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1/1)

悍妃在上 !==第76章==

临走前,骆怀远又去了一次汤泉庄子。

这次严嫣没再劝他,给了他一封信和一个人。

信是镇国公的手书,福建都指挥使司的谢都指挥使是镇国公以前的门下。手书上内容极为简单,大体就是持手书之人是子侄辈的,望多与照顾之类。

这是严嫣亲自去了一趟镇国公府问外公要的,她并没有说是谁用,估计就算不说镇国公也知道。

而人,则是蕙娘。

这是严嫣想了又想才下的决定,蕙娘武艺高强,哪怕真出了个什么事儿,捞着骆怀远一人跑出来也是没问题的。更何况蕙娘早年行走江湖,对在外行走也是懂得甚多,总比几个从未出过京的人出去瞎跑一气的强。

骆怀远嘿嘿傻笑着,将感激之意埋藏于心,问了一句,“阿嫣妹妹,你那儿有银子吗?”

严嫣以为他是没银子,简直想把他拎出去打一顿。想去赚银子,居然没有银子,这人脑子里到底是在想什么。

被严嫣看得很尴尬的骆怀远,摸摸鼻子,小声道:“我有银子,只是不多。”

这几个月烤串的生意也给他赚了不少,有三万多两的样子。这点银子看似很多,真拿去做什么却是不够看。当然,他这么问严嫣也不光是因为缺银子的缘故。

严嫣没说话,扭身回归雁阁搬了一个小箱子出来给他。

“这是我从小到大攒的银子,都给你了。”

打开箱子一看,里头全是金银等物,有金银锭子,还有就是各式各样的金银锞子,俱是严嫣从小到大长辈们给的。最上面还有几张银票,这箱子里所有加起来大概有五千多两的样子,是严嫣能自己做主的所有现银。

严陌也去搬了个小箱子出来,他人小力气小,还是严嫣过去帮他拎出来放在桌上,严陌默默的将箱子推向骆怀远。

这个小箱子里的内容和严嫣那只差不多,但严陌比严嫣穷多了,加起来不过只有几百两。

“骆哥哥,阿陌没什么钱,这个给你。”

看着这两个小箱子,骆怀远揉了又揉鼻子,干笑:“那啥,我给算到启动资金里,到时候给你们算红利。”

几辈子加起来,他尝尽了人情冷暖,还没有像眼前这姐弟俩如此干脆的。要说不感动是假的,他这会儿已经快要泪奔了,可他历来做不出那怂样。只能笑,笑得像一朵花儿似的。

别人看不出那笑容里的含义,严嫣却是看懂了。

她呸了一口,凶巴巴的:“行了,别装相了。我在这里也用不上,放着也是躺那里睡觉,又没有多少。那啥,蕙姨是我武艺师傅,我把人借给你,你给我好好的带着人回来。”

蕙娘浅笑,“姑娘不用担心,蕙娘早前去过福建那片儿,对那里很熟悉,就算真有个什么意外,护着骆少爷和自己是没什么问题的。”

骆怀远老老实实去了蕙娘前面,鞠躬行礼,“以后就麻烦蕙姨了。”这货什么时候都不往顺着竿子往上爬。

蕙娘连连摆手,“骆少爷千万不当这样。”

骆怀远向严嫣两人告辞,准备去抱那两个箱子,两个箱子看似不大,实则很重,他居然没抱起来。

蕙娘抿嘴一笑,接过来捧着。

骆怀远这会儿才明白小王妃口里那武艺师傅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还是个武林高手?

也不及他多想,他对严嫣严陌两个挥手告别,“你们等着哈,骆哥哥去给你们造个会下金鸡蛋的母鸡。”

……

骆怀远偷摸的走了,临行就带了四个侍卫和小安子,还有一个蕙娘。

除了带着他自己的三万两多银子,还有严嫣严陌两个的小金库。对了,还有沈祁的。沈祁提前来送过他,给他了一大叠银票。差不多有一万多两的样子,这是沈祁这月刚分的红利和他所有的小金库。

带着这些与其说是银子,还不如说是沉甸甸的情义,骆怀远远赴福州。这一路的前方全是未知,骆怀远却越来越觉得信心倍增。

银子是次,关键是怀里的这封信。有了这个,只要利用得当,所图应该不是为难。

阿嫣妹妹你等着我,等我攒够老婆本回来娶你!

