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汉 !转眼之间,那副将率领的一队骑卒都冲到了明溯面前,左右两侧的骑卒却是看都没看明溯一眼,直接从旁边呼啸而过,冲出七八十步后,方才勒转马头,缓缓地围了上来。
虽然说明溯之前在城中表现得甚为骁勇,可现在毕竟近乎于手无寸铁,当然了,如果那几支箭矢也能算武器的话。
本来明溯的打算是擒贼先擒王,可那副将很显然被明溯先前在城中的杀戮吓破了胆,失去了上前对阵的勇气,所以此时他选择了远远地观阵,让明溯的如意算盘不由地落了空去。
已经陷入了绝地,明溯嘴角咧过一丝苦笑,也顾不得再去想甚么计策,只是轻轻地将那几支箭头撸了下来,慢慢地在手心中揉动着,转眼时间,那些最前面的骑卒便惊恐地发现,一只半尺长度、怪模怪样的武器在明溯手中慢慢地捏了出来。
本来明溯是想捏把三棱刺的,可奈何这手工毕竟比不上机械的精巧,最后无奈之下,只得捏成一个类似峨眉刺的玩意。若是有那士卒也是从后世穿越而来的,一定可以认出,此时明溯就像那电影中的哈利波特一般,搞笑地举着一支黑黝黝的魔法棒,弓着身子,警惕地望着面前的伏地魔……哦,错了,是据城的骑卒。
虽然说这北海国地处边疆,可毕竟还是大汉的地盘,居然这么多人围住自己,也没个将领上来单挑,难不成这大汉军阵的规矩到了边疆便不管用了么?明溯心中郁闷地想着,脚下却是微不可觉地向侧方动了一下。
那些骑卒开始了冲锋之后,明溯心中是越来越绝望了,因为这骑兵一旦形成阵势,远远不是武将能够凭借个人的勇猛所能抗衡的。
现在场中的情景非常有趣,明溯竭力地想要与那些士卒面对面地对阵一番,可那些士卒却是不管不顾那在眼前漫天飞舞的黑棍,只是努力控制着身下的座驾,抬蹄践踏,一遍一遍地轮番向明溯头顶冲去。
本来,明溯还想顺手夺过敌人一把长兵器,招架一番,可这副将十分阴险,出发之前便已经令所有的骑卒全部换上了桑木制成的长弓,现在唯一的数十把趁手的兵器便全部佩戴在那副将周围的亲卫身上。明溯想要兵器的话,便得先凭借着血肉之躯将面前这千余士卒连同他们的座驾一一击毙,才能冲过这百余丈的距离。
虽然这些士卒毫无趁手的兵器,可他们却似乎压根就不知道死亡是甚么概念一般,就算明溯手中的小铁棍在其身上桶出个口子,血如泉涌,可却还是板着面容僵硬地将战马驱赶着冲了上来。
明溯是越打心中越是冰凉一片。现在,他心中已经完全确认,这些士卒根本就是上来送死的,说白了,这就是据城根据自己的情况制定出来的死士计划,用大量士卒的性命来消耗自己的体力,最终达到胜利的目的。
当然,明溯并不清楚,这种战斗的方式并不是刚刚才发明出来的,与边疆杂胡无数年的争战经验告诉了这些将领,若是想胜过那些个人武力超常的胡人,便只有靠着人命去填,用数个,乃至数十个、上百个士卒的性命去换取一个敌人士卒的性命,前赴后继,直到敌人杀不胜杀,自己选择后退为止。
汉人的体质远远不如胡人,骑射格斗更是比不上那些自幼就生存在马背之上,与野兽猛禽搏斗出来的天生的战士,可汉人却是有两个好处,那便是服从性和人多势众。一大群羊遇上孤狼,最好的方式并不是逃跑,逃跑只会被狼各个击破,逐一杀死,这时候最好的办法便是抱团上去送死,让狼得不到休息,最终消耗完体力之后无奈地自行退走。
这是一种极为悲壮的战斗模式,事实上,在数千年的边疆争斗中,无力反抗的汉民便是采取了这样一种方式,死死地拖住了胡人烧杀劫掠的脚步,直到后续的援兵到达。
事实上,此时,昏暗的天色之中,远处火光闪烁,一行高举着火把的步兵队伍已经如同巨大的火龙一般快速地往这边赶了过来。就算是一千头猪骑在马上让明溯去杀,此时也应该耗尽了其体力,那副将得意地回头望了一眼援兵,大声呵斥着那些骑卒加快上前送死的速度。
宗宝这回的确是被明溯给戏弄出了火气,出动了数千人马,如果还让明溯逃跑了的话,那么州府怪罪下来,估摸自己这个才代理了几日一把手的北海国尉便得立即撤职查办了。
在他的号令之下,据城全城发动,便是连那些辅助的兵种亦是被派了出来。反正都是送死,辅助兵种再无能也是一条人命,如若不是有那北海王的阻拦,估摸着疯狂了的宗宝还会丧尽天良地驱逐着城中的百姓出城送死。
