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谋妃 !又往前走了数步,眼看着离大榻似还有一段距离,可九音却似乎已经走不动了。
身体很疼,到处都在疼着。
她扶着椅子的把手坐了下去,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坐在地上,把两条腿蜷缩起来,双手抱着膝盖,脸蛋埋在双膝间。
早就想过风辰夜绝对不会放过她,总有一天他会一手毁掉她的清白,可那会只是想着,事情尚未发生,但现在……
她闭上眼,紧紧抱着自己,单薄的身子,还在颤抖。
原来事情发生了之后心里竟是那么痛的,只要一想到这辈子和倾城再没有将来了,心便彻底绝望了起来。
以前和战倾城谈起这个问题时,那一脸的轻松是真的轻松,因为她不知道被风辰夜强.暴会是这样的恐惧,甚至她觉得自己很脏,这一刻真的很脏。
和倾城没有将来了,再也没有了。
眼角的泪无声滑落,一滴一滴,从刚开始缓慢的速度,到后来簌簌而下,止也止不住。
她用力咬着自己的唇还是止不住让咽呜从自己喉间滑出,忍来忍去忍不住,最终她放弃了忍耐,抱着自己放声大哭了起来。
知道哭泣流泪是弱者的表现,只是这一刻,泪如雨下,完全控制不了。
哭,哭她的不幸,也哭她的将来。
来到这个年代已经有好多天了,一直以来从未有过一日真正的轻松,可她一直在忍着,一直用微笑去面对。
哪怕明知道自己将会有什么样的悲剧,却还是坚持笑着度过每一日。
只是这一刻,再也笑不出来。
哭声悲悲戚戚,和外头的雨声混合在一起,在雨夜里特别的凄凉,也特别的孤单。
哭吧,只要哭完今夜,以后还要笑着面对每一天。
还要,笑着面对倾城……
九音这一哭,便整整哭了近半个时辰。
直到哭累了倦了,连眼泪也都干了,她才从双膝间抬起头,执起自己的衣袖拭去眼角的泪痕,扶着椅子的把手吃力地站了起来。
想要往大榻走去,可才刚走了两步,便忽然感觉到十分不对劲。
一种强烈的存在感自榻边传来。
她猛地抬头,竟真的看到大榻之上似坐了一抹素白的身影。
在这样的雨夜里,也在这个连半点灯光都没有的房间里,看到这抹白色,若是换做平时她早就尖叫起来了。
其实这会她也想尖叫,可是嗓子哑了,连尖叫都无力。
“你别怕,我没有恶意。”坐在榻上的人知道她发现了自己,忽然开口道。
声音很轻很柔,也是一把极其好听的男声,但这声音却是自己所陌生的。
九音用力握紧掌心,尽力想要看清他的模样:“你究竟是什么人?”
榻上那人微微动了动,似乎已经站了起来向她靠近。
九音吓了一跳,忙退了两步远离着他,急叫道:“你别过来,再过来我要喊人了。”
“外头都是风辰夜的人,你真的要惊动他们吗?”那男子见她如此,只好停了下来,沉默了片刻他又道:“我给你把灯点上,不过你答应我不要叫,我真的没有恶意。”
九音犹豫了片刻才点了点头:“好。”
不是真的相信他没恶意,而是如他所说,外头都是风辰夜的人,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他和他那些冷漠残忍的手下们。
那男子长臂一扬,食指轻挑,“啪”的一声,桌上那盏灯火顿时燃起。
等到烛光渐渐亮起时,九音才看清男子的模样。
他一身浅灰衣裳,额前发丝有几分紊乱,脸色有点久不见阳光的苍白,可她不知道要怎么去形容这个男子。
他的长相,在她所有见过的人当中,唯有战倾城和风辰夜可以与他媲美。
他比倾城少几分精致,比风辰夜少几分冷酷,但却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
那气质有点像阳光也有点像月亮,甚至有点像星星……
九音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意识到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只能叹息一声,古代美男何其多!
“你是什么人?”她又问道。
男子往前半步,看着她,薄唇轻扬,扯开一抹明媚的笑意:“我只是在这里躲避风沙,顺便也躲躲雨的,我叫沧海,姑娘,你呢?”
沧海……明明是陌生的名字,心里却忽然泛过几许让心头微微揪痛的熟悉。
九音努力在脑海中搜索属于沧海的记忆,但,似乎连半点片段都没有。
可她为什么真感觉与他有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就仿佛两个人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久到如同上辈子一般?
“我们……认识吗?”
