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贵女 !“母亲。”“老夫人。”屋子里的人纷纷站起来行礼,做错事儿的这会儿更是蔫了。
杨妈妈扶着老夫人坐到了主座上,丫鬟沏了茶上来,老夫人眼皮子都未撩一下,反而一一扫过屋子里的众人,鼻端哼了一声,“一个个的好本事啊,出了事儿想到的是先瞒着我,真当我老婆子年纪大了又聋又瞎了是么!”
“母亲消气儿,我们不是这个意思。”西平侯夫人见状,怕老人家气坏身子,连忙顺着道。
叶氏心惊,这老夫人的火里头可不少是冲着她来的,也忙着说道,“是媳妇儿逾矩了,请母亲责罚。”
老夫人没看出声的那俩,瞟了一圈儿,最后把视线落在了最小的女儿身上,后者缩了缩身子,不敢对视。瑞哥儿和越哥儿打起来的事儿一出,就有人来禀告了,一个字儿不漏的,清楚得很。
来之前还特意去瞧了俩小的一眼,瑞哥儿那青青红红的看着可比越哥儿严重多了,受了伤也不哭疼,还一板一眼地跟她说越哥儿还欠赵文宛一个道歉,可把老夫人心疼坏了。
“瑞哥儿先动手确有不对,但也有越哥儿出言不逊在先,瑞哥儿为维护姐姐才做出此等行为,既然说要管教,就由我亲自来罢。”老夫人说话的空档看了眼叶氏,余光里见夏氏嘴唇蠕动最终也没说什么,稍作满意。“越哥儿落水受了惊,该罚的等身子好了再议。”
“俩小孩年纪尚小,动手情有可原,你们一个林府夫人,一个定国公府姨娘,打起架来倒也好看,各去佛堂面壁三日,抄经书三十遍静静心。”
老夫人断得公正,其他人自然也没话,林夫人和夏姨娘认罚,可心里都把对方记恨上了,出门时视线相对噼啪的都是火星子。
这事儿就算揭过了,而作为这件事的躺枪者赵文宛是最后一个得知的,晓得后跑了明絮苑一趟,给瑞哥儿带了两大盒好吃的,把在‘受罚期’的瑞哥儿养得愈发白胖。
到了乞巧节的正日子,叶氏一早就吩咐人安排厨房里做了七夕节的巧果,又让琥珀去库房里挑了一张黑漆彭牙镶梅花纹的四方桌作祭拜用,又挑了青花海水纹的碟子来盛放祭品,掐丝珐琅描金三足小鼎用来焚香。
屋檐下随处可见盛着清水的大海碗,那是昨儿正午乞巧投针用的。水在中庭露一碗,丢了小小的绣花针下去,因为密度的关系,多半都会浮在水面。然后观察针在水中的影子,或散如花,或动如云,或成物形而巧妙者,被认为是“乞得巧”。
与府中一片欣喜反应不同,湘竹苑里赵文宛颇是头疼,不用看都知道她是最不巧的那个,偏又躲不了,一想到看乐子的那些人赵文宛更不想出门了。
雪雁从老夫人那儿回来,拿了个红漆描金的正方小木盒,赵文宛打开瞧的时候给吓了一跳,里面竟然是结了网的蜘蛛。
“喜子网织得密,今年巧多。”宝蝉在一旁瞧得眉眼弯弯,笑着恭喜道。蜘蛛俗称喜子,用来卜问女孩子将来是否心灵手巧、巧到何程度。
赵文宛受惊不小地一下盖上了匣子,勉强给了回应,“呵呵……”末了,在俩人诧异的目光下拿了把小锁牢牢给锁住,很是嫌弃地扔到了角落里。
雪雁和宝蝉二人一愣,有些意会。
瑞哥儿这会儿风风火火闯了进来,一截嫩藕似的手里不知抓着什么举得高高的,直奔着赵文宛去了,献宝似地把手里的东西在赵文宛眼前晃了两晃,咧着一口小白牙,“给你。”
赵文宛看着近在眼前的黝黑蜘蛛,僵硬着半晌没动,瑞哥儿以为她是感动的,很是大方道,“姐姐那儿得了两只,怕你一个没有,我就给抓了一个来,不用客气!”
“……”赵文宛快‘感动’哭了,宝蝉往后挪了两步躲在角落里没忍住噗嗤低笑了声。
还是雪雁不落忍,手快拿了一空匣子把蜘蛛收了,“瑞哥儿真有心,用了朝饭么,这儿有点心,再吃点儿?”
