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居田园 !京城,蔺城晄早早的从杨家客房搬进了先生给他租的小院。这段时间池先生不止继续给他授课,有时候也还会带他去京城的文人馆,听听别的士子在讨论些什么话题,还为他介绍了不少大儒。
每天过的忙碌而充实,但是蔺城晄还是很期待从棘阳县传来的消息。
因为送信方便,每个月都会有一封信送过来。威远镖局的人也挺好的,每次信都送到门口直接交到他手里。就是他不在家也留了口信让他去镖局拿。这样贴心的举动,蔺城晄挺感激的。
赵旸铭刚把自己写的文章拿给池先生点评,就看到蔺城晄一脸喜色的进门,两人相互见了礼,各自坐回位置上。
池先生点评了一二,让赵旸铭自己再琢磨着,回头见自己的关门弟子一脸喜色,打趣道:“又收到信了?”这些天池先生也了解了,每次信要来的那两天蔺城晄就有些坐立不安,拿到信他就高兴的满脸红光。有时候他觉得自己这个弟子空有一身才干,可惜家境太平凡,为人也太固执。现在还整天都盯着家里的那点子事,有些太拿不起来。可他夫人却很欣赏这个弟子,听他抱怨了两回,反而对蔺城晄更好了,真真是妇人之见。
蔺城晄起身行了礼,才开口回话,“内子来信说,舅兄要娶妻了,家里正为了这事忙碌着,特意写信告诉我一声,让我也沾沾喜气。可惜,就是不能回家当面恭贺一番。”
“大丈夫要志在四方,哪里能这么儿女情长?”池先生开口教训了一番。
“是。”蔺城晄恭敬的答道。池先生这才放过了他,转而跟赵旸铭继续说他的那篇文章。
赵旸铭心不在焉的应和着,眼神却不住的往蔺城晄那里瞟去。他刚刚是在笑吧?
一直觉得蔺城晄是一个刻板的人,以后即使考中进士做了官,也是个刻板严肃的大儒。可是这么些天相处下来,他却觉得有些人并不是他想的那样。就像蔺城晄,他或许有固执的一面,但更多的是圆滑。这样的性子可不是那些大儒有的。赵旸铭开始有些了解为什么他爹跟池先生都那么看重他的原因了。
蔺城晄手里拿着笔在写文章,心里却不自觉的想起刚刚拿到手的那封信。叶白薇来的信里还说,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前些天她还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动了。娘说这是正常的,以后月份大了,孩子动的就更勤了。她还说,爷爷最近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过来给她诊脉。有珍儿的骡车,倒也方便。还有些零零碎碎的小事,叶白薇写的很详细,他看着就像是自己在家里亲自感受到了一样。至于后面的一封信就是叶家送来的了。前面都是叶老爷子、叶大伯的话,写的很中规中矩,让他安心念书,不要担心家里云云。后面就是叶白芷他们几个小丫头写的了,也都是些叮嘱他照顾好身体之类的。只有小茵陈的话让他心里觉得柔软,那信估计是珍儿代笔的,话却完全照着小茵陈的口吻,让他下回回去还给她带麻片糖吃。蔺城晄想着,忍不住笑起来。
赵旸铭一路揣着心思回到杨家,静安以为他是在想文章的事,也没敢打扰。两人一路各自沉思着往里走,刚跨过门,就跟从屋里窜出来的静思撞了个正着。
“慌慌张张的,干什么呢?”赵旸铭往后退了两步,盯着静思道。
静思好不容易稳住脚步,急急忙忙的道:“少爷,我刚刚听管家说,夫人要来了。”
“我娘?”赵旸铭疑惑了,“她不是说今年不是整寿,她就不过来了,派我来就成了嘛。”
静思也是一脸的疑惑,他听了也觉得奇怪。送他们走的时候,夫人明明说她这两年身子不适,不适合长途跋涉,等后年整寿的时候,她再进京吗?这怎么会现在突然要来了?他以为是夫人知道他们这一路上由着少爷的性子到处跑的事让夫人知道了,夫人要来找他们算账了,这才慌了神。
静安完全不理会不停给他使眼色的静思,看着皱眉冥想的赵旸铭,忍不住道:“少爷,前些天老夫人有些不舒服,你让我把家里带来的药拿过去,在茶水房里,我听老夫人身边的姐姐说,表小姐也到了要说亲的年纪了。表小姐的几个手帕交都相继说了亲事,最近都关在家里,连赏菊宴都没有参加,表小姐很不开心。老夫人跟杨夫人都愁得不得了,你看夫人这次来是不是为了这事?”
