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恩仇录 !余江为了感谢钟万手对仇九的救命之恩,郑重起身,向钟万手一揖到地。
钟万手慌忙起身相搀:“快快请起!快快请起!老夫本就是个医生,所谓医者父母心,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何况仇九的确是个好孩子,老夫能有机会出手救下他,那也是一段福缘!”
余江端起钟万手面前的茶杯,双手奉上:“老人家请坐,请喝茶。余某还有话要。”
“老人家,我也看出来了,仇九这孩子待您甚是孝顺。他如今亲人尽丧,您老人家对他又有再造之恩,算得上是他至亲之人,他有些事您老也是做得了主的。”
钟万手一头雾水,不知道余江如此慎重,到底要同自己商量什么大事,只好回道:“余家主有什么话,尽管讲来无妨。”
“刚才听这俩子彼此的称呼,甚感别扭,却也令余某猛然间想到一件事。想当年我和仇九爹等十人结为生死兄弟,那是何等畅快!难得这俩子一见如故,如此投缘,余某就想着让他俩也来个义结金兰,成为生死兄弟。这种事虽辈们自己就可做主,但既然长辈就在跟前,无论如何也得先听听您老人家的意见。”
“这是好事呀!只要这俩浑子愿意,老夫岂能拦着?”
“哈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喂,你们俩个子,可愿意么?”
“愿意!愿意!”俩孩子回答的痛快干脆,彼此相视,憨憨一笑。
仇九和余童俩个均是一身神力,只在伯仲之间,仇九只是比余童气力悠长些。彼此早已惺惺相惜,大有相见恨晚之感。短暂的相处时间里,彼此意气相投,仇九敬重余童的憨直爽快,少年英雄。而仇九在锁龙谷中的所经、所历、所为,经钟万手和余江之口,已经被余童听了个明明白白,也是把仇九佩服得了不得。况且二人的长辈本是结义兄弟,有这层关系,这俩孩子不是兄弟也甚是兄弟了。
“哈哈哈哈,如此甚好!既如此,叔叔就给你们做个主。想当年,张世卿是我们十兄弟的老大,如今,你们也体论年龄了,就以仇九为兄,余童为弟。好事别挑日子,明天就为你们办了!”
挠了挠后脑勺,铁塔般的汉子,余江居然不好意思起来:“这个,这个,余某一高兴就想喝酒,又要打扰老人家休息了。”
钟万手连连摆手:“余家主随意,正该如此!老夫也为俩孩子高兴呢!”
第二天,众人都还在睡梦中,余江已经起来了。着手准备结拜礼仪的一应所需,从这份慎重中,就可看出他对俩孩子的结拜是如何重视。
先是去集市割了一刀牛肉、一刀猪肉、一刀羊肉,买了一只活鸡。回来后又请族中的教书先生写了金兰谱。金兰谱上,余江为仇九虚定了个生日,排在余童之前。然后又派人洒扫祠堂,预备好香案、香烛、红酒,摆上猪、牛、羊肉三牲祭品。忙完这一切,已是巳时。
余江忙碌的时候,以茵儿为主厨,仇九和余童打下手,做了一锅香喷喷的早饭。茵儿虽只有十三岁,看上去娇滴滴的,可论起做饭,在锁龙谷时早已锻炼成了一把好手。
余童食欲大振,那么一大锅,好险没一个人包圆。只因为爹爹还没吃,才不得不放下了碗筷。饶是如此,还是意犹未尽地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茵儿偷偷抿嘴一乐,这个余童哥哥,怎么就这么地率性可爱呢!
众人等余江匆匆吃了饭,相跟着来到余家祠堂。
祠堂中,结拜的一应所需已准备停当。接下来就是仇九和余童这两位主角出场了。仪式开始,仇九和余童分别上香,各取一本“金兰谱”。然后,仇九执刀在鸡脖子上拉了道口子,将鸡血滴入红酒中。二人又用刀划破左手中指,把血也滴入酒中,搅拌均匀。仇九余童把血酒先洒在地上,以敬神明。仇九先喝了一口,余童接过来也喝了一口。至此,“歃血”仪式结束。
接下来是盟誓。仇九和余童在神像前跪下来,二人双掌合十,盟誓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仇九(我余童),今天与余童弟(仇九兄)结为异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违此誓,天诛之!地灭之!”
“仇九大哥!”
“余童兄弟!”
二人情不自禁抱在一起,都是兴奋莫名,心里暖暖的。从此不再孤单!从此多了个兄弟!从此再也不会孤身奋战!
