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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层层围困(1/1)

弑汉 !在鲜血的震撼之下,那些后面的流民开始恐惧了起来,一个个战战兢兢,互相推搡着不敢往前冲去。曹仁冷然一笑,手持强弩,屹立于马车之上,喝令中间的士卒驱马前行。

顿时,车马粼粼,商队缓慢而坚决地往那不远处的平郭县城门方向行了过去。

见快要到手的商队就要进城了,那山坡上面的胡骑满心焦急地催促道:“大人,再不出手就晚了!”

“不急。”自称乌延的胡人首领饶有兴致地远远望了一眼那平郭县城楼上戒备森严的士卒,回身解释道:“就算那县城中人想让他们进去,也要考虑这么多流民一起冲进去的严重后果。”

乌延在族中素来以勇健而有计谋著称,虽然其余胡人听得似懂非懂,可长久以来对其近乎盲目的信任让他们一颗躁动的心也慢慢地放了下来,就这么好整以暇地立于山坡上看着好戏。

二三千步的距离看似很遥远,走起来却是极快。眼见商队已经快要接近城门,那些簇拥四周,步步紧逼的流民顿时都按捺不住了心中的渴切。

“冲啊,抢到了吃的我们就能活命……”声音才喊到一半,便嘎然而止。曹仁不屑地垂下了手中的强弩,先前那一箭正是他射出去的。

此时流民已经骚动了起来,区区一箭却是未能遏制住他们的疯狂。

“抢吃的啦。”

“抄家伙上……杀了他们!”

“杀……”

对于食物的渴望盖住了心中的畏惧,流民们一个个满眼通红地冲了上前,就连那先前吃了烙馍的小弟兄几个,亦是提了根木棍,跌跌撞撞地跟在人群后面扑了过去。

刹那间,场面便又发展到了生死相搏的地步。一个照面,便是近百个流民倒在了血泊之中,然而,商队之中,亦是有三名士卒因为躲避不及,当场死于非命。

冷兵器作战的时代就是这样的不好,任凭你有过人的勇气和胆略,可是面对数十倍于己的对手之时,哪怕对方手无寸铁,只要他们悍不畏死,那么最终胜利的一方大多还是人数众多的那一方。

流民此时采取的就是这样的战略:我打不过,可是我有的是人命,只要最后拿下了商队,那么剩下来的人就都可以活下去了。这种羊群搏狼的战术本来是先辈发明出来,专门对付那草原上来去如风,烧杀劫掠的胡人的,可是现在却流民用来对付起来汉人。

第一次遇到这种无赖战术的士卒显然是不大适应这种作战风格,不到盏茶的时间,连同前面的七八名士卒,商队之中已经迅速减员了将近三十人。

这可不是寻常的士卒。为了那占据徐无山的战略,明溯足足抽空将近一半的部队,方才凑出了这么多的军候。可以说,这些军侯只要不死,将来不谈是营长,至少混个屯长当当是毫无问题的。可现在,就是因为一点食物,竟然生生地丧命在了大汉的子民,这些饿急了的流民手中。

明溯一直在犹豫,毕竟面前逞凶的都是寻常的百姓,若是自己大开杀戒,恐怕心中永远会过不了这个坎儿。他怔怔地立于那里,丝毫未见人群中几名汉子互相对视了一眼,一起扑了过来。

“主公……主公,啊……”一名士卒见情况危急,心中来不及思索,便和身冲了出去,挡在了明溯面前。明溯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那名忠心的士卒头颅被一只猛然砸下的瓦罐击中,黑黝黝的瓦罐碎片和着雪白的脑浆,顿时炸裂在明溯的面前,溅得到处都是。

陡然,明溯面色急剧地变化了几番,双眼之间,一抹暴虐的血红缓缓地浮了上来。那几名侥幸得手的汉子正待继续往里冲时,突然感觉腰身尽皆一凉,接下来便惊恐地发现自己双脚犹自无力地往前迈了几步,这才歪歪地倒了下去。

“杀!”明溯怒声咆哮一声,嘶哑的哽咽声中,屠龙宝刀如同白驹过隙,猛然推过了面前三四丈的距离。刀过之处,中者无不分成了两截。

见明溯犹如魔王再世,煞气凛然地大杀四方,那些周边的流民顿时一个个脸色苍白,纷纷避让着明溯的锋头。电光火石之间,明溯已经杀出了人群,面前已经再无流民,便将长刀一展,正待转身再杀回去,胸腹之间却是连续遭到七八下敲击。

这敲击似乎是顽童之间的恶作剧,虽然频率很快,却是毫无力道,明溯正待低头去看,突然一条大腿被人团团抱住,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痛。