沧海只是浅浅笑了笑,他的笑总是有一种魔力,让人心头微微醉着,心情忍不住跟着他愉悦了起来。
“如果姑娘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想我们应该算是认识了。”
九音慢慢挪到桌旁坐下,自己端起茶壶倒上满满一杯茶水喝了起来,喝完了,才哑着嗓子道:“九音。”
沧海在她身旁坐下,一双星眸亮亮的,如同会发光的海水那般:“九音,以后我们便是朋友。”
九音一怔,抬起眉角看了他一眼,莫名地,相信他不是坏人。
但她还是没有心思理会他,她很累,只想睡觉。
“我要就寝了,你出去吧。”她站了起来,往榻边走去。
见此,沧海忙也站起,在她靠在大榻之前越过她率先在榻上坐了下去。
这莫名其妙的举动,弄得九音完全摸不清头脑,她轻蹙眉心:“你做什么?”
“九音,这是我的榻。”沧海往窗外望了眼,天还没亮,他还准备继续睡两个时辰。
“这是我的房间。”闻言,她额上顿时挂黑。
一个闯入进来的毛贼,居然和她抢榻睡!
如果不是她已经累得连说话都嫌浪费力气,说不准她已经大喊起“有贼”了。
他,个毛贼,怎么可以如此放肆?
“凡事该讲个先来后到。”沧海整个人看起来斯斯文文温润得像一块玉那般,但,没想到和姑娘家争抢起来,竟是半点不让。
他看着九音,一脸认真:“我在这张榻上睡了三日了,这是第四日。”
意思是,她是后来的,不该和他争。
“我很累。”她不想多说,瞥了他一眼,“快滚出去……”
“九音,你不能不讲理。”
“……”
那双对着她眨巴眨巴的眼眸晶亮晶亮的,很认真,也很无辜,对上他的眼眸,九音竟有几分失神,竟差点认为是自己欺负了他。
脑袋有一丝晕眩。
她甩了甩头,有点站不住了。
沧海也才注意到她脸色比一般人要苍白太多,他紧紧盯着她的脸,似在挣扎,好一会,他才问道:“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九音没说话,靠着榻柱坐了下去,头已经晕乎乎的,就连坐都快坐不住了。
“你怎么……”
“被男人强了。”她靠在榻柱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能不能看在我的悲惨遭遇下,把床榻还给我?”
沧海站了起来,一丝不安:“我……不知道,对不起……”
九音没理会他,踢掉鞋子后在榻上躺了下去,拉开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再不理会依然站在榻边的男人。
看着她渐渐平静下去的脸容,沧海湛黑的眼眸闪过一丝异样,他动了动指尖,想去触碰她,却又似忽然想起什么,长指才刚抬起便迅速收了回去。
被男人强了,对女子来说最凄惨的事,她说得这么轻巧……
虽然他一直表现良好,但,他好歹是个闯入的陌生人,她放任他在房内,自己却能安心入睡……
他眸光闪烁,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才轻吐了一口气,在榻边坐下。
感觉到有人在靠近,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九音微微蹙了蹙眉,一丝不耐:“走开……”
无意识的小手挥了出去,不想却被人一把扣住,九音心里一阵堵,顿时睁开愤怒的眸子。
她都已经这么惨了,为什么还不能让她好好歇一会?
她不过想要歇歇,养点精神而已,明日里她还要面对倾城,还要面对风辰夜,为什么不给她一点点安静的时间和空间?
“走……”
忽然她安静了下来,抬头看着坐在身旁的男子。
他执起她的手,大掌与她的掌心贴合在一起,一股暖暖的气息经由他的掌心传入她体内,渐渐传达到四肢百骸。
身体一暖,身上那些痛楚,竟都似消散了不少。
“你……”她动了动唇,只是不知道说什么。
沧海冲她一笑,温言道:“借你的地方住了这么多日,现在就当是我报答你。”
九音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身体暖暖的,一身寒气在他的内力之下完全消失,暖和过后,更有一种飘逸的感觉传遍全身,让她每一条绷紧了一晚上的神经也缓缓轻松下来。
只是他忽然间的转变让她有点反应不过来,如果她没记错,刚才他似乎还在说这地方是他的,就连这张榻也是。
其实报答不报答都与她无关,这里是朝廷的驿站,风辰夜在的时候,便是风辰夜的地方,与她有什么关系?
因为太舒服,意识很快便又开始模糊了起来。
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沧海好听的声音在耳际拂过:
“九音,我们还会见面的。”
再后来,她彻底沉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