钟万手、茵儿和余江静静地站在一旁,由衷地为二人感到高兴。高兴是高兴,但茵儿有话要。在只有仨孩子的时候,茵儿问仇九:“我们没有结拜成兄弟,那以后我的话你还听不听?”
“听!”
“我有了困难,你还会不会帮我?”
“帮!”
“我有了危险,你还会不会保护我?”
“保护!”
“我有仇人呢?”
“我帮你报!”
“那要是,要是我受伤了,走不了路啦呢?”
“我背你!”
“那要是,要是……”
无论茵儿问什么,仇九都是一口答应,哪能不答应呢?!
茵儿这才转向余童,脸上恼怒与委屈的表情兼而有之,静静地看在余童的脸上,就是不话。在茵儿那种目光注视下,余童如坐针毡,度日如年,手足无措,一张大脸涨成了茄子的颜色,像个做了错事的坏人,等待接受上位者的审判。
茵儿轻启朱唇,问道:“九哥哥是你大哥吧?”
“什么?”茵儿终于肯话了,余童如蒙大赦,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仇九有些不忍心,提醒到:“茵儿是在问你,我是你大哥吗?”
心中感慨道:“自己这个兄弟,估计面对虎狼也不会有丝毫惧色,怎么在个女孩面前就紧张成这样?唉!这真是英雄气短啊,古人诚不欺我!”
“当然,当然是我大哥!”余童头如琢米。
“那,你大哥的话,你要不要听?”
“当然,当然要听!”头如琢米。
“你刚才也听见了,九哥哥会听我的。那,你该不该听我的?”
“该,该!当然该!”琢米,还是琢米。
“那我和九哥哥,你听哪个的?”
“当然是茵儿妹妹的!”
仇九无语。这货,刚结拜就把大哥卖了,你把大哥置于何地啊!看在茵儿是我妹妹的份上,大哥就不和你计较了。
“看你俩表现还可以,晚上我给你们烧好菜吃。”
“我帮厨!”余童想到今天结拜时供桌上一大堆的猪牛羊肉,想到茵儿那堪称一绝的厨艺,肚子就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好像里面装了只青蛙。
茵儿鄙夷地瞅瞅余童的鼓鼓囊囊的大肚子,鼻子轻哼一声,道:“没出息!”转身往回走。
余童紧跟在茵儿身后,刻意放慢了两条长腿的速度。生怕一不心超过茵儿,惹得这位姑奶奶不高兴,罢了自己的灶。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像极了跟班。
仇九又一次无语:这贷,为了口吃的,至于这样低三下四吗?
余童在茵儿面前的低三下四换来了巨额的回报,起码从余童的角度看是这样的。这一顿饭,余童吃的岂只是狼吞虎咽,简直就是昏天黑地。但只见余童大嘴一张,腮帮鼓得二鼓,一块足有巴掌大的肉就下了肚子。一边大嚼,一边不等下咽,筷子已经搭在了下一块肉上。另外几人瞄准了一块吃食,刚伸出筷子,便被余童那双横空出世的筷子,半路打劫了去。一阵风卷残云过后,原本满满当当的一桌子菜,就只剩得肉沫和菜汤了。
余童拍着圆滚滚的肚皮,打出一串饱嗝:“哎哟,呀哟,饱了饱了,不行了不行了,我都去趟茅房。”摇摇晃晃、旁若无人出门而去。
余江老脸臊得通红:“这,这,这成何体统?钟老爷子稍安勿躁,孩子他娘,快再去张罗些来。”
仇九,茵儿含笑起身:“余婶婶请安坐,包给我们就是了。”
仇九和茵儿走到院中,正遇到余童刚从茅房出来,尚自一觉悟没有地打招呼:“大哥,茵儿,你们这是去哪?吃饱了?”
茵儿翘起脚尖,在余童的头上轻拍了一下:“还问!一桌子菜都让你一个人吃了,我再去做。”
余童顿时来了兴致:“还有?那我待会儿再补垫,去了趟茅房,腾出地儿来了。”
仇九对刚结拜的这个率性兄弟又爱又恨又无奈,闻言抬脚虚踢:“还吃?也不怕撑爆你?去!先到河边溜哒溜哒,消消食。回来后只准你喝汤吃素。实在想吃的话,等明天去打些鱼来,让茵儿再做给你吃就是了,但今天可别想再吃肉了!”
余童实诚:“弟听大哥的,大哥怎么,弟就怎么做。茵儿可得记着哦!”果然一摇三晃,溜溜哒哒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