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谜踪 !月蘅并不傻,闻言亦有些警醒,仔细回忆了一下道:“没大家都很和气。”
不对,此刻整个君山外松内紧,只看鸾凤阁周围连慕楚帮帮众靠近都不允许,哪里是一团和气的模样。
铁逍遥思来想去不得要领,只得先放下,暗忖:“管他呢,反正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要搞什么把戏,过上些时候总能见分晓。哼,红花堂那小子不肯说实话,这便是叫花逸尘急着赶回来的那件生死大事,他说阿璇也知道?若是这样,她脱身之后绝不会丢下英男和凌紫藤不管,肯定会再回来君山。先等着吧。”
等着!此时鸾凤阁内的凌紫藤也在焦急地等待。
章介已有反意,昨夜撕破了脸,他绝不会眼睁睁任由自己接掌帮中大权,这会儿隐忍不发只是在等待顾蓝表态。
周尚手下的几大头领目睹顶头上司被帮主毒杀,想法各异,都清楚地写在脸上。
而顾蓝态度暧昧不明,只一味催着所有事情延后再议,要去招集君山上的人手捉拿逃走的宋乐贤等人,也不过是因为自从顾蓝和花逸尘进了鸾凤阁的大门,花逸尘便阴着脸守在顾蓝身旁,不但顾蓝,这屋子里不少人都能感觉到花逸尘身上那股破釜沉舟的杀意。
自相残杀乃至大规模的清洗并不是凌紫藤想见到的,接下来随着寒天致的死讯传诸于天下,他们这些活着的人必定要面对更严峻的考验。
慕楚帮的生路在哪里凌紫藤还来不及去想,眼下他只能先将众人都拖在鸾凤阁里,等着“长缨天罗”薛玄默带部来援。
“凌兄弟不愧为帮主之徒,远见卓识非我等能及,这些事情便按你的意思办吧,我没有意见。”顾蓝迟迟不见凌紫藤放他出去与部下会合,心中意识到不妙-,不由有些后悔先前太过急躁·被凌紫藤看出意图,当下缓和语气,改换了说辞,暗忖:“从现在开始·你说什么我都顺着你,看你还怎么拖。”
凌紫藤顿了顿,与花逸尘交换了个眼色。他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商量一下,岳凌云这件事情又该如何处理?”
岳凌云实是寒天致突然身死的罪魁祸首,凌紫藤此言一出·登时周尚手下的几大头领便有些鼓噪:“这个叛徒,还有什么好说,将他押在帮主灵前大卸八块,叫大伙儿都看看狗叛徒的下场!”
顾蓝道:“凌兄弟莫不是有不同的见解?”他知道凌紫藤与几大外堂堂主向来走得近,不见一向精明似鬼的花逸尘这会儿为了凌紫藤能掌权都要拔刀子拼命了么,只是他却不信凌紫藤敢违背众意,公然为岳凌云开脱。
凌紫藤也确无此意,有不同意见的人是花逸尘。
“岳凌云该死·可要不要像你们说的那样我觉得值得商榷。他这些年为帮里也立下了不少功劳,几个堂口便属他的青月堂死伤最重,青月堂现在是什么情况·是否举堂投了扬州会盟尚不清楚,现在不是逞匹夫义气的时候,咱们应该给他机会,叫他戴罪立功,若能挽回些损失便保全他颜面将他秘密处死也就是了。”
顾蓝知道,这其实也是凌紫藤的意思,只是凌紫藤不方便说出来罢了。不容他多考虑,屋里立时便跳出来好几个反对的声音。
顾蓝郁郁叹了口气,看样子,这会一时半会儿是开不完了。凌紫藤这么一味拖着是要干什么?等帮手?顾蓝心中一凛·自然而然想起一水之隔的薛玄默。
便在顾蓝自觉猜到真相的时候,围绕着如何处置岳凌云,花逸尘与诸人各持己见,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顾蓝如坐针毡,听着听着他突然心念一动,想起一件要紧事来。
昨夜岳凌云有机会接触帮主的时候·他都在场,要说帮主可是个少有的谨慎之人,岳凌云这毒究竟是何时,又是如何下的?
