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贵女,得君独后! !巍峨的宫廷升腾着漫天的黄昏光晕。
扬扬洒洒如细碎的金子散落了一地。
藏书阁。
书香浓郁的味道渐渐消散。
周遭的树木孤零零的伫立在那里。
树杈上那茂密的叶子同藏书阁的凄凉形成鲜明的对比。
两个手持长刀的皇家侍卫严肃的站在藏书阁门口。
鸟儿从他们头上略过都要留下几撮羽毛。
望着藏书阁寥落的迹象,白瑾泽心中觉得忧伤。
一袭白衣染了飘落的灰尘。
藏书阁的门口积了些杂物。
他蹙眉,眉宇间尽是不悦。
那双泉水的眸子沉了些海石那般沉重。
“见过白学士。”那两个皇侍并没有跪地,而是简单的抱了抱拳。
看来皇后的威严在宫中早已人尽皆知。
现在里里外外都是皇后的人。
这些皇侍自然不会将白瑾泽看在眼里。
白瑾泽凉若清风的看了他们一眼,推门要进。
他的手臂伸出却被两个皇侍拦住:“白学士,你不能进去。”
“你们胆敢阻拦我。”白瑾泽冷冷的说。
“白学士,藏书阁不得擅自闯入,这是皇后娘娘下的命令。”皇侍把皇后搬出来。
他们是狗腿的德行。
白瑾泽从腰封掏出一块玉牌握在手中:“皇上的手牌,面牌如面圣。”
见状。
那两个皇侍面色一惊跪地:“见过皇上。”
白瑾泽将手牌收起,扫了他们一眼,推门而入。
一缕灰尘在阳光下肆意的飘舞。
将门阖上,白瑾泽扫视了一圈。
“师父?师父?”白瑾泽跑上了阁楼却发现枫叶老先生不在。
他的心一紧:“师父?”
一扇雕花镂空的屏风后。
枫叶老先生坐在木椅上,他推开那扇屏风。
整个人恍若失去骨血的骷髅架子。
“师父。”白瑾泽一个箭步冲过去,跪在枫叶老先生跟前,看着他虚脱的人心中一阵酸楚:“师父,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枫叶老先生整个骨架子撑不起衣裳。
松松垮垮的颓唐在木椅上,他的双眼凹陷,擎起自己的手:“泽儿,你来了。”
“师父,我来晚了。白瑾泽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冰凉,他拼命的揉搓着。
枫叶老先生摇摇头:“没有,泽儿,师父留着这一口气就等你呢,终于等到你了。”
“师父,究竟怎么了。”白瑾泽额头上青筋凸起,胸腔的怒火在暗哨。
枫叶老先生苦涩的笑:“别这样,泽儿,你的眼神里又有仇恨了,泽儿,皇后将皇宫上上下下翻了一遍要找玉玺,但是她无所获只好来到师父这儿,把这儿翻了个底朝天,她以为我会知道,所以让人给我灌药,灌神情迷糊的药逼师父说,后来皇后没辙了,只好给师父喂了些别的药,那些药性太杂,师父的身子骨也不行了。”
“歹毒的皇后!”白瑾泽捏紧了拳头:“徒儿必定让她偿命!”
枫叶老先生有一口没一口的喘着粗气:“泽儿,皇后心思毒辣,要将这招用到皇上身上,你虽然恨皇上,但是皇上毕竟是你的皇阿玛,你万万要阻拦啊,明白吗?千万不能将肩上落入他们的手中。”
“徒儿明白。”白瑾泽心痛道。
枫叶老先生死死的握着他的手,瞪大了眼睛,满眼的不甘:“泽儿,玉玺,务必……寻到玉玺!”
