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汉 !明溯眉头锁得更紧了,回眼一看,见堂下两名将领为了一个腰细腿长的女子正争得不可开交,顿时面色一沉,厉声呵斥道:“我西山军为保家卫国而立,这些女子,虽是卖身出来,亦有着其廉耻荣辱,岂能由得你等如此放肆!”言罢,屠龙刀出,面前案板一分为二,汤汁菜肴泼了一地。
曹洪正坐在明溯身侧,见其发怒,便低声劝言道:“大家兴致正好,不如今日主公便由得大家放肆一回,明日再颁下军令,收束行为。”
徐庶亦是进言道:“婢女者,卖身专门服侍人的,这些女子我看了也可怜,可若是能够嫁给众兄弟,也算是给了她们一个比较好的归属,不若今日只谈风月,不论正事?”
“可是,她们毕竟不是牲口……”毕竟是受了数十年男女平等的观念教育,明溯哪里能够习惯这种瓜分女子的做法,见徐庶这个士子亦是如此说法,心中即便有些不快,到了口边,也就成了呐呐之言。
“徐统帅说得对,这些女子能够嫁给诸位将领,也算是有了一个好的出身。”正当明溯不知该如何劝说之时,旁边胡敏却是行了上前,先是对那被争抢的女子嘀咕了几声,见其点头,便裁定由那面相稍微温文尔雅一些的将领带美女归席,然后又言道:“只不过这些女子既然不是牲口,那也应该有的七情六欲,不若我等按照徐统帅方才定出的规矩,排好顺序,依次上前挑选,也免得众兄弟为了个女子徒自伤了感情。”
明溯本以为胡敏作为一个女子,肯定会同意自己的看法,给这些女子一个比较幸福的归属,不想说来说去,最终还是免不了一个货物的处置办法,只不过一众将领有了个挑选的规则条件而已。当下,便不快地言道:“你也是女子,她们也是女子,如何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当初我嫁给你,有得挑么?”胡敏却是心直口快:“何况这些女子卖身为婢,本就是准备做侍候人的事情,若是被那乡下的土财主买了回去,自己玩腻了再送给亲信下人,直如牲口一般,如此转来转去,你以为她们还会有甚么幸福可言?”
胡敏当初嫁与明溯,也不过就是胡魁一句话间的事情而已,对于这个要强的女子而言,当初确实是连自己黑白长短都一无所知,甚至在大街上遭到自己的调戏,竟然就要对素味平生的夫婿保贞自尽,这也算是这个时代女子的一大悲剧了。想想,明溯心里也不禁有些惘然,胡敏的话音他听得十分明白,婢女本就是一件货物,与那牲口没甚么两样,遇到个好人家,也能过上几年幸福的日子,若是遇到那些变态的主儿,估摸着最终即便想和牲口去比,地位还要欠缺几分。
本想就此算了,但是想想还是有些不甘心,便试探性地言道:“今日兄弟们把酒言欢,我本来不应该破了大家伙的兴致,可现在看到这些女子,总想起一些死去的士卒的姐妹亲人,心中未免有些难受……”
这话一出来,堂上顿时沉默一片,有些人因为想到自己流落他乡,自家亲人还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就如同这些婢女一般,被人挑来拣去、肆意玩弄,有些人则是想起那青龙山山道之中横死的同侪,想到那些亲如手足的兄弟幸好是在主公手下,若是换了其他人,此时恐怕家人也就如同面前一众女子,被人当做货物卖来卖去了。这其中,尤以避祸外逃的曹仁、曹洪、夏侯淳更为伤感,三人思及谯县家人,更是热泪盈眶,长吁短叹不休。
好好的一场兄弟别前聚会被自己的恻隐之心整成这样,明溯心中也甚是内疚,端起面前的酒樽,稍微清了清喉咙,理了一下思绪,便又继续言道:“常言道,酒席之上无大小,今日我有两个提议,一是请徐统帅牵头,协调暗军兄弟,将诸人在异地的家眷尽快接回西山,日后若有更稳妥的地方,自当妥善安排,确保大家伙无后顾之忧……”
那徐庶的母亲本就在家乡,明溯记得后世曹操曾拿得起老母威胁他,最终徐庶只得含恨入曹营,虽然说从此一言不发,却委实浪费了一个人才。既然清楚历史的走向,明溯自然不会让这一段生离死别的场景在自己面前重演,当下,便借此机会,将这个想法提了出来。
不得不说,明溯的这个提议还是极有诱惑力的。虽然说许多将领本就是流民出身,当初背井离乡,一大家子抱团来到西山,可毕竟还是有部分将领是孤身在外,曹仁等三人不提,就是那后来才追随明溯的徐庶、孟建等人亦是牵挂甚多。当下,众人纷纷应和,此事便这么定了下来,只等徐庶明日统计好一应需求,遣使暗军潜伏过去,悄悄将人给带了回来定居。
见众人响应自己的提议,明溯借场中兴致高涨之时,又提了第二点:“虽说乱世人命如草芥,可堂下这些女子,毕竟不是牲口,若是可能,我提议将胡营长方才的建议修改一下,定为:众将领依次序进行挑选,前提是这些女子自己心中甘愿嫁与挑选之人。”
这便是有些自由恋爱的意思了。明溯的这个提议,实在超出这个时代的观念太多,一时之间,堂中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便是那些女子,亦是停止了哭泣,好奇地望着堂上这个仗义执言的大官。
“侯爷,此举不合礼数。”西山众将领尚未说话,那杨简却是拂袖立席,恭然一礼道:“自古买卖家奴,对于主家而言,花了钱银便应该得到想要的服务;对于奴婢而言,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应该尽心尽责去做好下人的样子。若是依照侯爷此言,坏了规矩,那刁奴欺主的事情岂不盛行?!”