怀疑一起,诸多念头纷涌而至,岳凌云此时被单独关押在鸾凤阁的一间空屋子里,顾蓝思来想去,觉着不宜此时公开审问,若能暂时保下岳凌云的性命,总有机会单独威逼利诱,叫他说出真相。
想到此,顾蓝开始帮着花逸尘为岳凌云说情。
晴空万里,铁逍遥坐在朗吟亭上,昨夜上官璇曾在这里停留过。
远处是洞庭湖碧波澄澈,倒映着几点青峰,近处湖水有节奏地冲刷着岸上岩石,码头停满了大大小小的战船,君山之上白幡飘飞,慕楚帮全帮带孝,沉浸在令人窒息的悲痛之中。
只有铁逍遥作为一个局外人,冷眼旁观了这一切。
随着薛氏兄弟率领大队人马跟随许金雨及时赶到,凌紫藤迅速稳定了局势。
谁都没有想到冷漠武痴薛玄默在得知君山上发生的事情之后,竟擅自下令放弃驻守的长江天险,尽起白雪堂人马,一股脑儿全都带到了君
凌紫藤顺利接掌了慕楚帮大权,他好言安抚了章介和周尚麾下的几大头领,与顾蓝等人也是一团和气,随即凌紫藤便向君山的所有帮众告之岳凌云叛帮导致帮主遇害的消息。
短暂的混乱很快平息,这种气氛在铁逍遥这个外人看来很像暴风雨之前压抑的平静。
但这些皆与铁逍遥无关,他只想快些等到妻子的消息,距离上官璇和花逸尘等人分开已经过去了大半天的时间,而去寻找的张牧也没有传信来,她去了哪里?
脚步声响,铁逍遥没有回头,若说凌紫藤掌权后于他有什么变化,便是他可以公然在君山行走,慕楚帮的人都躲得远远的,不会有不长眼睛的人上来盘问。
来人走路很轻,铁逍遥不用看便已听出是谁来了。
“铁大哥,我听月蘅说你在这里。”裴英男走到铁逍遥身后,她说话的鼻音还很重,听上去十分可怜。
铁逍遥拍了拍身旁的青石,道:“坐。”
裴英男坐了下来,问道:“还没有上官姐姐的消息么?”
铁逍遥沉默,隔了一阵道:“呆会儿赶在天黑前我出去找找。”
裴英男道:“叫师兄派人和你一起吧!”
铁逍遥摇了摇头:“不用,他这里也很麻烦,我自己去就行,放心,我一定会把她找回来。你也别太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等找到阿璇,我陪着你一醉解千愁。”
裴英男眼睛还红红的,听了这话望着他欲言又止,终于道:“铁大哥,老寒春方才跟我说,师兄接了爹爹突然丢下的乱摊子很辛苦,慕楚帮日后不知会怎么样。我想好了,一会儿我去问问他,若是他愿意娶我,我便同他先定下来,等孝期过了,就嫁给他做妻子。”
铁逍遥愕然地望了她一眼,他并不知道裴英男做这决定是下了怎样大的决心,只是顺着她的话意道:“也好,你这师兄人不错,值得托付终身。”
裴英男闻言再也忍不住了,悲从中来,一头扎到铁逍遥怀里抱着他的腰放声大哭。
铁逍遥怔住,抬起手来想拍拍裴英男的肩头,却觉她伤心得像个被抛弃的孩子,心中微有不忍,低声道:“英男,别哭了,一切不好的事都会过去,等你大婚,我和你上官姐姐送一份大大的贺礼给你。”
裴英男将鼻涕眼泪一起都抹到了铁逍遥的衣襟上,方才觉着解气了些,抬起泪汪汪的大眼睛,拖着哭音道:“真的?不许骗我!”
铁逍遥看着她这模样,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小狗来,心情大好,忍俊道:“真的。”
裴英男凝视着他,半晌瘪了瘪嘴,道:“算了,你快去找上官姐姐吧。我等你们回来喝酒。”
铁逍遥应了声好,他起身在裴英男的目光中一跃下了亭子,挥了挥手,径去码头找白雪堂的人要船。
白雪堂的人见是铁逍遥很配合,向上面通报了一声便给他安排船只和水手。
铁逍遥站在码头等待,突听远处有人喊他:“铁兄!”
铁逍遥闻声回头,来人是忙得一直未能脱开身的凌紫藤。
这几年因为上官璇,他二人的命运总是莫名纠缠在一起,前段时间连家发生的事,令两人真的成了好友。
铁逍遥见凌紫藤匆匆而来,知道这个关键的时候,凌紫藤必不是来找自己叙旧的,而是真的有事。
果然,凌紫藤连寒暄的时间都没有,径直道:“铁兄,拜托你一件事。”
铁逍遥挑眉道:“干什么?”
凌紫藤叹了口气:“你忙完手上的事,可不可以帮我跑一趟扬州,岳正被扬州会盟的人擒住,生死不明,慕楚帮眼下的情况,我们实是不方便出手救他。”
铁逍遥一听叫他去扬州那么远,立时嗤之以鼻:“不去。”
凌紫藤苦笑道:“那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船好了,铁逍遥便摆了一下手,随口应付他道:“我去找到阿璇,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凌紫藤叫铁逍遥堵得说不出话来,只得无奈地望着他头也不回上船去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