,走远一,再多打一些,谁知道没走多久,天气虽然好好的,可是海水却不平静了,平白无故地起了大浪,虽然想拼命划回来,可还是被打翻了,没办法,浪头太凶了,只能游回岸上......”

“就算这样禹儿的手也不可能断呀!”女人不解地,“他水性虽然不如你,可要安然回来应该还是办得到的。”

“是办得到,如果他没被渔网缠住的话。”

“他被渔网缠住了?”

“我让他和我一起拉住渔网的,他倒好,反被鱼群拖下水,要不是我手快,他现在已经死了,哼!”

女人一愣,过了半响,眼眶发红地道:“他一向身子弱,你明知道他没那份力气的......”

男人沉默着,一口一口地将碗中的开水喝干了。

少年捂着肚子问道:“那鱼呢?”

女人呵斥道:“你哥哥手都断了,怎么可能还有鱼?!你不问你哥的手,还来问鱼,他要不是为了让你填饱肚子,会这么拼命么?”

男人道:“有鱼。”

女人和少年一齐看向男人,一个是惊讶,一个则是惊喜。

男人接着道:“虽然不是全部,但是拉回来了一些。要不是他拖后腿的话,本来可以全部拉回来的!”

女人脸色有些晦涩:“是你逼着他拉,所以他的手才会断的吧?”

男人冷冷道:“我怎么知道他连这么力气都没有!连这力都出不来,养他有什么用?”

“他还是个孩子......”

“孩子?别人家的孩子,比他的都可以独自出海了,他算哪门子的孩子?”

女人沉默下去了。

“那鱼呢?”过来了一会,女人问道,“正儿还饿着呢。”

“鱼在岸边的雪下面埋着,白天再去拿。”男人的语气有些凝重。

“你累了先休息,我去拿。”女人站了起来。

“白天再去拿!”男人加重语气重又了一遍。

“怎么啦?”女人察觉到男人似乎还有话没完。

隔了半响,男人才开口:“晚上不安全。”

“现在风不大,我很快就回来。”女人迈开脚步。

“不是风的关系!”男人有恼火地。

“那是什么?”女人疑惑地,“你们在岸边发现野兽了么?”

男人没有回答。

“到底是什么?”女人担心地问道。

男人看了少年一眼,沉声道:“你不要问了。总之今天晚上谁也不准出门!”

女人看到男人摆出一家之主的权威,听话地坐了下来。

少年看了他父亲一眼,想要开口,却又有些害怕,只得把头扭向他娘,低声撒娇:“我要吃鱼嘛,娘!”

女人倒了一碗水给他,柔声道:“乖,多喝水。”

少年就着碗沿喝了两口。

女人摸了一下他的头:“早睡吧。”

少年并不想睡,但看到他父亲一脸严肃,眼神阴沉得彷佛要杀人一般,却也不敢多生事端,坐了一会,就躺下去了,背对着他父亲,眼睛望着墙壁上的鱼骨,心里默默地数着:“一根、两根、三根、四根......”

男人和女人默默地看着火堆发呆。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两人似乎显得有些麻木。

门外仍然寒风呼啸。

突然间,在那呼啸声中,传来一阵嘈杂的喊话声,断断续续,听不清楚。

“......都别争了......有事好商量......”依稀好像有人这样喊着。

“出事了?”女人担心地问。

男人站了起来:“我去看看,你待在家里看着孩子。”

在出门之前,男人又特意嘱咐:“千万不要出门!”罢提着鱼叉出去了。

女人坐在火堆前,担心得凝听着外面的动静。

喊叫声断断续续地持续了好一阵,突然间,声音全都消失,不再响起,门外只剩下寒风呼啸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女人独自守着火堆,见火变了,便添些柴火,一直等她添到第五遍,男人才回来。

女人看到丈夫的表情,便知道刚才外面发生的肯定不是好事。

男人坐了下来,一连喝了好几口水,末了,问道:“孩子睡了没有?”

“已经睡着了。”女人道,“是什么事?”

男人叹了声气,道:“隔壁田长寿家的......去了。”

女人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并不显得很惊讶,对于这样的结果,她早有预料,一个丈夫和儿子都死了的女人,在这种艰难的世道下就等于失去了生活的支柱,所有的家庭都很艰难,多一张嘴,就等于多一份负担,没有人会去帮助一个没有捕食能力的外人。

虽然很残酷,但这就是现实,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饿得都没个人样了。”男人又喝了几口水,想起刚才看到的景象,仍是心有余悸。

女人想到一个不久前还是和和满满的三口之家,竟然眨眼间落得这种家破人亡的下场,内心亦是五味陈杂。

女人忽然看了男人一眼,作为妻子,她一向很了解丈夫,丈夫的神色似乎有些古怪,彷佛有种莫名的震惊,这不应该,田长寿家的饿死是迟早的事,丈夫早就预料到了,不应该会有这么惊讶的神色,但这种艰难的时刻,她并没有多少精力去关心邻居家的事,她想起了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你们之前在岸边没碰到野兽,为什么不把鱼带回来?”

男人看了她一眼,似乎犹豫着要不要,但在妻子担心的目光下,他还是了:“看到了两个人,是咱们部落里的。”

女人疑惑道:“咱们部落里的人怎么了,那不是很正常么?”

男人道:“活人当然正常,但死人就不正常了。”

“死人?”女人吓了一跳。

男人看了她一眼,道:“就是隔壁田长寿家的的丈夫跟儿子。”

“怎么可能?”女人更是惊讶,“他们都出海两个月了,一直没有回来,期间又是这样的天气,怎么可能还活着?”

“是呀,的确是不可能。”男人道,“但我确确实实看到了,要不然我也不会把鱼扔下。”

“禹儿也看到了么?”

“他哪能看到,他上岸之后,就跟个死人一样了,哼。”

“会不会是风雪太大,你看错了?”

“不是,我们上岸的时候,并没有刮风,我先是听到身后有动静,一回头,就看到他们两个站在我后面,浑身都湿透了,像是刚从水里面爬出来的一样,直勾勾地盯着我......”

女人脸上露出恐怖之色。

男人接着道:“我当时也吓了一跳,两个人都不开口,好像不认得我一样,跟他们话也不回应,我马上就吓坏了,把鱼匆匆埋好,背着禹儿就跑回了部落,去了药司家......在药司家待了半天,我想那两个如果真的是活人的话,这时候应该回家了,可我回来的时候上田长寿家的家看了一眼,屋子里并没有别人。他们没有回家,那他们去了哪呢?”

女人已是脸色苍白:“所以你才不让我出门?”

男人了头。

沉默半响,女人缓缓道:“你,田长寿家的会不会是被他们带走了?”

“不知道。”

“一定是这样的,他们父子两不忍心看她一个人在这边受苦,所以把她接到那边团聚去了。”

男人苦笑道:“但愿吧。”

“你不用太担心了,不管怎么,我们都是他们的邻居,跟他们生前也没有什么仇怨,他们不会跟我们为难的。”

男人看了妻子一眼,缓缓道:“我现在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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