*

骆怀远走后,严嫣的生活再度恢复了平静。

没几日,沈奕瑶给严陌请的启蒙先生找来了。

这先生姓吴,是个五十多岁须发花白的干瘦老头儿。据说早年也是天纵英才,无奈运气不好,屡试不中,便一气之下转为开馆育人。他身上只有秀才的功名,教出的学生却是出了不少举人,进士也有出过一两个,所以颇为抢手。

沈奕瑶这次能把他请来,不光是出了大价钱,也是沾了这温泉庄子的光。

老头儿听说不光一年束脩不少,四季衣裳皆有,更是包吃包住还有汤泉可泡,立马收拾收拾就来了。

早些年,他老妻为了供他考科举,辛苦持家,落了一身的病,看过许多大夫,俱说问题不大,好好调养就是。他也是以前给大户人家做西席的时候,听说汤泉具有养生治病疗效。无奈这东西平常人见都见不到,哪能泡什么汤泉。所以一听说庄子上有汤泉,他二话不说就拍板决定来了。

幸好他与老妻这辈子就一个女儿,女儿出嫁后,老两口相依为命,也不拘是住在哪里。

吴老先生来后,就被安排住在安园外的庄子上。一进的小院子,还有一个小丫头和老婆子服侍,老两口很满意。

这庄子上的汤泉眼有几个,可不光安园里头有,庄子其他处也有。当初建安园的时候,圈了两个个泉眼进去,外面还留了一个,建了两个大池子,分了男女池,也就只有那么有限的几个人才能享受一下。

吴老先生的老妻来后当日,便被乔荣浑家带着去泡汤泉了。老妻泡了回来说,很舒服,感觉浑身都轻松不少。吴老先生下了决心一定要好好教这个小少爷,要长远的留下。

严陌便开始了上学的日子,每日只上半日,严陌很用心也很认真。

吴老先生教了严陌几日,与沈奕瑶说少爷天资聪慧,勤学几载,拿个功名回来定不在话下。

沈奕瑶沉默不语。

这吴老先生来此时间尚短,并不知晓这户人家的身家背景,只知道是个富贵人家,不是简单人。当然,对于这孤儿寡母几人住在这庄子上,也是颇有疑问。只是他常年在大户人家做西席,深谙慎言之道,才不曾问起。

直到之后,听庄子上人谈起,才知道这是侯府家的主母与少爷。

顿时扼腕感叹,说可惜了。他那话并不是逢迎之言,严陌确实是天资聪慧,在读书方面颇有天赋。可惜大熙有规定,皇亲国戚及勋贵人家子弟俱不能参加科举,可不是可惜了。

转念一想,这些勋贵人家子弟天生就高人一等,不用科举就能谋出身。他替人可惜不是荒唐,再不有这种想法。

沈奕瑶如今除了教导女儿以外,闲暇之余也开始做些衣裳往镇国公府那边送。虽娘家那边什么反应也无,但能收下就足以让她开心了。

沈祁再来的时候,偷偷的说了一句,祖父将小姑送的衣裳穿上了。沈奕瑶连着高兴了几日,之后更是积极。

越认清出现实,沈奕瑶越是觉得自己愧对父母。就算家里人依旧不原谅她,能让她尽几分孝心也是好了。

而严霆自那日来之后,却是再也没来过这里了。除了薛氏偶尔往这里送点东西顺便带点府里消息外,威远侯府那里似乎离他们的生活很远。仿佛严家人已经将沈奕瑶母子几人忘记,而沈奕瑶母子三人也忘记了他们。

可严嫣却一直未放松威远侯府那里的消息,沈祁每次来总会给她一些消息。

她知晓严霆和承恩侯府攀上了,如今很得意。也知晓严霆带回去的那个女人有了身子,老夫人对她另眼相看,提了姨娘……

这事严嫣有和沈奕瑶说过,沈奕瑶很平静。

时间宛如流水般匆匆滑过,一转眼便是三年多过去了。

这三年里发生了许多事,严嫣和严陌都长大了,再过几个月严嫣便要过十四岁的生日,严陌如今也快十岁了,比当初那会儿还病弱瘦小的他,不光长高了两头,人也壮实许多。

这会儿再不像以前那样,担心害怕受凉生病吃药了,除了不能和那些壮实的男童相比,他几乎与其他同龄男孩没什么区别。日日与先生念书,与姐姐打拳健身,闲暇之余在庄子上也交了几个同龄的好朋友。

