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青锋 !杨灵胤率援军赶到小岘城下之时,遥遥望见小岘城外的梁军静立在城外,中间一位将军,三缕长髯,长眉俊目,正是有过一面之交的大将韦睿,上次见面之时,差点儿被他一箭射死,此时望见韦睿,杨灵胤依旧心有余悸。【零↑九△小↓說△網】就在他想勒马下令之时,韦睿已经手搭长弓,一箭射向杨灵胤。杨灵胤早就有准备,他头一偏,那箭没有射中他,而是直接射中了军中的大旗,旗杆断裂,军旗飘然落地。杨灵胤心中一凉,还未开战,军旗已倒,此乃不祥之兆。
“杀!”韦睿沉声喝道。
“杀啊……”早已准备好的将军们,全力冲向了魏军,魏军在来不及防备的情况下,被四支小队冲散开来,随即李忠率领自己的忠勇之士,以极快的速度杀入了魏军。杨灵胤想不到梁军会有如此战术,他根本来不及调度自己的大军,徒有五六万之众,倾刻间便七零八散,打的全无章法。
“杨将军,快些聚集人马,再如此打下去,我们可是要吃大亏的。”副将急忙叫道。
“怕什么,我方人数远远多于南梁之军,给我全力冲过去。”杨灵胤话语未落,副将已被一箭射于马下,他心中一惊,韦睿的箭法他是见识过的,不等他有所反应,他身周又有数名将军中箭落马。就在他有些狼狈的想要后退之时,一杆长戟伸过来,挑中了他的战缨。
他抬头一看,一位三绺长须的小将已经纵马奔到了他的面前,手中的长戟一招紧似一招,让他无还手之力。
“将军,快些后撤,我军已经被敌军包抄了。”后面的将士冲出包围圈来到他的面前,“我们已经被梁军包围了,将军快撤。”
“啊!”杨灵胤气得大叫一声,他来到小岘城下还不足一柱香的功夫,便已落败,这败仗是如何来的,自己还未搞清楚。
“将军快走。”那参将伸刀架住范钧的长戟,“再不走就冲不出去了。”
杨灵胤只得调转马头往回冲,待他再回头看时,那参将已被范钧挑于马下。杨灵胤带领部下拼死杀出之时,身边已不足万人。他率领余下的人马奔往元英大帐之时,心中腾起一股莫名的悲哀,他原本以为可以稳妥打赢的一场大仗,就这样草草收场,今后……会不会遭遇更大的败绩?他想到此处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韦睿的大军如闪电一般将杨灵胤的大军冲散,利用敌人尚未弄明白怎么一回事,已经占据了战场的主动性,待尘埃落定之时,韦睿才感觉全身疼痛,双臂颤抖,他努力克制自己不要流露出一丝一毫的痛苦,巍然立于战车之上。
大梁的军队沉浸于胜利之中,可是韦睿心中明白,北魏的大行台邢峦若领军至此,自己未必有此一胜,那昏庸的北魏皇帝元恪,关键时候重用的是元英和杨大眼,那元英近些年横扫南梁边境诸郡,确实是出尽了风头,只是元英勇猛有余,智谋不足,若与那足智多谋的邢峦兵合一处,只怕自己连三分的胜算都不敢有。只是为何用兵如神的邢峦,此刻却未见影踪?韦睿庆幸之余,也在心中暗叹一声,或许是老天助我吧。
韦睿看到范钧自远处策马奔来,他面上带着一丝微笑,老天还送与他范钧,韦睿看着越跑越近的范钧,他神情有些恍惚,此儿若真是他所生,该有多好。
“将军,魏军已经溃逃,我军兵力不足,在下建议莫要继续追击。”
韦睿微微点了点头:“也好,鸣金收兵罢,右司马胡略何在?”
“末将在。”胡略急忙纵马上前领命。
“命你带所属之部留守小岘,小岘城粮草要小心看守,赵草大人不日便可赶到,我已命他将粮草带回。”
“末将遵命!”