“怎么可能?”静思笑道:“夫人离京都这么多年了,现在京城有哪些跟表小姐适龄的王公贵子她都不知道,怎么帮老夫人出主意。”
静安没有理会没有头脑的静思,只垂首侍立在一边,他相信他家少爷懂他的意思。
赵旸铭懂,他当然懂。适龄的王公贵子?他可不就是适龄的人么!
他七岁那年他们都打了这个心思,这么些年了,他以为离得远了,他们的心思也该歇歇了,没想到到现在还没有死心。
静思被赵旸铭满脸的戾气吓了一跳,学着静安的样子垂首立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
看到大步往外走的赵旸铭,静安的脸上浮起笑容,他是真心不喜欢杨大小姐当他们的少夫人!这件事他就是不能搅黄,也要让它生点波折出来!
自从叶苏木的亲事定下以后,毛氏连走路都带着风,满脸的笑意是怎么藏都藏不住的。现在只等着明年开春以后把房子给整修了,七月份二房、三房出了孝,这婚事就能提上日程了。
进了十月,天气一天比一天寒了,虽说春捂秋冻,可珍儿身子受不住寒,才十月她里面就穿了薄袄。女子本就体寒,可像珍儿这么怕冷的,简月娘见得少,心里就更担心了。体寒的人不易受孕。
珍儿想着,她以前也没有这么怕冷的,这个畏寒的毛病好像是从这次醒来就有了。想到刘氏把她打的皮开肉绽,四月的天气还让她在外面跪了一夜,珍儿想可能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后遗症了。
受了那么重的伤她都能活下来,还跟胡子找到了这样好的地方落脚哦,她心里就觉得上天待她不薄了,这点子小事也就没放到心上了。不过,简月娘跟叶老爷子给她开得药,吴玲玉他们给她做的药膳她还是很听话的吃了的。
在手炉里又添了一块炭,珍儿捂着手炉,舒服的靠在车厢壁上。吴玲玉吃着果脯,不住的翻白眼,“你说你这身子怎么这么娇贵?吃了那么多药都没让你这怕寒的身体好一点儿,我告诉你呀,你这样是不行的,以后有你受的罪。”
珍儿斜了她一眼,“这是我乐意的吗?身子不好这个是天生的吧?我后天又不是没努力,你看你们每天灌我药,我不也一滴不剩的给喝了吗?”
吴玲玉想想也是,珍儿喝药这个真是没得说,她看着黑乎乎的药,闻着草药味都觉得苦,她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一口气就给喝完了,跟喝羊奶完全不一样。
“珍儿,我听说你有一个紫灵芝呀,要不拿出来使使呗,这东西是个宝,还能补气益血,是个好东西。”吴玲玉眼睛贼亮的道。
珍儿扯了扯身上搭的小被子,对于吴玲玉的提议一点儿也不动心。最近吴玲玉跟方海两个把家里能吃的东西都给做着吃了一遍,方海的厨艺大涨,信心大增。吴玲玉是吃上瘾,前些日子听说后山上有鹿,竟然也想让人猎头鹿回来。珍儿记得李家就是因为找人上山猎鹿才惹出了祸端的,这才发现不能让吴玲玉在家里乱来了。
“你不用打灵芝的主意了,那是我给爷爷留的。”珍儿直接拒绝道,“还有,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吃的,这回去了铺子里你好好听话,别成天捣乱瞎折腾。铺子里的人手不是很充足,叶姑姑他们都很累,你去了好好听话。”
“知道了。”吴玲玉怏怏道,虽说珍儿说是看出她身上的经商才能这才让她去城里帮忙改善铺子,可是她却总有种被人嫌弃的感觉,心里很是沮丧。
珍儿不明白她刚刚还很高涨的情绪怎么一下子就降了下来,但是想到铺子里住的都是大小子,只有曹叶氏跟赵大婶两个妇人住在那里,吴玲玉住在那里也不太方便,就道:“我知道你委屈,可你看家里,月娘的身份不适合去铺子里帮忙,赵大娘年纪大了,可能也不能来。每年到了冬天村里边就会有盗贼横行,方海肯定是要在家里看家的。这一家人数来数去,还就是你合适一些,而且你不喜欢做女红,却很有想法,对经商也懂得,月娘跟我都很看好你,这才让你过来的。铺子是我们家的根本,只有铺子的生意好了,咱们才能在家里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道理吴玲玉比谁都懂,可是从小到大,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从来都是被嫌弃的那一个,有时候她都在想她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可是珍儿这样说,她却觉得很开心,珍儿并不只是因为嫌弃她才把她赶走的,而是确定她能帮赵管事把铺子的生意做的更好!
“你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的!”吴玲玉信心满满。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