庄子上的一些孩子,一开始还有些不敢接近严陌的,觉得这是少爷。之后久了,也明白这少爷是个没有架子的,也会和他们一起到处跑着玩耍,上树模鸟蛋,下河摸鱼。

除了有一个长得非常好看又非常厉害的姐姐。

这种观念是来自于见过严嫣来找严陌回家时候的情形,看平时总是指挥他们分两拨玩骑马打仗、官兵抓盗匪游戏的少爷,见到那个姐姐,突然就变成了鹌鹑,这群熊孩子不由自主便产生了敬畏。

当然还不止这些,那就要提到之前。

每个庄子名下都有很多佃户,这些佃户大多是出身农家却自己没有田的农户。佃户佃了庄子上的地,每年自己耕种,到时候往上头交租。一般这种租子都是交六成,下面佃户得四成,沈奕瑶是个善心的,所以她名下的庄子只收五成租子。

这些佃户们自是感激涕零,纷纷说庄子上的夫人是个善心人。可自古以来,人都不能一概论之的,人分百种,各有不同。例如有些人勤劳肯干,自然安居乐业,有些人天生懒惰,自然衣食无着,枚不胜举。

最近几年风调雨顺,年年丰收,从来不会出现佃户交不起租子或者拖欠租子之人。偏偏今年庄子上出了十几户人家拖欠租子的,人家也不是不交租子,就是到了时候家中有事没来,庄子上派人去催,人家也好言好语解释,找些七七八八的借口,说过两日便交上来。

既然是来催租子的,自然是与这群人经常打交道的,庄头只是一看,便知晓这拖租子的人家打得什么主意。只是也不好当着人面明说,便扭头走了。

之后这些佃户一直拖拖拉拉,没有交上来租子。

彼时,严嫣刚从沈奕瑶手里将庄子上的事接过来,事情自然就报到了她这里。

按理说,这些事下面的庄头便可以处理,再不行还有乔管事。

可之前也说了,沈奕瑶是个善心的,平时每年都会有一两家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交不上租子的。下面人报上来后,沈奕瑶可怜农民困苦,想着那些粮食也不多,便能免则免了。

因有前例可循,每次碰到这样的事,管事们都会报上来,以前在府里是管事去禀事时一起报上去,如今主子搬来庄子上住,自然当时便知晓了。

沈奕瑶搬到庄子上来住的第一年,明明是个丰收季节,下面庄头也知晓佃户们收成都不错,突然便多了几家交不上租子的佃户。报给乔荣了,乔荣心里头也有数,往上报的时候,便提了一句可能是有意拖欠。

沈奕瑶的想法是,何必与穷苦老百姓计较,也许别人家真的有困难才交不上呢?而且确实各有各的理由,什么孩子生病了,儿子娶媳妇了之类的等等,她便吩咐下去,将租子免了。

第二年,还是风调雨顺,交不上租子的佃户又多了几家。

庄头们报上来,乔荣立即吩咐下去,采取措施。这种情况有几种解决方式,强制收租子,实在交不出,要么推迟明年一起交,要么视情况而定将佃田收回来。

有一两家胆子小的,马上就把租子交了,还有几家则是一直赖着不交,见了有人来收租子,便坐在自己门前哭。

夫人如今在,又明知道她是个善心的,乔荣也不敢使用强硬手段,便将事情报了上去,沈奕瑶又给免了。

然后便是第三年,这一年是严嫣管家。

其实去年严嫣便知晓了这件事,当时她就不赞同她娘那般行事。

不过她也懂她娘想的是什么,一来确实不缺那点,就好比你有一座金山,今天丢了几个铜板,根本不会在意,就当是做善事了,许多大户人家的妇人都有这种心态。

按理说,这样也不为过。可严嫣也知道,很多时候纵容便是混乱之始。就好比这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然后越来越多。

这些佃户可能都不是坏人,他们可能一辈子都没做过什么坏事。也许确实是因为家中穷苦,见了主家夫人善心,便起了占小便宜的心思,想着能赖就赖过去了。

一家两家是没关系,可是十家百家呢?以后这庄子还如何正常运行?其实许多人都有从众心态,见别人这样可以,自己当然也可以。

严嫣不准备继续容忍,交代乔荣按章办事。

有时候人性真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就好比有人坑蒙拐骗从来不做好事,突然有一日做了好事,便有人说这叫浪子回头金不换。也同样好比,有些人一生为善,突然做了一件坏事,便会被骂得狗血淋头,仿若之前所为全部是伪善,只是为了掩饰他卑劣的本质。

