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冒着泡泡上下翻涌,咕嘟声中还夹杂着模模糊糊的婴儿一般的怪叫声,让人头皮麻,更可怕的是欧阳鹤沾到沼泽的衣服竟然泡烂了,接触到沼泽液体的皮肤也红溃烂,血肉模糊了。 ?
这沼泽竟然有腐蚀性!欧阳鹤这样下去有危险!必须快点把他拉出来才行!
“欧阳大哥,快抓住我!”天初一手扯着灌木枝条,一手去够欧阳鹤的手。
“我不认识你,你走开!”欧阳鹤把身子往后一挺,远远地避开天初的手,满眼警觉地叫道。
“我是天初啊,你快出来,要不就来不及了!”天初急得大呼小叫,可欧阳鹤就是不听他的。
天初一喊,沼泽被他惊到了,突然快翻腾起来,像开了锅的粥一样冒出了许多的黏液,漫过了腐叶,形成了一片汪洋,汹涌着向周围扩散开来。
天初急了,他使劲伸长胳膊去抓欧阳鹤,可欧阳鹤笑嘻嘻地把身子摆来摆去,像个在和他做游戏的小孩子一样,随着他的摆动,身体又陷进了沼泽好几寸。
“欧阳大哥,我求你了,快把手给我!”天初急得眼睛都红了,几乎哭着求他喊道。
欧阳鹤被天初惹怒了,竟然抓起一把沼泽里的泥巴扔向了天初,天初下意识地伸手一挡,泥巴溅在手臂上,一股火辣辣的灼痛袭来,他赶紧在衣服上蹭了蹭,沾到泥巴的衣服顿时就收缩得像火烤了似的。
天初的手臂被泥巴烧掉了一小片皮,疼得钻心,可他依然极力地伸手去够欧阳鹤。
突然天初脚下一软,身体前倾,要不是手上抓着灌木的枝条,他肯定会摔进沼泽里面。
天初吓得后退了几步,刚刚站着的地方已经漫上了黏液,很快也随着沼泽一起翻涌了起来,沼泽在不断地扩大着,天初只能不断地后退,离欧阳鹤越来越远了。
黏液已经快没到欧阳鹤胸口了,把天初急坏了,天初见自己没有可能够得到欧阳鹤了,急得他团团转,他看到远处一棵树上挂着藤条,但去扯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就近砍了一根灌木枝条,向欧阳鹤伸了过去。
这是最后的希望了,天初不断地在心在祈祷,希望欧阳鹤一定要抓住他的枝条。
欧阳鹤虽然疯了,但他还是怕死的,在泥沼没了胸口之后,他感到了死亡的威胁,开始害怕得大喊大叫了,这时天初的枝条一递过来,他就再不躲了,死死地抓住了。
天初喜极而泣,大喝一声就开始往外拉,欧阳鹤几乎整个人陷在泥沼里,需要极大的力量才能拉得动,天初咬得牙都出血了,使出了全部的力气,只能一点一点地挪动。
天初心想,这时候如果云飞在的话,该有多好!
不光是欧阳鹤重,就连沼泽也给天初添乱,欧阳鹤一动,沼泽就开始折腾,像是在阻止欧阳鹤的离开似的,跟天初作对。
沼泽就像个泉眼一样,不断地从中心开始冒出黏液,向周围蔓延,不断地将沼泽扩大,再扩大,天初向外拉着欧阳鹤,沼泽就不断地向外扩张来抵消天初的努力。
天初几乎将力气用尽了,欧阳鹤还深陷在沼泽之中,仍旧距离他有一根枝条的距离,有增无减。
天初没有办法,只能和沼泽比赛,他一旦松了口气就会被沼泽占了上风,一旦天初失利了,他知道这种局面就是无法逆转了,所以天初只能咬牙坚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天初现在多想能有个人来帮他,可这是奢望,这种事根本就不会出现,也绝对不可能出现。
天初知道他这样坚持下去,无非是两个结果,要么沼泽赢了,把他和欧阳鹤一起吞了,要么就是自己累死,最后还是便宜了沼泽。
天初明知后果却不肯放弃,让他放弃欧阳鹤他根本做不到,天初陷入了痛苦的拉锯战中无法解脱,又不肯解脱。
沼泽已经快没到了欧阳鹤的肩膀,天初也没力气了,再也拉不动他分毫了,这时突然一条灰白色的庞然大物出婴儿般的哭叫声从沼泽里钻了出来,爬上了欧阳鹤的后背。
天初被吓了一跳,他感到欧阳鹤的生命受到了威胁,恐惧产生的强大精神力,让天初瞬间又有了力量,他猛地一把狠拽枝条,想把欧阳鹤从怪物身下拉出来,可这一下子用力过猛,竟然咔嚓一声把枝条拽断了!
天初一个后仰向后翻了几个跟头才停下,他一停下马上翻身而起,抬头的瞬间,看到了数条灰白色的庞然大物爬到了欧阳鹤的身上,伴着嘈杂的怪叫声欧阳鹤被按进了沼泽里面。
欧阳鹤就这样在天初面前消失了,天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
“欧阳大哥!”天初手撑着地,嘶声力竭地喊叫着,绝望地看着沼泽一阵剧烈地涌动之后又恢复了平静,黏液逐渐退去,整个沼泽隐藏在了腐叶之下,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儿有沼泽的话,根本就现不了。
那灰白色的庞然大物天初认识,就是喜欢待在潮湿环境里的一种普通的昆虫——蛞蝓,天初见过的蛞蝓最大的不过拇指大小,可刚刚看到的那些,每条都有成人的腰粗,近五尺的身长,浑身长着疣状的凸起,包裹着厚厚的黏液,甚是恐怖。
天初在那片消失的沼泽前呆立了好久,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巨大的打击让天初有些恍忽了,甚至觉得刚刚那一幕是错觉,欧阳鹤肯定还藏在什么地方,他肯定还活着。
可是手臂上灼烧般的疼痛又在告诉他,刚刚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欧阳鹤确实已经不在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天初傻愣愣地立在那里,眼神空洞无神,泪水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在脸上肆意流淌,怎么都止不住。
“师叔,你在哪?”怜星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唤从远处传来,把天初从痛苦之中拉了出来,他想到了白月和徒弟们还没有脱离危险,刚刚死了的心一下子又活了过来。