至于战死的士卒,宗宝是毫不担忧,饥荒之年,能少喂几张口,便能多活下来几个人,有那些百姓的首级作为军功,只要侥幸能够活了下来的,注定必然会受到朝廷的嘉奖。洛阳那帮家伙才不管是究竟是死了多少人,只要送上去的脑袋足够数量,那么,哪怕是一场惨败最后都有可能会变成大捷。
当然了,宗宝心中绝对不会认为今日会败,充其量不过是惨胜而已,既然前面已经死了数百人了,那么又何必在乎再死上几百人呢。现在,他追求的已经不是胜利,而是面子,他要用明溯的首级去证明自己在这座城中的权威,从而震慑住那些蠢蠢欲动,试图以各种方式明里暗里去挑战他的力量。
这是权力之争,所以,无论今日付出多大的代价,明溯是不要想活着离开了据城了!宗宝回头望了一眼那陷入一片死寂之中的城池,心中暗暗地下定了决心,
能够以一人之力,掀动了一城的****,明溯这也算是破了历史记录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手臂越来越沉重,速度越来越慢,左脚也不慎被一匹临死挣扎的战马压扭了筋骨。
哪里来的,终究还要回到哪里去,尽管心中有些不甘,但是形势就摆在面前。到底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明溯心中默默地哀叹了一声,随手将手中的铁棍飞了出去,直接射入一匹怒奔而来的战马腹中,微微地闭上了眼睛,正待迎接死亡的降临。
正在明溯万念俱灰之时,突然耳边远远地传来一阵呼唤声:“老公……”听那声音十分娇媚,似乎是胡敏,又似乎是蔡琰,又似乎谁都不是。
已经开始出现了幻觉,看来死亡的时刻的确快要来临了。明溯摇了摇头,索性将眼睛闭了上去,单手无力地挥向前面疾驰而来的马蹄声处。这时候,一道强烈的气息猛然从丹田深处冲了出来,浩浩荡荡地直奔四肢骸骨之中。
“我只能帮你这一次了……真是前世的冤家!”那女声幽然一叹,明溯只觉得眼前一亮,陡然一道白光从腹部下面缓缓地升腾出来,四野百丈之内,照映得如同一片白昼一般,纤毫可见。
透过白光,依稀能够见到,那其中缓缓盘旋的正是一个鼎状的物什,明溯愕然回视丹田,孤零零的一只鼎儿独悬其中,不知甚么时候开始,那鼎中流转出的气息竟然化作了青红二色,渐渐温润着自己的肌肤。
不知不觉之间,明溯的身体慢慢地飘了起来,旁边正好有一匹无主的战马正在徒自往前冲去。
“抓住它……快走吧!”那女声虚弱无力地吩咐了一句,转瞬,如同烟花绽放一般,一片耀眼的光芒在这片战场上空迅速地升起,一时之间,残余的士卒皆是晃花了眼睛。昏迷之前,明溯本能地一把拽住了那战马的缰绳,无力地跌在了马背上面。
……
这是哪里?被身边潺潺的流水声音惊醒的明溯张开眼睛,茫然地望着四周。腰间的首级依然还在,背上的娃儿似乎沉睡了过去一半,静静地伏着,明溯拼命地摇摇涨疼的脑袋,这才发现自己的大腿上面凉凉的,低头一看,那里不知道甚么时候竟然扦插上了一支步兵的短矛。
无力地抬了抬手指,明溯终于放弃了将那短矛拔了出来的想法,静静地躺在湿润的草甸里,努力压制住心中的疑惑,一点一点地将气息从身体中间抽了出来,缓缓地带动着丹田中间那只鼎儿的转动。
这时候,明溯才终于发现自己哪里不对劲了。那丹田之中,本来有两只鼎儿交织缠绕着,不停地吞吐着冰、炎两种气息,此时,不知道为甚么,那鼎儿只剩下原先的一只,而且气息亦是由无色化为了青红二色,互相缠绕着,就像那藤萝攀沿一般,缓缓地流淌而出。
“鄂姬!”明溯终于想起了那个梦幻般的情景。那绝对不是在做梦!
一直以来,明溯都将那鼎中困着的可怜女子视作为自己的禁脔,漫漫长夜,孤寂无人的时候便将之作为了一个消遣的玩物。甚至于,很多时候,明溯亦是觉得有这么一个关系亲昵的女子隐藏在自己身体中间,时刻窥探着自己的**,是多么的别扭、憋屈,恨不能直接将其魂魄磨散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