这种心态与期待值有关,因为没有期待,所以突然改变会让人产生一种不同的观感。而另一个则是期待值太高,突然让人失望了,这种失望感便会尤其重。

严嫣并不懂这个道理,她也没准备想懂,她只知道她从小的认知里,有些人是不能惯的,一惯就会变本加厉,例如那有些人。

下面庄头们去收租并不顺利,佃户们个个哭天喊地,仿佛是被地主们压榨的农民。来收租的人稍微疾言厉色一点,他们便吵着要见主家夫人,说主家夫人是个善心的,定然不会如此逼迫,定是这些个庄头假公济私,自己想捞油水。

去收租的人百般解释,佃户们俱是不信,甚至连严嫣都攀扯上了。说夫人善心,养得姑娘怎么如此不知体恤下面穷苦的老百姓,只差指着鼻子说严嫣恶毒了,连沈奕瑶也被议论了,说这个夫人也不如想象中的那般是个善人。

人们都是人云亦云的,就算有时候知道事情不是那样的,也免不了会说上两嘴子。

事情报上来,沈奕瑶顿时脸气白了。

严嫣二话没说,坐着滑竿去了佃户们所住的小村子里。

这种佃户们住的村子离庄子并不远,都在农田附近。严嫣到的时候,那处还在闹,收租子的庄头和庄丁,个个气得咬牙切齿,紧紧攥着拳头,那些拖欠租子的佃户们一面和一旁其他佃户议论什么,一面拿言语挤兑着这几个人。

见两个婆子抬着滑竿,滑竿上围着一层淡紫色薄纱,隐约可见里面坐了一个年纪不大的貌美姑娘,不少人都噤了声。

庄头快步上前,躬身道:“姑娘。”

严嫣点了一下头,眼神透过薄纱望向那处。

那边还有两人正背对着对一旁的人大放厥词,一个作庄稼汉的打扮,一个是妇人打扮。有人连连给他们使眼色,两人才转身,往这边看来。

“这两人是夫妻俩,俱是好吃懒做的,姓李。”庄头似乎很厌恶这两人,满脸的嫌恶,“李家今年也拖了租子,他们是年年拖,也确实家里没粮食,别人一亩收三百斤粮食,李家只能收一半,人家在打理庄稼地,他们在四处说人长道人短。每年到了收租子的时候,这家就会哭天喊地说可怜。”

说白了就是懒,好逸恶劳,庄稼不精心搭理,怎么能指望有好收成。

“这种人怎么没撵出去?”

庄头满脸难色,没有说话。

好吧,严嫣懂了,是为了善名。一般大户人家都会为了善名做些好事,图个好名声,也是体恤穷苦老百姓。

那夫妻两人想扑过来说点好话,主家都是富贵的,他们不交的这点租子也不当什么。刚凑近就听到这对话。妇人脸色顿时一变,哭喊了起来,“好心的主家姑娘,可千万不要撵我们走,离开这里,小妇人全家可就没有活路了。”

那男人则是另外一副嘴脸,涨红着脸瞪着庄头,“胡庄头,我们家没得罪你吧?该不会是我家没请你喝酒,你便在主家面前如此污蔑!”转头对着严嫣方向诉苦道:“主家姑娘,千万不要听信这个胡庄头,小的家确实困难,家中两个孩子还小,小的早年腰受过伤,干不得重活,佃的地就指望我家媳妇一人种,才会收成不好的。”

确实很可怜,也确实很动人。

如果不是严嫣耳朵尖,离很远便听到这两口子口沫横飞的在抱怨主家不仁慈,她八成就要信了。

胡庄头脸顿时涨红了,嘴唇抖索,气得说不出来话。

跟着他一起来的庄丁不忿,出声反驳:“李老六,你别在这里混淆视听。你家两个崽子都十五六了还小?你日日说你腰不好,我看你和人夸天吹牛时也没见你腰不好。”

李老六一脸无赖相,“夸天吹牛是用嘴的,又不是用腰。而且你什么时候看我和人夸天吹牛了,总不能逮着一次就当一百次打吧?”

仅凭这一句话,严嫣就知晓刚才为什么几个庄丁都气得想打人了。

严嫣用鞭柄敲了敲椅子扶手,婆子将滑竿放了下来,场面顿时安静了。

“我刚才听你们说主家不仁慈什么的,我们也确实不仁慈。别人家佃地收六成租子,我们只收五成,可不是不仁慈?”