“四兄……”杨简如此正色,倒是让明溯吃了一惊,紧忙起身回礼欲辨。
可那杨简却是丝毫不给明溯开口的机会,回身指着那些女婢,勃然大怒道:“本来尔等卖身为婢,从此便为人下之人。今日侯爷怜悯尔等,不欲用之为婢,而是赐予手下大将作为妻室,日后若是谁家夫婿能够立得伟业,封侯赐诰亦非难事。如此美事,今又为甚故意作此啼哭之态,惹得我家侯爷不开心!”
此言一出,堂下女子一个个惊惶不定,有那先前吵闹得最为厉害的一名异域模样女子出列小心地言道:“我等为边疆之民,首次进入中原,闻说中原女子嫁夫前,须得大声哭泣,以为不舍娘家,方才有此表现,倒不是对侯爷的安排不满。”
旁边几名女子闻言,亦是连连点头,有那到现在还没有被挑选上的心中担忧自己会被嫌弃了,落个悲戚的下场,也是抢了上前,恳切地言道:“我等女子既然卖身为婢,自然准备了各种结果,如今侯爷能够将我等赐予手下大将为妻,相比被贩卖到其他地方的姐妹,已经是幸福万分。如此恩德,我等小女子便是立下功德牌位,每日叩拜,也是难报侯爷大恩!”
闻言,明溯也是哭笑不得。原来这帮女子是心甘情愿了去做这些人的妻室,之前哭泣只不过是东施效颦,错学了中原女子的习俗而已,这倒真是自己会错了意。明溯也没想想,在这帮女子心中,能够做一个侍妾,任主家玩弄,日后有幸再生意个庶出的子女,便已经是一步登天的事情,今日,能够嫁与军中将校为妻,虽然不知道夫婿品性如何,可总比沦为玩物的下场要好上千百倍。
应该说,这些女子此时心中当然是千百般的愿意,可汉时不比后代,总不能期待这帮女子主动跑了上前,脱衣解带,挠耳搔发,主动索欢吧。须知,现在是众人挑选妻室,若是真有哪个女子胆敢如此伤风败俗,恐怕等待她的,绝对要比做侍妾还要悲惨万倍。这就是古代女子不同于现代女子的矜持,说羞涩也好,说传统也好,总之,抱上床之前总会哭闹一番,哪怕下面湿了一片,总还得装出点不情不愿的模样出来,这样才能惹得自家男人疼爱。
明溯却是不懂这些规矩,此时见情况不像自己想得那样,便环视一周,讪讪地问道:“可有不想嫁与这些人的?”
闻言,那些女子皆是眼前一亮,有数十个胆大的便忙不迭地行了上前。稍微羞涩点的是旁敲侧击:“不知侯爷可有中意的?”性子爽直的便直接言道:“小女子甘愿侍候侯爷。”
明溯心中不由的汗了一下,转来转去,敢情这帮女子还准备来当侯爷夫人撒,当下便涨红了脸,甚么话也不肯接,只是将头摇上了几摇。
事情进行到这里,气氛也就开始回升了。有那与明溯甚为密切,性子又比较大条的,比如说张三,此时更是大声叫嚷道:“我说六兄怎么老是横加阻拦呢,原来是我等属下光顾着自己挑选了,却没有顾及这个优先第一名的面子。”
蔡晔亦是上来添趣道:“徐统帅与胡小妹都说了,规矩是从大到小挑,你等实在是胆大妄为,竟然敢与我家六弟抢女人,还不赶紧都送了回去,等我六弟挑完了剩下的你们再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