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汉 !“睡了就是睡了,没睡就是没睡,你总该把话说清楚撒!”明溯这时候已经彻底快要暴走了。
“应该……也许……大概……约莫……没睡吧。”被明溯当众提起这事情,蒋何芹儿已经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了,这说话也变得期期艾艾,最终任是在场诸人都竖起了耳朵,却也没搞清楚到底是睡了还是没睡。
“气死我了!”见话越讲越糊涂,明溯急得满面通红,扯着个喉咙吼了一声,便气冲冲地转过脸去,一副不想再搭理诸人的模样。
“好了好了,都别在旁边听了,该干啥干啥去。”见当事人都翻脸了,典韦又跑出来做好人道:“不管睡没睡,反正我们当没睡就是了。”
“本来就没睡。”明溯怒哼了一声:“我从来就没睡过她房里……”
这话说出来,蒋何芹儿倒没说甚么,外面却是有一道声音促狭地喊道:“主公你这话就不对了,当初我们二十个弟兄可都亲眼所见你睡过的。”
话音刚落,昨晚过来开会的那几个军侯从外面陆续走了进来。他们也是与明溯同生同死惯了,所以说话一向口无遮拦。当然了,这也是他们刚刚进来,没搞清楚状况的缘故。
“我就说嘛。”典韦眼睛一眨巴,便低声对那蒋何芹儿歉然言道:“弟媳妇,都是我老典不会说话,你要怪就怪我,千万不要两口子生气撒。”
“其实我们不是像你想象的那般。”这个时候,蒋何芹儿已经逐渐地回过神来了,见典韦喊了她一声弟媳妇,虽然心中甜蜜,却还是我见犹怜地解释了一声:“其实,主公也就是在我房中临时睡过一次……”
“这事情还有临时和正式之分啊?”典韦惊讶了一声,却是拍着自己脑门言道:“瞧我又乱说话了——甭管他是临时的,还是正式的,这睡过就行,睡过就行。弟媳妇,你去忙自己的吧。”
午饭端过来的时候,明溯已经被一帮混账手下气得七八成饱了,一见那满案的荤腥,顿时便全部倒了胃口。典韦微微示意了一下之后,蒋何芹儿便轻轻地移步到明溯身后,幽然叹息了一声道:“属下就这么让主公嫌弃么?”
“我不是气你。”明溯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句,却是感觉背后似乎有抽搐的声音,便愕然转过身来,却发现那蒋何芹儿早已是潸然泪下,便纳闷地问道:“他们笑话的是我,你哭甚么撒。”
“主公被笑话了,可芹儿的名节丢了又该怎么办呢?”明溯不安慰还好,一安慰,这蒋何芹儿却是哭得更厉害了。
其实,午饭之前,大家在笑话明溯的时候,虽然说矛头所指没哪个提到自己,可毕竟自己是个女儿家,又寡居此地,现在闹出了这么大的笑话,以后还不知道大家会如何看待自己呢。想到这里,蒋何芹儿便扑在明溯怀中,似乎要将心中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一般。
明溯本来一直是站在自己的立场考虑问题,现在被蒋何芹儿这么一提醒,却是猛然想起:不管自己究竟有没有对她做甚么,可毕竟当初是在她房中留过一宿,这事情其他人不谈,那留下来的十二名士卒可是一个个心知肚明。作为一个女人,蒋何芹儿满腹的委屈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明溯便轻抚着蒋何芹儿的肩部,愧疚地言道:“都是当初我年少不懂事,倒让你难做人了。”
“主公莫不是嫌弃芹儿老了?”一提到年龄,女人总是敏感得很。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主公现在就大了么?”
“哎……过了两年了,经历了许多事情,人也该成熟一些了。”明溯仰面看天,喟叹了一声。也难怪他会如此感慨,记得第一次经过这里的时候,自己还是踌躇满志,一副人不风流枉少年的模样,可连续经历了几番生与死的考验之后,却是对男女之事明显看得淡多了。
“所以就不愿意要芹儿了?”怀中女子幽幽地追问了一句。
“谁说的?”明溯才回了一句,突然自己也觉得这句话容易滋生歧义,便暗叹一声,放缓了语气言道:“你也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主公到底是甚么意思……可否明确告诉苦命的芹儿一声呢?”