听见这样的话,有几个人脸顿时涨红了起来,这几个大抵是拖了租子的,一旁围观的佃户则都开始议论纷纷,俱是小声谴责那些拖租子的。

李老六一脸气愤,指着人群,义愤填膺:“你们刚才谁说主家不仁慈了,快站出来,可别牵连其他人了。”

说完,又调转过来对着薄纱后面的人,舔着脸笑:“主家姑娘,您看没人说主家不仁慈什么的话。谁不知道咱们这方圆百里,就主家最为善心,体恤下面佃户,碰到佃户们家中困难的情况,还会免了租子,我李老六再也没见过像主家这么善心的大户了。”

这人是个人才,严嫣倒是有些失笑了。

“行了,闲话少说。因为这连着拖租子的事,我也与我娘商讨过了。今年也就算了,从明年起租子一律上调为六成。外面都是如此,我觉得我们还是随大流比较好。”

此言一出,顿时场面一片混乱,说什么的都有,吵嚷得厉害。

严嫣用鞭柄再度敲敲扶手,继续说道:“具体情况负责的庄头会与你们解说,另外连续拖欠两年租子的,次年庄子上的地就不佃给他了。胡庄头你知会其他庄头一声,就说是我说的,包括这次拖欠租子的人。”

话说完,两个婆子便抬着滑竿走了。

有跑过来想求情、说好话的佃户,俱被庄头和几个庄丁拦住了。眼见主家姑娘发了话,又是那么坚决干脆,有些人便迁怒到那几个拖欠租子的人。尤其是李老六,各种被唾骂,说他一颗臭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按下不提。

涨租子的事也在佃户中流传开来,甚至有人想约着一起去求求主家。

收五成租子是挺多,可与六成租子相比就是极大的落差,别小看那一成租子,就这一成攒两年也能给家里女儿办个嫁妆什么的。交惯了五成租子,突然涨了一成,大家都有些不能接受。

还未等人聚集起来,主家那边又下发了一系列规定。

严嫣所说的涨租子并不是假,但也不是没有额外宽容的。三年之内未有拖欠租子的行为,租子还是按五成收,三年之内有拖欠行为的,涨为六成。这个比例是浮动的,根据你拖欠与否浮动。当然碰到涝旱情况或者其他特殊情况,会酌情处理。

没有拖欠租子的,自然是连连庆幸。有拖过租子的,自是暗骂自己为什么要动那份心思。换了其他处佃地自然不可能,只能想着熬过这三年便好,以后可要老老实实不再耍滑头。

至于那连着拖欠租子被撵出去的,也没有人替他们说情。说来说去,都是这些拿主家善心当理所当然的人闹的!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主家姑娘是想收拾那些不安分的佃户,几个庄头连着乔管事俱是称赞,连向来心善的沈奕瑶都没说什么。

其实道理与以前还是一样,只是这样连消带打,再加上这么一规定,便避免了日后再发生此类的事。

有善心并不为过,可不能让人养成那种理所当然的念头。毕竟这个世道谁也不欠谁的,有善心是好,没善心也不能说什么。

现如今这上上下下,没人敢拿年幼的主家姑娘不当成回事,俱知道这主家姑娘虽然年小,但行事果断、一言九鼎,处事既有章法,也不失仁善之心。

不光大人们知道,小孩儿们也知道,都知道这个主家姑娘是个非常厉害的人。

严陌仰头看着骑在一匹黑色高头大马上的姐姐,抿着嘴笑得很巴结。

“阿姐。”

严嫣将他拉上马,放在自己前面。

“今天又跟人玩儿什么呢?看你满头大汗。”

“没玩什么。对了,姐,他们都说你厉害呢,平常都很皮的,一见着你就老实了。”严陌边说,边往后看那些还老实站在原地的小伙伴。

“他们还说你很威风,等我再大一点了,我也想学骑马。”

这马是去年沈祁给严嫣带来的,说祖父那里得了几匹好马,沈祁得了一匹,自然也没忘了严嫣。

严嫣本就会骑马,只是以前在府里的时候,没地方施展。如今来到这庄子上,撒欢跑也没事。

自从得了这匹通体黑色叫‘黑玉’的马,严嫣每日都要出来跑会儿,今日知道严陌在此处和小伙伴们玩,她便顺便来接了他回去吃饭。

对于女儿骑马的事,沈奕瑶也不是没有意见。只是女儿喜欢,又素来有主见,只能睁一眼闭一只眼,安慰自己反正是在庄子上。

“我上次听表哥说,骆大哥快要回来了?”

“嗯。”严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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