不消说,这便是那些跟随大人后面冲了过来的娃儿,明溯单手一探,便将那胆敢咬了自己的娃儿提了起来。那娃儿四肢离地,顿觉全身使不上劲了,当下便吓得哇哇乱叫,口中却犹自断断续续地喊着“阿爹”。

阿爹……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呢?明溯纳闷地望了一眼那娃儿,顿时一股怒气从下腹迅速地窜了上去。这娃儿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吃了自己烙馍的那最小的娃儿。

都是群不知好歹的刁民!长刀猛然往嘴边一横,咬牙切齿地衔在口中,明溯双手握住那娃儿的双腿,鼻间闷哼一声,双目圆瞪之下,一片血雨挥洒落下,那娃儿顿时被分成了两片。

见明溯杀了自家兄弟,那些大点的娃儿心中虽是胆怯,却是毫不退缩,一个个地哭喊着将手中的棍棒往明溯腿胯之间敲了过来。已经杀红了眼的明溯哪里是这些娃儿所能对阵的,只听耳边骤然一喝,那些娃儿尽皆感觉自己身子一轻,便裹着无边的血雨飞向了人群。

明溯悍勇如杀神,那些正在围攻商队的流民顿时吓破了胆子,正待逃命之时,明溯却是扬刀长啸,人随刀走,影过血迸,转身又突入了人群之中。

这边正在大杀四方,那边城楼之上突然一阵如雷般的战鼓擂响,猝然有一部人马开了城门杀了出来。

明溯回头看时,那人马之中为首一人,座驾藏青,毫无一丝杂色,手中却是捧着一把铮亮的长刀。此人奔至阵前,见流民已死了大半,便拍马上前,厉声喝了一声:“襄平公孙度在此,贼人休得滥杀无辜!”

公孙度?明溯闻言不由手下一滞,那些残余的流民此时才缓过神来,知道纵是自己人数再多是一倍,也不定是眼前这个杀神的对手,当下,惊惶呼唤了一声,便四散奔逃了出去。

一路倒拖着长刀,缓缓地踏血而行,回到商队之中,明溯定神观察了一番对面这员自称公孙度的将领。只见此人满面赤红,半脸的大胡子衬得一双浓眉大眼炯炯有神。

此时,曹仁正在与那公孙度进行交涉。公孙度在城楼上观战之时,已经发现这伙商队护卫一举一动之间明显契合兵法配合,所持兵器亦皆是军中统一制式模样,心中便有些怀疑,于是,便索性按兵不动,待那些百姓开始出现溃逃之势时,方才领军冲了出来,欲以大义的身份压得对方先低了头。

曹仁却是不知道公孙度其人,见此人仪表不凡,威风八面,又是领军从那平郭县城中涌出,心中以为是城中守将,言语之间便难免有些软弱。公孙度见这伙商队不敢强硬,也就将心放了回去,只是在那无端地刁难着曹仁,欲要检查那各地州郡开出的通路凭条。

这个时代,路凭本是内地寻常商贩作为投宿以及货物进市贩卖时所使用的一种身份证明材料,像那些经常往返与边塞内外的商队,所做的事情与走私已无甚区别,所以也就没哪个商队傻不拉几的会跑到官府,脑袋进水地直言自己要去走私,然后遭来官府的缉捕。何况,明溯这些人本来就不是从自己的居住地出发的,哪里还会随身带着甚么身份证明材料。

公孙度此举,无非就刁难一番,借以敛点财罢了,曹仁却是不清楚他的用心,还以为自己等人此前与流民发生了剧烈的流血冲突,导致县城守将不满。当下,便老老实实地将那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啰嗦了一番。

那公孙度不待曹仁将事情说完,便冷笑着将手一挥,顿时手下的士卒四散了开,团团围住了商队,自己则是大摇大摆地驱马上前,将刀尖探向了那车上装载的货物。

这时候,田畴已经低声向明溯介绍了一番这公孙度的来历。原来这公孙度在当地也是个名人,其父亲公孙延从襄平逃到了玄菟郡,当时玄菟太守公孙琙的儿子公孙豹年方十八,但却早折了。公孙度少时也叫公孙豹,又与公孙琙的儿子年龄相仿,公孙琙一见到他,就很喜爱他,送他去学习,并为他娶了妻,一路从小吏、尚书郎,荐举到了冀州刺史的位置。

不想,公孙度一上任,就将其家乡父母官,镇守襄平的公孙昭抓了起来,在襄平市中将其鞭打而死。郡中豪门望族如田韶等家,与他无怨无仇,却都被他找借口杀了。被他弄得家破人亡的,有一百多家,郡中人个个惊恐万状,便四下里控告于他。

最终,多行不义的公孙度因为倒行逆施被朝廷给撤去了官职,赋闲在家,四处晃悠,周游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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