小孩儿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颠颠跟着雪雁往桌子上一趴,显然是很喜欢赵文宛这儿的别致点心的。
赵文宛缓了缓气儿,看着角落里并排着的两只匣子,仍觉得头皮发麻,对于这种东西的天生恐惧是没法改的,再看向瑞哥儿是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家伙是赵文萱派来折腾她的罢?
过了没一会儿,湘竹苑又来了访客,倒不是丢了一只喜子的赵文萱,而是一身肃冷的贺靖远,毕竟已经过了及冠之年,不能像瑞哥儿一样乱闯,只在厅里候着,等丫鬟通报。
赵文宛也是意外,自打丁香事情后,她对这人表现出的不喜都快摆到明面上了,谁料这人还越挫越勇了,几次三番示好,百折不挠,那热乎劲儿惹得府里都起流言了。一开始她的确存了戏耍的念头,谁叫这人看事只看表面,可收到的效果好得……让人有些绷不住?
“表哥何事找我?”
贺靖远看着她冷淡面容,有所习惯,麦色俊脸上笑意不减,“今儿乞巧节,夜里长安街最是热闹,花灯表演,想邀表妹一同游玩,可否?”
赵文宛闻言神色微变,看着他的视线多了几分探究,这人难道没听到府里有关于他二人的传闻,这当口出去游玩……
此刻贺靖远心里也是忐忑,他询了母亲,得罪了姑娘该如何赔罪,母亲便给出了以上的提议,趁着乞巧节,带着玩乐买些女孩儿家心仪的物件,什么都消了。
“好。”两厢短暂沉默后,赵文宛突然应了道。
原以为对方不会答应的贺靖远怔愣片刻,当下扬起灿烂笑脸,“那好,届时我来接你。”
赵文宛点头,目送着他离开,回头就对上雪雁略有些暧昧的视线,略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我只是不想参加府里晚宴。”
后者表示明了地点了点头,可赵文宛瞧着,分明是不信的。
瑞哥儿吃得饱饱地滚了出来,踮着脚地往外头瞧,方才宝蝉拦着不让他出来,到了这会儿更是好奇来人是谁了。
赵文宛抓了小白团子,一块儿去明絮苑为自己晚上缺席提早打声招呼,只是去的时候没想到人还挺多,一众女眷挨着老夫人坐着,正说着乞巧节彩头的事儿。
“宛丫头来得正好,雪丫头说你和萱丫头的针浮着,不过一个像是莲花,一个像狗尾巴花。”老夫人见人进来,故意打趣道。
赵文宛也不脸红,指鹿为马道,“我那明明是凤仙花,太阳大,妹妹看错眼了。”
众人叫她的厚脸皮一噎,就老夫人呵呵乐着,招了人往身边坐。“我还能不知道你么,能有个狗尾巴花也不错。”说罢,凑得近了,跟赵文宛小声嘀咕道,“夜里那关可不好过。”
对月穿针可不是个容易事儿,赵文宛是老夫人的贴心小棉袄,老夫人对她的了解也不浅,脾气急性子傲,自然不乐意被人瞧笑话,往年乞巧总是要闹点事儿出来,老夫人也是没辙。
“靖远表哥邀我一块儿去看花灯,我已经应了,特意来跟祖母说一声。”赵文宛笑意盈盈地说道。
赵文萱坐在叶氏右下侧,搁着个赵文雪,算到边儿了,为看赵文宛今日出丑她可是期盼好久,这会儿一听要和贺靖远出去,登时就坐不住了,装着颇为兴趣地插嘴道,“祖母,我也想去瞧!”
“还是姑娘的时候最喜欢这些了,也是大哥带我们玩儿,这一晃的都多少年了,听宏盛说今年办得比往常还隆重,有你靖远表哥带着去,我也放心。”老夫人面带怀念道。
林夫人虽然也有些意外大外甥会邀赵文宛出游,可见老夫人都同意了,也就没什么话,余光瞥见赵文萱一闪而过的羡慕嫉恨,对这夏姨娘所出的庶女越是看不上眼,又一想这两日府里的传言,故意道,“靖远对宛丫头就是好,这么多姐姐妹妹的谁也不带,这心儿明摆着偏着呢!”
“祖母……”赵文萱被那话一堵,仍想央求祖母。
赵文宛凉凉看着她,完全想带个添堵的,嘴角一弯,带着几分挑衅恶劣道,“靖远表哥没邀你么,还以为大家一块儿去呢。”
“今儿热闹,街上人多,靖远表哥也是怕顾不过来人。”赵文宛也不想顺林夫人的意,转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