话落,他的手无力的垂落。
“师父。”
枫叶老先生去了。
白瑾泽静静的陪了他好久,好久。
夕阳西下,枫叶老先生的手冰凉。
天擦黑了,枫叶老先生全身僵硬。
屏风倒了。
淡淡的月光洒进来。
白瑾泽的眼眸布了一层红血丝。
他喃喃自语:“醉翁之意不在酒,醉翁之意不在酒。醉翁……”
他忽地灵光一闪。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白瑾泽滕然起身,眼前冒着星星。
藏书阁的后身是一片荒废的骑马场。
这片骑马场因为地质不好,马儿的蹄子总是深深的陷进去,久而久之这片也就荒废了。
他记得,在老佛爷离世后,皇上将他带来和他畅聊。
希望他能够解开心结。
但是白瑾泽却油盐不进。
那个时候,皇上对他说过一句话:“若是有一日遇到了困难就来这儿,就会寻到解决的法子。”
白瑾泽起初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他试探着前来这片荒废的骑马场。
空空如也,荒草丛生,大松树伫立在那里,如迟暮的老人。
白瑾泽望着漫天的星星和月亮。
他有些颓败的坐在地上闭着眼睛回想着皇上和他在骑马场相处的每一个场景。
他记得,小时候,皇上教他练剑,射箭,打靶。
他记得,皇上每每出来时都会带着一个酒葫芦,累了就坐在松树下喝酒。
喝酒。
白瑾泽的眼睛忽地睁开,寻着每一颗松树。
他起身,过往的种种回忆如海水般喷涌而来。
其实,皇上对他还是很关心的。
他凭着记忆寻到那颗皇上经常坐着的松树下。
他也坐在那里,感受着皇上当时的心境。
他是不是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天呢?
君,坐的位置愈高,愈怕被人害死。
白瑾泽轻轻的嗅着松树前的空气。
他仿佛闻到了淡淡的酒气。
每次皇上坐在树下喝酒都会将剩余的酒浇灌着这片土地和松树。
久而久之渐渐有了酒香气。
白瑾泽翻过身子,徒手挖着松树旁的泥土。
现在夏日渐渐,冰硬的泥土早已融化,白瑾泽拼命的挖着。
挖了将近一个多时辰,白瑾泽终于摸到了一个酒坛子。
酒坛子不算很大,有些泛旧。
把手探进去,坛壁很厚,轻轻的叩了叩底部。
白瑾泽捧着酒坛子朝地上砸去。
酒坛子碎了。
玉玺躺在月光下。
酒瓮之意不在酒,玉玺寻到了。
他将玉玺隐匿的藏起来回到了藏书阁。
那两个皇侍困的在门口打哈欠。
“你们两个在这儿干什么。”皇后的凤銮驾到。
白瑾泽淡若如风的跪在枫叶老先生跟前,让他舒服的躺在木椅上。
他站在屏风后。
皇后一袭凤服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那些皇侍被她骂的劈头盖脸的想来也没有机会说白瑾泽在里面。
藏书阁黑漆漆的。
花盆底在地上踩踏泛着嗒嗒的声音。
她环视了一圈,似是在跟空气说话,悠然自得的看着护甲:“枫叶,死到临头了你还是想嘴硬是不是?没用的,还是乖乖说出来玉玺究竟在哪儿,免遭一些痛苦。”
她自言自语了大半天都没有人理她。
皇后有些奇怪,来到屏风前一把推开。
只见白色的蜡烛在烧灼着照亮了枫叶老先生。
枫叶老先生躺在那里死不瞑目,眼睛瞪的大大的。
“啊!”皇后惊的朝后退了退。
白瑾泽幽幽的站在她身后,声音森冷:“原来皇后娘娘也会怕。”
“谁啊。”皇后跌撞着,白瑾泽步步逼退,她害怕碰到枫叶老先生的尸首惊的坐在地上。
现在是前有狼后有虎。
她分毫不敢动弹。
“白……白瑾泽,你别吓唬人啊。”皇后花容失色。
白瑾泽也跟着坐在地上,幽幽飘飘,恍若鬼魂:“白某没有吓唬人,我师父已经死了,是被你害死的。”
“你别信口胡说啊。”皇后冷汗涔涔,觉得白瑾泽如一只厉鬼。
“这些话等以后到了地狱你可以和我师父讨论。”白瑾泽扫了她一眼:“哦,不止是和我师父讨论,接下来,皇后娘娘是不是还要把皇上送下去呢?”