“韦棱留下,陪我巡查一下城防。”韦睿挥挥手,命胡略领兵离开。
范钧看到他额头冒出的汗珠,沉吟了一会儿,待众人散去后,他扶韦睿下了战马。韦睿下马时脚步有些踉跄,范钧将水袋递与他,扶他在城外一小土坡上坐了下来。韦睿大口喘息着,适才一战,他搭弓射箭体力耗损过多,他知自己必须多休息片刻,才会有力气赶回军营。
范钧自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药包,从里面拿出一颗丸药,剥开外面的油纸,将丸药递给韦睿:“将军,将此药丸嚼碎,用水送下。”
“……”韦睿望着他手里那颗黑乎乎的药丸,轻轻皱了皱眉头。
“范钧绝不会害将军的,将军请服用此药。”
韦睿接过药丸,放入口中嚼碎,此药味道微苦,咽下后略有一丝甘甜,他喝了几口水,将药送下。此药丸与夫人所做的药丸外形与颜色上不尽相同,但是味道却是差不了许多,他心中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夫人在临行之前的那几天,不停熬制汤药,在家中制作药丸,原来……看来必定是从范家那里得来的方子。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韦睿感觉到体力已经渐渐恢复,他微微一笑,并不点破这其中的缘由:“如此,可要多谢你的这颗药丸。”
“这药丸关键时刻吃上一粒,可迅速恢复体力。”范钧点了点头解释道。
“我明白了,面对着多次九死一生的事情,你为何一次次能挺过来,范钧,你那娘亲保护你,可真是保护的太好了。”韦睿轻叹一声。
范钧脸上微微一红,他极少对人撒谎,如今韦将军一番感叹,让他感到有些惭愧。韦睿是何等人物,他发觉此次范钧的表现与以往不同,便刻意看了看范钧手里的包裹,那分明是件女人之物。
“钧儿敢和王爷抗婚,是否已有意中人了?”韦睿嘴角带一丝神秘的微笑。
范钧红着脸没有否认,韦睿轻叹一声:“不知哪家王公的千金有如此的好福气啊。”
“她……她是外公府中的一位侍女。”范钧犹豫了一下。
“噢?!”韦睿有些惊奇。
“外公一家残遭灭门,她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范钧想起那日自己抱着她狂奔的情景,那天自己的心情是极差的,唯有救活怀里的这个女孩儿,才会让自己心中的悲伤少那么一点。
“唯一?”韦睿听闻之后,心中微微一沉,唯一活下来的人?唯一?
“是的,将军。”范钧想起那日的惨状,心中依旧悲伤难去。
“娘要我救活她,我做到了,可是我……”范钧脸一红,没有说下去。
“啊……这个若要救人,自然免不了看到些不该看到的地方,救人要紧,我想你也没做错什么。”韦睿明白了,眼前这位范钧正值青春年少,情窦初开之际情不自禁,自然可以理解。
“将军,范钧没未非礼她,只是在那以后,时常在一起……有一种亲近的感觉。”范钧的回答让韦睿明白了一些事情。
“那这些药丸,是她送与你的吗?”韦睿指了指范钧手中的药丸。
范钧低头看着手中的药丸,神色突然一变,韦睿是何等的心细,他自范钧脸上神色的变化之上,看出了一些端倪。
“怎么?有何事不妥?”
“我心中疑虑之事,不知对于外公全家被杀一案,有无关系。”范钧慢慢的讲道。
“可以说出来听听。”韦睿此时体力也已经恢复了不少,他自然可以帮范钧分析分析。
“她是惨案中唯一的幸存者,可是为何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她却只字不提?”此事困扰范钧已经很久了,他每每想到此处,便不愿意再想下去了。
“你是怀疑她的身份?”韦睿眉头一皱,微微思索了一下。
“我不知道,我手中没有任何的证据。”范钧说此话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他手中不是没有证据,只是他拿出来后,又能证明什么呢?
“范钧,今日与你一番谈话,我想我距离真相,又进了一步。”韦睿是何等的聪明,这些事情他自然可以举一反三,只是范钧不提,他也只能不说。
“我现在盼将军能早日破解此案,还我父亲一个公道。”
“现如今,我们要好好想想,这合肥如何才能打下来。至于张老大人的案子,我韦怀文总有一天会将此案的真相大白于天下的。”
“将军,我相信您定会破解此案。”范钧点了点头。
“叫我义父吧,钧儿。”韦睿转过身来,望着范钧颀长的身形,他慢慢走上前去,紧紧握住他的双手。
“好……,义父。”范钧双眼含泪答应道。
“走吧,孩子。”韦睿与他并肩向前走去,“你义父这仗要打,这案也要破。故尔你要学的东西,可是太多太多了。”
“义父放心,范钧定会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