“我……”明溯憋了半天,却是始终无法将心中感受叙述出来。
那蒋何芹儿等了半响,却还是没有等到自己期盼的结果,便黯然叹息了一声,便挣脱了明溯的怀抱,抹了抹眼泪,强颜欢笑地言道:“方才我只顾着伤心,倒是忘了菜肴快要凉了……主公快去用过午饭吧。”
“芹儿……”明溯张口欲言,那蒋何芹儿却是伸出一根俏生生的手指堵住了明溯的嘴,轻轻地言道:“主公不必为难,不管主公如何看待芹儿……芹儿此生都是主公的人。”说完,转头便走。
这话可就真难理解了。说是表忠心吧,先前语气动作又有些过于暧昧,可若是表达情意吧,却是再无下文。明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正待喊住那蒋何芹儿,将话说个清楚时,蒋何芹儿却是脚步一顿,吃吃地笑了一声道:“主公说自己长大了,芹儿方才也感觉到了。”
这话说完,蒋何芹儿便回头冲明溯下身飞了一记媚眼,嬉笑着往前厅奔了过去。
这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撒!明溯心中才感叹了一句,却是突然反应了过来那蒋何芹儿话中所指,便尴尬地将身子往后躬了躬,提了衣袍将下面的应激反应好生地遮掩了一番后,方才放心地跟在后面走了过去。
这一顿午饭吃得确实是完全没有胃口,姑且不谈那典韦诸人不时地会心一笑,便是蒋何芹儿那一副哀怨的目光,便也着实让明溯不知道该如何说话。
好在饭后便是谈正事的时候,倒也免去了明溯长时间的尴尬与不安。
稍稍咳嗽一声,清了一下发痒的喉咙之后,明溯便直截了当地提出了心中的打算:“昨晚我……”这话一出来,顿时堂中便笑成了一片。
明溯冷冷地怒瞪了带头嬉笑的典韦一眼,便讪讪然继续言道:“昨晚我抽了几个店铺,潜进去听了一下,发现有三个问题:其一,这些人虽然目前归于我等麾下,却还是心念故主,当然了,有些闲话自己人中间说说也就算了,可万一被有心听了过去,到时候就后悔莫及了;
“其二,他们是以籍贯进行编制的,往往集聚在一起的,都是同一个口音,这种情况带来的结果便是战斗时甚为团结,能够互相照料,但是对于操典管理而言,却容易形成小团伙,联合起来对抗军令;
“其三,他们对我们的认同感极差,尤其以其中一些小头目模样的人为主,正是这些人给底下的士卒不停地灌输排外的言论……我专程观察了昨天路过的那间店铺半宿,发现那个与我争执的汉子情绪更为激烈,话里话外提到十数次想要将人拉出去单干。
“鉴于这一现状,我认为:首先要打乱他们现有的编制格局,重新进行编排,将同乡之人间隔开来;当然了,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权宜之计,所以第二步我们要做到在其中发展一批亲信力量,做到动态随时掌握;俗话说,打拉结合,拉的法子暂时我只有这个建议,至于打击,像那些顽固不化的人,我建议能够按照操典规定公开处置一批最好,即便是暂时找不到甚么茬子,对于其中一直起到负面作用的人,哪怕是找个机会,派了出去送死都要比将他们留在军中的好……大家看看,还有考虑甚么不到位的地方?”
明溯一说完,典韦便极其踊跃地站了起来,示意自己有话想说。明溯本来是指望那留下来的十三人提点建议,不曾想第一个站出来却是典韦。
反正也只是商议而已,既然典韦想说,那就让他说吧。
得到明溯点头同意之后,典韦便满面疑惑地问道:“主公昨晚真的没有睡……睡在小娘子房中?”典韦还是比较讲规矩的,一般正式场合对于明溯都是以“主公”相称。
大家本来还以为典韦有些好的想法,不曾想他如此迫切地站了起来,却是说了这么一句话来。当下,堂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大笑,险些便让明溯的脸彻底冻成了冰雕。
见明溯一副想要暴发的模样,典韦也是识趣,便紧忙坐了下来,连声言道:“我也就是这么随口一问,主公千万不要计较……我老典没甚么问题了,你们想问的继续问啊。”
明溯强自忍住直接抽刀砍人的冲动,冷冷地转向其余诸人,环视了一圈。
“如果他们不愿意交叉编制,怎么办?”见明溯怒色已经上了脸,旁边一名军侯紧忙开口问了个关键的问题。
明溯抬眼看了一下,见说话的正是那第六镇的统领,想了想之后便提了个建议:“如果大规模的调动自然容易引起反弹,不过可以小规模的试点,比如说你们第六镇与第七镇之间互相抽借人员,一次数十人,慢慢的温水煮蛙,多调几次也就达到效果了。”
不得不说,明溯所想的这个法子还是比较切合实际的,在诸人心中,也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有按照这个思路,以时间换空间,最终达到全军调整编制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