看着皇后渐渐变幻的脸,白瑾泽呵呵一笑:“没关系,他们都会在下面等你的,哦不对,是等你和太傅。”
“白瑾泽你别乱来。”皇后凤眸瞪大。
白瑾泽笑的神秘兮兮,让皇后毛骨悚然。
他起身,颀长的身子拖出了一个黑影:“我会带走我师父,你若胆敢阻拦……”
说罢,白瑾泽的指尖出现一颗丹药,他迅速的捏住皇后的嘴巴灌到了她的口中:“这叫三毒天下,若是走出去三步,或是大叫三声你便会七窍流血而死。”
皇后是贪生怕死之人,怎敢轻易动弹。
白瑾泽鄙夷的看了她一眼,将枫叶老先生背在后背上离开了皇宫。
漫天的鸟儿叽喳的叫。
皇宫的确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夜深人静。
青石板的路上人烟稀少。
皇宫延伸至京城的这条路上的人与物都是了了无几的。
弯钩的月牙嵌在空中。
他并没有回学士府。
而是带着枫叶老先生的遗体来到了一个破旧的小巷子。
这个小巷子充满着他童年的回忆。
他的娘亲在这里将他生下。
来到他们住的破旧的屋子里。
里面结满了蜘蛛网,都是岁月的痕迹。
枫叶老先生年轻的时候也算的上是才子翩翩了。
他总是穿着那身素麻衣裳,他喜欢笑,笑起来有两条笑纹。
他是书堂的教书先生。
在白瑾泽还未出生的时候,枫叶老先生就对他的娘亲格外照顾。
她一个人女人家大着肚子干什么都不方便。
他会帮忙砍柴,做饭,跳水。
还会将教书的银子救济给她。
但是他不图回报,只是默默的喜欢着白瑾泽的娘亲,默默的对她好。
白瑾泽出生后,枫叶老先生对这个孩子视如己出,教他读书识字。
后来枫叶老先生知道他们原来是皇上的女子与儿子。
他知道早晚有一天他们会回宫里。
所以枫叶老先生就为了他们考状元整日苦读。
后来,皇后知道了白瑾泽娘亲的存在心怀怨恨所以派了杀手杀了他娘亲。
那时,白瑾泽在枫叶那儿读书所以免遭此劫。
但是仇恨的阴影却永远的挂在他的心中。
后来,枫叶老先生考上了状元入了宫当了官,不久,皇上也将白瑾泽接进了宫中。
两个人在宫中一同掌管藏书阁,也有了相互依靠。
枫叶老先生于白瑾泽而言就是阿玛那般。
他的亲人都死在了皇后的手中,他怎能不恨。
在破旧的屋子里呆了一个多时辰,白瑾泽带着枫叶的尸首来到了娘亲的坟前将他们埋在一起。
这也是枫叶之前的遗愿。
他说: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把我们埋在一起,生前没有照顾好她,死后我去赔罪。
若不是为了白瑾泽,想来枫叶早已跟着去了。
立好木碑。
白瑾泽跪在那儿同他们说了会子话才离开。
过了子时。
他回到小巷的旧屋子里喝酒。
喝醉了就睡了。
凉风飕飕。
白瑾泽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满身是血的娘亲,梦到了瘦骨嶙峋的枫叶,还梦到了站在他们后面的琉璃。
琉璃想开口说话。
风太大,白瑾泽听不清。
等白瑾泽想要冲过去抱住她时却发现琉璃消失了。
他猛地惊醒,望向窗外。
天泛起了鱼肚白的颜色。
悲伤不是梦。
当白瑾泽回到学士府的时候管家早已起来扫尘。
“夫人在房里呢?”白瑾泽疲惫的捏了捏眉心。
管家愣住:“夫人一直没回来啊。”
“夫人没回来?”白瑾泽惊愕的问。
“是啊。”管家看白瑾泽的表情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夫人难道没和白学士在一起吗?我以为夫人昨夜入宫了。”
入宫是绝对不可能的。
白瑾泽慌了神:“我去一趟问仙宫,也许在那呢。”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